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分明怕得很,却不知死活还要反抗,好在宋彩很识时务,通过自己的共感约束了对方的举动,关键时刻阻止了她作死。
眼前的男人身穿白底金纹的宽袍,长纱轻如蝉翼,看起来华美而淡漠,一袭长发拢在金色角状的头饰之后,夜明灯下衬得头发也泛着温柔的栗金色。但温柔只是表象,出手却相当狠辣嘛。
“殿下,子时三刻西南方癸位需要布雷电,丑时一刻移至壬位……”男人身后的一个仙童开始提醒行程安排,那张扑克脸还真有新时代冷酷傲娇小助理的风采。
宋彩挖空脑袋去回忆,文中到底是什么地方描述过这场景。
殿下……布雷电……天界?龙?双头金龙?
嗬!这位神仙哥哥是双头金龙,名为一个单字“皆”的,后来被困在曜炀宫的那条龙!
“我的妈!”宋彩借着小丫头的嘴大叫出声。
他这是被枭桀给拖进了时空虚洞,回到了几千年前的天界,皆还没有堕神的时候!
宋彩真是给惊着了,撕裂空间就算了,枭桀怎么还有穿梭时空的能力?莫非他真是终极boss?
不可能,他只是副本里的一个关键人物罢了,否则狗系统就不会说通关之后掉落终极boss的线索碎片了。
宋彩分析,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可能还是幻境,而他眼里的小丫头可能根本就是他自己。
这么一想宋彩就有谱了,至少不会再让这并不存在的小丫头继续作死。谁知念头刚放下,下一瞬宋彩就被现实教做人了。
只听系统提示:
「亲爱的爸爸当前行动点为0,请立即充值。」
宋彩嗷嗷狂叫,果然这该死的行动点还是不肯放过他!
四肢的僵硬感瞬间袭来,宋彩察觉到自己像是不能动了,但一只小飞虫经过时他却敏捷地捞了一下,把小飞虫按在了爪子——不,是手下面——形状是手,但姿势却分明是只四脚兽,半趴半立在地上,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行了,事情已经很明了,是幻境不假,但宋彩被困在这个小丫头的角色里面了。
顾不得男人吩咐了什么,宋彩用意志勉强控制着小丫头的脑袋,左顾右盼开始找江晏。
男人似乎在纠结布雷电的时间要到了,便对仙童说:“先关进殿内,待本座回来再说。”
仙童应声,臂弯里拂尘甩出几十丈长,白须铺天盖地朝小丫头卷了过来。小丫头没躲,被那些白须捆了个结实,好不容易扭了下头,看向皆的眼神竟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宋彩心想,算这小丫头识相,硬刚是没有好下场的。现在光凭共感那点微薄的控制力根本阻止不了她的行为,只盼着她能理智一点儿,别一尸两命。
然而宋彩只高兴了几秒钟,等皆去了西南之后,小丫头立刻凶相毕露,身上爆发出青芒能量团,直接震开了拂尘。
宋彩眼角直抽搐。
仙童被她的能量震退几步,凝眉道:“就知道你不老实!”
仙童发威还挺厉害,宋彩被迫和他打了起来,一会儿飞高一会儿伏低,像坐过山车似的难受。但小丫头的法力大概被皆锁住了一部分,宋彩觉得胸腔里有些滞涩,出招时处处碰壁垒,打了一会儿之后果真开始落下风了。
小丫头骂道:“日【哔————】”
宋彩满头黑线,这丫头的声音明明很好听,骂人的话怎么那么粗俗!野孩子吗?
仙童不跟她争论,几招之后再次把小丫头捆了个结实,还画了几道符文把她封住,拎起来扔进了大殿里。
仙童正准备撤出去,前脚没迈出门槛就呼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他回头一看,被困成了白粽子的小丫头竟然用嘴咬住了他的裤管。仙童气急败坏,放下拂尘就开始扯小丫头的嘴皮子,一人一粽子再次扭打成了一团。
宋彩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丑态百出,想控制又不顶用,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仙童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江晏?江晏有没有掉进你身体里啊喂!
宋彩觉得刚才那个皆更有可能是江晏,但气质上又不像,这个仙童凶巴巴的样子有点江晏的意思,可看现在这架势也不像。
江晏毕竟不用受到狗系统的控制,如果他真在某个人的身体里,按理说早该恢复本我了,而不是由着幻境里的角色操控他的行为。
在这思索的空当,小丫头被仙童打疼了,眼神愈发凶狠,恰巧她身上的符文因为扭打被蹭掉了一部分,束缚破开,再次爆发出青芒,捆着她的那些的拂尘须和残损符文当即被青芒烧成了飞灰,她整个人竟然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青狮。
接下来的战况就十分惨烈了,宋彩选择把眼睛闭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等他睁眼的时候,大殿里已经满目疮痍,仙童被她按在暴力强拆后的地面上摩擦,衣衫褴褛,可怜死了。
宋彩集中注意力想控制小丫头冷静下来,但狂暴状态下的狮子脑根本不受引导,甚至已经朝仙童张开了血盆大口。
千钧一发之际,皆回来了。
仙童声嘶力竭:“殿下救我!”
