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肖骁有点如坐针毡。
席晋谦道:“你坐的非常好,安心在这里看戏就行。”
“啊?额……哦。”韦肖骁懵愣。
他做什么了?
没多久,好戏登台,唱的第一出是昆曲《牡丹亭》。
看他们上台时,林莫的脸色变了变。
韦肖骁也疑惑:“怎么有人走了右面?不是不让走吗?”
“不让走右面是有什么说道吗?”席晋谦问。
林莫点头:“戏中的座位通常左为青龙,右为白虎,扎扮登场,必须由左边进退,如果走了右面,是误踏白虎,为不祥之兆。”
韦肖骁面容皱起:“这一出一出的……让人感觉太不好了。”
好在《牡丹亭》的第一幕顺利落下,接着是《贵妃醉酒》。
看到韩舒烟登场后,楼内观众的欢呼声大了起来,意料之中的,她在戏迷心里很受欢迎。
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
韩舒烟确实有才华,将人物演绎的淋漓尽致。
第一场下台后,楼内掌声雷动,不绝于耳。
不过第三出《锁麟囊》开场前,掌声更大,甚至有人叫起了李芙蓉的名字。
林莫好奇的往后瞄了眼,差点将嘴里面的茶水给喷出来。
有人竟然拉起一面写着“芙蓉真绝色”的横幅……也不知晓李芙蓉瞧见会作何感想。
李芙蓉的唱腔惊艳。
开嗓后,楼内逐渐的安静下来。
似有风刮过,吹得帘布轻轻飘动几下,茶梗在杯内浮浮沉沉,端茶送水的伙计不断穿梭着,身影映在眼中有点模糊,椅凳摩擦地面的声音蓦然放大,有点嘈杂和刺耳……
林莫倏地惊醒般,站起喊道:“李芙蓉躲开!”
台上穿着红色戏服的身影在刹那间便往旁边闪躲。
“唰”的一声。
一杆长|枪自上方笔直的落下,扎透地面。
李芙蓉摸着手腕上发热的铜钱,心有余悸,脸色煞白,若不是林莫方才的那一声,恐怕现在被长|枪穿透的就是他的身体。
但这还没完。
在台上众人惊愣之际,又是几柄长|枪唰唰落下,目标明确,瞄准他们的头顶。
“啊——”
林莫不做迟疑,快速的跨步上台,踢飞几柄长|枪后,约莫有人被吓得够呛,惊慌失措的往他身边撞来。
就在一瞬间,站在边缘处躲着的一人莫名其妙的上前两步,他似有所感的抬起头,随即,眼睛因恐惧瞪得极大。
一柄长|枪由上而下,从他张大的嘴中贯穿他的身体。
霎时,血花四溅,死相狰狞。
“啊————”
楼内的观众惊恐无比的向外面涌去,人群拥挤,惊喊遍布。
席晋谦和湛闻霜等人维持秩序,唐衍初立即报警,并上台查看情况。
血液蜿蜒而下,染红了阶梯和幕布,长|枪贯穿身体后,牢牢的扎进木板里,将人也钉在了台上。
此刻除了林莫和李芙蓉还在外,其他人早已忍受不住心中的胆寒,逃离了戏台。
唐衍初脸色凝重。
林莫道:“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这长|枪……应该是唱戏用的。”
李芙蓉被厚厚的粉遮盖住面容,瞧不清楚神情,却能够听出来他僵硬的声线:“是南台戏班存放在储物间里的长|枪…………”
唱戏用的长|枪都是略柔韧的木头制成,枪|头又平又钝,根本不可能伤人。
更何况,他在开演前就让人好好的检查一番,台上幕后没有任何问题,横梁也空荡荡的一片。
但现在……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却真切的摆在他们眼前。
很快,警局出动,将老观楼四周围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get√
第38章 今天修罗场了吗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太可怕了吧……”
“今天犯了那么多忌讳, 原来真的会有‘不幸’发生啊……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
“小武太可怜了,他为什么没躲开……他练功不错啊。”
有人道:“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诡异吗?”
