虽无刻意指定,但他的意识多半能影响“迷宫”。
臣修远也没有多想,背着梵星就开门走进去。风铃发出了熟悉地响声,花房内潮湿而温暖,他坐在飘窗上解开自己的衣物,将被冻僵的梵星捂进怀里。
捂了蛮久他怀里的人才抽了抽醒来,还没睁眼就认出了自己。
“阿远?你怎么会,在这……”
臣修远看他没有大碍,立刻质问道:“干了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梵星还是挺难受的,他眉头轻蹙着:“我,我太自信了,以为不会被发现。”
臣修远更气:“我在问你为什么瞒着我!”
“你怎么这么凶……”梵星被他训得一窒,瞬间委屈上了。
“是不是怕把我拖进来。”臣修远语气当即就软化,显得很没骨气。
梵星小声道:“恩。”
“你傻还是你当我傻!”臣修远在他额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告不告诉,我都会被拖进来!”
梵星揉揉额头:“你今天好怪,凶死了……”
臣修远架不住他这些小手段,只好又放轻些声音。
“好了少爷,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梵星已经恢复一些,听完这句话拼命往上凑凑,在他脸颊上胡乱吻了下,显得很高兴。他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恢复行动,臣修远干脆让他靠着自己的肩,顺便把外套也搭在他身上。
梵星闭着眼睛,眼睫毛轻轻颤着,忽然问他:“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要带着小笙搬走吗?”
“不知道。”
“老宅有水月啊,当时看一次就会生一次气。”
臣修远揉揉他头发:“你不是很喜欢的么?”
“就跟对你一样,就是太喜欢了,看到才会生气。”梵星确实是被冻傻了,竟然有些絮絮叨叨,“你忘了,我就讲给你听。”
臣修远沉默地听着“他们”的故事。
“我不说,你肯定不记得水月是怎么建起来的。”
梵孟頫离世是在冬季,那个严冬似乎就此不会过去了。“臣修远”怕梵星缓不过劲,专门搭了这个小小的花房,又陆陆续续搬来很多花草,给他在这里留下了一隅春。
“后来,你精研回来,我也刚好成年。”梵星的语速稍微缓了下来,“我以为是以前表达的不够清楚……所以我,我非常郑重的,在这里请求你成为我的伴侣。”
“结果你生气了,我从没见过你那么直白的表达过‘愤怒’。”梵星没有敢说,他能感觉到那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绝望,“你指责我一时兴起,说我太小了,什么都不明白。”
“那时准备好的戒指都被撞不见了。”
“我一边找,一边生气,可我更害怕——只能让你再给我点时间。”
后来梵星只能就这么维持着主仆的关系,不再越雷池一步。
“阿远。”
“嗯。”
臣修远又去摸摸他的头发。
“我不敢在雪里走快了——”他还是闭着眼睛,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怕走出这片雪地,就会看到你满身是血,倒在尽头。”
他把梵星搂得非常紧。
“别害怕,我在这……”
不知道这迷宫还有多少层,还要走多远。
臣修远打算先背起梵星先破迷宫,对方却表示自己已经能走了。
“只是……我走不快。”
“我知道,没事,我们慢慢走。”
梵星缓缓眨了两下眼睛,眼神空空的。
“阿远,我又看不到了。”
臣修远只觉得兜头一把剑,当场给他穿了心。
梵星察觉到了他此刻的失措,他熟练地牵住他的手腕,假装在和他对视,可眼睛里还是空空的。
“没关系,还是像以前那样,你带着我走就好了。”
风铃再次响起,门外漆黑一片,像是无尽深渊。
这就是刚刚进入迷宫时的那段阶梯,只是不会再有光随着步伐亮起。纯黑蔽目,两侧没有护栏,他走得很慢,很小心。
梵星不问他为什么走这么慢,梵星不问他还有多远,梵星不问他为什么在微微发抖。
梵星什么也不问。
他很有耐心,他亦步亦趋,他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握到肌肤接触的地方都微微潮湿起来。
他简直恨不得一直这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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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路过一个转角,梵星忽然顿住不动了,臣修远也停下。
“阿远,我们在‘循环’。”梵星并没有在紧张,单纯陈述者,“这长阶走不到尽头的,它没有终点。”
臣修远微微一愣。
梵星怕自己讲得不够具象:“这是个潘洛斯三角。”
“无限阶梯?”一听名字他就懂了,可刚在有光的环境下他都没注意到,“你怎么发现的。”
“靠声音!”梵星手从他腕子上滑下来些,“每段阶梯都有对应的环境音,很微弱,拐弯后会变化,一组一组在重复。”
“那我们……”知道处境后,他反而更不知该怎么办了,“先休息下?”