宋彩这下十分确定了,仙童不是江晏。只见皆轻飘飘落下,手掌一翻便有金光压顶而至,把狂暴的青狮砸得嵌进了地砖里。
宋彩觉得背上一重,回头便看见了骑在背上的皆——那家伙还优哉游哉地展开折扇摇了两下。
所以……哥哥你是把小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坐骑吗?!哈?!
用不着验证了,仙童爬起来之后埋怨道:“这青狮如此桀骜不驯,殿下为何一定选她当坐骑?灵兽宫里比她有灵性的可多着呢。”
宋彩也赞同:是啊神仙大哥,重新再找一个叭!骑个小丫头不像话哒!
皆却开口道:“有灵性的自然多,如此泼野的可就这么一个。”
皆从狮子背上跃下,挥了下折扇,小丫头便又恢复了人形。只是……咳,衣服被她自己崩成了碎布条。
仙童立即捂眼念道经,宋彩也自觉地闭了眼。他听见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又察觉到身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再睁眼,他这具女身已经裹好了白底金文的宽袍,被皆提着后领立正站好。
“看看,你做的好事。”皆淡淡道。
小丫头愣了愣,定定看着皆,一言不发。皆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在生气,反而忍着笑,折扇往她头顶敲出“噗”的一声,呵斥道:“看什么?别装傻,承认错误。”
小丫头被他敲得咯噔一下,立即指着仙童大叫:“是他干的!!”
仙童瞪大了眼:“休要诬赖我!殿下,这都是她干的,真不是我!”
皆食指覆唇:“嘘,小声,我知道不是你。”
皆的手中现出两把砌墙工具,递给小丫头:“开始吧。”
宋彩正疑惑,小丫头却已经熟练地接过了工具,开始搬砖、修地、砌墙。
宋彩:“……”
哥,这真不是一个人的活儿!麻烦你给我雇个工程队来呀!
还有你这死丫头,好端端的找什么虐!打架不能文明点吗!还睁眼说瞎话,把责任往人家身上推!最可恨竟然真老老实实在这儿干活儿!有本事闹你有本事拒绝服劳役吗!
于是宋彩跟着砌了一夜的墙,中间小丫头确实又逃过几次,无一例外地被抓了回来。
时间一转变成了某天的午后,宋彩的眼帘被无边无际的云团遮盖,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瞧见“自己”伸手捞了浓浓一团小云朵,左手弹到右手,右手又弹回左手,来来回回弹了几十次,然后一脚踢到了几百米以外。
宋彩暗啐这小丫头真是闲得可以了。
她可不就闲得慌,说是皆的坐骑,其实皆已经很久不骑她了……这个话说出来有点歧义,噗。
宋彩吭哧憋笑时,“自己”这双葱白的小手又抓起了一团云朵,然后提溜起尾巴尖——没错,这丫头无聊到露出了狮尾,然后把云朵团在尾巴尖上,以那一小团为核心开始绕,没多会儿就绕出了足球那么大一团。
她挺乐呵,猛地竖直了尾巴,挑着那一大团云朵直挺挺地左摇右摆。
手上也不闲着,以掌根为刀咵嚓嚓切出一个四方块云朵,然后又一分二,二分四,最后切出方糕似的十六块,一块一块吹得远远的。
似乎把自己给看饿了,她抓住自己的尾巴尖,眼馋地盯着那一大团云朵。
宋彩心想,不会吧妹子,你不会真是智障吧……
下一瞬,她就一口咬了上去。宋彩跟着嗷地跳了起来——这智障咬着了自己的尾巴尖!
“又调皮了?”
还是那种低低磁磁的声音,宋彩又被迫跟着小丫头一齐转身,呼啦一下朝来人扑了上去。
本以为他俩要打架,谁知对方却把小丫头抱了个满怀,宽袖一挥便遣散了四圈的云团,只在中间留下一张长方形的云床。
宋彩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两人就势一滚摔倒在云床上,皆把小丫头压得严严实实。
宋彩:“!!!”
虽然早就嗅到了不寻常的荷尔蒙气息,但是时间究竟跳过了多久,你俩一个主人一个坐骑,已经发展到上床的地步了吗?!跟组织报备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