“咱们平时练得长|枪柔软有韧性不说,枪|头被打磨的也圆润迟钝, 就是在人身上戳个口子都不可以。”
“虽然是从高高的横梁上掉下来, 有重力加持, 但也不能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穿透……”
戏班内的众人围坐在老观楼的后院里,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只觉得莫名生寒, 不敢再多想。
警方将老观楼封锁起来, 凶案现场禁止靠近,将他们留在此处,少许后,便一一的叫过去进行询问。
鉴于韦肖骁等人去过后台,作为目击者也被留了下来。
林莫将一杯热茶送到韦肖骁手中。
他方才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观赏,离戏台极近, 凶案发生时自然也瞧得极为清楚。
过程简直猝不及防,被吓得魂不附体。
韦肖骁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脸色惨白, 心慌意乱的坐在椅子上,脑海中的惨烈景象挥之不去。
“还坚持得住吗?要不要先回家?”仲泞担忧问道。
韦肖骁一米八多的体格此时缩得跟个鹌鹑似的,欲哭无泪道:“怎么办……我一定会做噩梦的,我害怕,不然你陪我睡……”
“想都不要想。”
仲泞冷酷无情的拒绝, 并且不着痕迹的偷瞄林莫一眼。
韦肖骁捶胸顿足:“寒风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痛我的心……”
能够开玩笑,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林莫见韦肖骁的手依旧忍不住轻微发抖,便从兜里掏出一枚符箓道:“给你,贴身放着,凝神静气用。”
林大师给的东西定然不凡,韦肖骁大喜过望的接过来并道谢。
又见仲泞总盯着看,以为他也想要,林莫便也给他一枚符箓。
“小莫,过来一下。”这时候,湛闻霜对他招手道。
林莫马上跑了过去。
仲泞望着他的身影消失,略微皱起眉梢。
韦肖骁却毫无所觉,乐滋滋道:“仲泞,大师给的符箓好有用……”
………………
受到无妄之灾的小武已被收殓好尸身,带去警局,戏台上徒留一滩凝固的黑红血液。
李芙蓉换下戏服,洗去粉面,正一脸凝重忧虑的坐在椅子上,“小武进戏班的时间不长,只有一年左右,若说与人结怨,根本就谈不上。”
“今天这事蹊跷得很,演出前我曾经叫人里里外外、事无巨细的检查一番,任何问题都没有发现。”
林莫也道:“我刚看了戏台上方的横梁,是交叉纵横的结构,梁柱虽然很宽,但左右上下没有丝毫借力攀登的地点,如果想将长|枪放在梁上并控制下落,除非用梯子……”
“不过,李班主方才也说,老观楼内没有长梯,技术人员在检查横梁时,也没有发现投放长|枪的装置或绳索等。”
联想起开演之前种种不祥的预兆,仿佛有层浓重的阴影笼罩着。
薛卓临砸砸舌尖道:“不会又是什么非自然案件吧。”
唐衍初思索片刻,问:“楼内监控查的如何?”
孙学臣摇头:“没有发现。”
为了保留老观楼旧式的风格特征,楼内布置的监控不多,只安装在几个重要的地点,他不到半小时就排查完毕,一点异常都没有找见。
林莫道:“恐怕真不是人为的案件,虽然没有察觉到阴气,但楼内的气机却很不对劲。”
“气机是什么意思?”薛卓临好奇问道。
林莫解释:“气的运动被称为气机,生气、阴气、清气、浊气、肺腑之气……等都可以归为气机里,比如说人的五脏六腑、新陈代谢,皆是以气运行不息而激发或调控机体的……”
薛卓临恍然:“哦,那不就是拉屎放屁……”
林莫瞪眼:“住嘴,不要说得如此粗俗。”
虽然浅显的比较易懂,但他说的多有文化。
他继续道:“空中的气通常是生气、清气、与浊气掺杂着,就像人多时,生气与浊气便多,因为人呼出的是浊气,吸入的是清气,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是生气。”
“这三种都是很常见的气。”
唐衍初略微点头:“有常见的气,就也有不常见的,泛俗来讲,凶手要对受害者下手,受害者能够躲过,是因为感受到了杀气。”
“往往说的鬼气森森,遍体生寒,也是因为气机产生了变化。”
林莫赞同的小海豹拍手:“理解的非常正确。”
“总而言之,气机是玄而又玄的存在,大到自然变化,小到五脏六腑,身体机能,都可以与气牵扯上,你们的感知、生理活动等,也与气脱不开关系。”
“就比如,以向语茹来说,她是心念者,感知超凡,也可以说是对气机的触碰强大。”
众人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
林莫道:“楼内的气机本来是处于很平衡的状态,但就在李班主上台演出后的不久,气机变了。”
“我说不明白那时候的感觉,但你们看……”
桌上有一杯早已放凉了的茶,茶叶皆沉在杯底。
林莫用手指触摸在外面的杯沿上,原本没有丝毫动静的茶叶立即向上浮起,根根竖立,等他挪开手指后,茶梗浮浮沉沉,好半响才落回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