“噗,果然是你!”梵星居然还能笑出来,“遇到问题,站着不动。”
“……”都心情嘲讽自己了,看来这中华气死猫是基本恢复了,“那我听你的。”
梵星的手握得重了些,他故意压低嗓子:“可能会死的!”
“一起死,也不差!”臣修远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他双手十指交扣,“抓紧我!”
两人心照不宣,一齐自这无限阶梯跳了下去。
四周亮起,这一层迷宫倒是突破了,但下坠的趋势却没有任何减弱!也不知道梵星是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紧张,还是有什么自信,他看上去完全没在怕。
臣修远干脆硬生生卡住已经在喉咙眼的尖叫。
反正……就算真壮烈了,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死在恐惧中!
——啊啊啊,可他妈的,就要触地了啊!
空气忽然变得粘稠了起来,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两人稳稳拖住,轻轻放在地上。
梵星优雅落地,随即把手抽了出来,甩了甩。
“我真后悔,差点被你捏断了!”
“啊对不——”一开口臣修远才发现自己跟被掐着脖子一样,发出了特别尖的声音,像只打鸣失败的公鸡。
“哈哈哈哈!”梵星笑到打跌,“你刚是不是一直忍着没叫啊!”
臣修远气到发懵,当即堵住了他的嘴,嗯,用自己的嘴。梵星被他蜻蜓点水点到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客为主,就被臣修远先一步逃开了。
“刚要真摔死就殉情了。”臣修远清清嗓子。
“你说不差啊,我也觉得不差!”梵星明显意犹未尽,他也清清嗓子,“咳嗯,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
“暂时还挺平静的,是片森林?”臣修远环顾四周,总结道。
某只居然伸出爪子在他后腰上蹭了蹭:“既然只有我们俩,不然先,嗯……”
这还真要做鬼也风流?臣修远气得又拍了一下他脑门,轻叱道:“管好前面的小尾巴!”
“凭什么又打我!”梵星悻悻然,还是不太甘心,“你难道就不想要么!”
“想,但现在是时候?”臣修远就差去晃晃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了,“你现在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充斥着些什么玩意……”
“我以前脑子里也全都这些玩意!”梵星大言不惭。
臣修远摇摇头,凑上去猛亲了一顿,算是先替他压压邪火。
“出去了再搞,让你搞一整天,什么姿势都行。”
“不行,太短了,三天吧。”
“一天。”“三天。”“一天!”“五天!”
“?你想弄死我,不,还是请先考虑一下您自己。”
“那两天,好不好!”
梵星眨眨他无辜的大眼睛,现场表演仙人跳。
臣修远扶住额,咬牙切齿:“行……”
只要能活着出去,怎么都行。
他左手牵着梵星,警觉地沿路向前,另一手紧握着生铜。
迷宫的中枢在某些细节上还真的非常仁慈,连他带的备用弹夹都被复制进幻境,现在一共是二十发。但也是因为在幻境中,辅助器起不了作用,他干脆就扔了。
梵星对于失明状态适应得相当快,现在已经能很正常地跟随。只是森林地面不太平整,他偶尔会被绊一下,次数多了臣修远也知道什么情况下该提醒对方。
“这有条横亘着的树根。”他停下,转过身等梵星跨过去,“你听到什么异常声响了么?”
“没有。”梵星紧皱着眉头,“太平静了,这层迷宫到底什么意思……”
守着他安全通过,臣修远才回过头。
恐惧感瞬间沿着他的脊柱炸开——
作者有话要说: 遥寄哀思,天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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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个书,生铜改为普通形制的单发□□,铜制手柄上刻着很繁复的花纹。
前面修文的时候会改掉。
下面这个链接是几张猫猫和玩偶熊的图!感觉很可爱!可以当代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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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泡沫
他倒没有叫出声,只是呼吸瞬间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