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愿轻轻用手指擦拭掉血迹,舌尖舔着虎牙:“你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脸吗?我可真是,有点生气了。”
半妖不会给他做出任何回应,他唯一做出来的就是,对秦长愿进行了更加猛烈的一轮攻击。
秦长愿收敛了浑身的懒散随性,他终于摆出认真的态度,身后三千墨发由风扬起,像是落在宣纸上的泼墨画,在场一直注视着他的教官脸色微变。
秦长愿他,真的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吗?
这半妖相当棘手,他的实力并不低,秦长愿还要注意不要伤了身体里的原身魂魄,一时顾虑颇多,难以下手。
两人近身缠斗,秦长愿路数刁钻,却鲜少有一击毙命的招式,但半妖无所顾虑,招招阴狠毒辣。
秦长愿对他终于失去耐心,左手剑指并拢,不断在半空点着,似乎是在画符咒法诀,而右手仍旧能迎着半妖的攻势做出防守。
下一瞬,秦长愿符诀成型,一道尖芒自他指尖凝成,尖芒凝成的一瞬间,平地骤然起了风。
风卷云气,自然地向秦长愿身周凝聚,秦长愿冷淡地注视着半妖,半妖被这目光震慑住了一瞬间,随后高吼着自暴自弃一样朝着秦长愿冲了过去。
秦长愿精准地找到他防御薄弱的下盘,在风声之中,秦长愿的攻击密集,引起空气的震动,灵力震颤如地崩山摧,看不剑也仿佛有了自己的灵识,与秦长愿配合得非常漂亮。
半妖显然招架不住这种高强度的攻击,秦长愿的最后一击,狠狠击中半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都嵌入地面有寸许深,留下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
风止,云停。
秦长愿趁势而为,将手中的尖芒毫不留情地从半妖太阳穴穿入,顿时,整个校场爆发出半妖凄厉的哀嚎声。
他剧烈挣扎,秦长愿不为所动,以捆妖索锁住他的四肢,手中尖芒继续推入。
是锁魂钉。
圣战之前,锁魂钉为各大门派的刑具,具有辅助拷问的作用,将被拷问之人的魂魄牢牢锁在身体之中,就是为了避免修真之人施以金蝉脱壳之法逃过拷问的折磨。
如果有了锁魂钉钉住魂魄,那不管怎样他的魂魄都无法离体,就算是□□死亡也不行,来让被拷问者生生世世都受屈辱折磨。
只不过这东西,在圣战之后就失传了。
秦长愿用锁魂钉锁住半妖身体内的那道魂魄,之后就不必再手下留情。
秦长愿火力全开,像是在发泄着火气,而半妖早已无力招架,他浑身皮肉破烂,秦长愿使用看不剑引出不远处静湖之中的水,漫天的水分解成无数水滴,水滴又被无限拉长,附着上灵力,便是威力无穷的刃。
水刃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半妖牢牢地裹在中央。
秦长愿轻轻挥手,水刃悉数刺向半妖。
半妖无力反抗,他庞大的身躯被剧烈抽搐着,被巨大的力道推进湖水之中。
水刃爆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发出爆.炸声响,秦长愿轻轻闭眼,转身,缓缓收剑入鞘。他的发丝与衣袍在风声消失之后渐渐安静垂落下来。
他的发梢末端还在滴着水。
水柱成了雨,静悄悄地落下,湖面上渐渐漫出血色,
教官在旁看得有些发愣,他吞咽口水,心中却一直在怀疑:这真的是十五岁的孩子该有的水平吗?
就算是十品灵台也不该如此逆天。
雨珠顺着他发梢滴下,秦长愿并不太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体内灵力的波动上。
这次他有意识地控制着灵力,仅仅发挥出三四成,终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出现事故。
秦长愿嘴角微勾,眼神回暖,刚要松一口气却忽地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做得好。”
秦长愿愕然睁眼,发现萧云今站在他不远处的对面,冷静淡漠地看着他。
一刹那,秦长愿有些手忙脚乱,刚才积攒出的一些帅气霎时间消散不见,他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带着点窘迫:“多……多谢夫长夸赞。”
萧云今干脆利落地移开视线,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在他的指挥之下,身后跟着的两名长老引导教官和弟子将一切事项都处理得高效合理。
秦长愿正欲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偷偷溜走回去看一看萧轶的伤势,萧云今却突然走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秦长愿抬头:“夫长?”
萧云今俯视着他:“你是目击者?”
学宫之内出现妖气,绝非小事,看萧云今这样子,是要亲手调查了。
阔别五百余载,这是他们师徒两人第一次正式地说上话。
秦长愿有些怀念萧云今和他正正经经说话的样子,又觉得此刻萧云今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那是专属于上位者的气场,无人能进犯。
他的小徒弟长成了一个无趣的大人。
秦长愿忍着心中的不适,微笑道:“夫长,我是目击者,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的同窗,萧轶,他受了点伤……您若有什么想问的,不如将我们两个召集到一起您再调查,我担心有些细节我想不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
萧云今冷淡道:“不必,他既然负伤便让他好好休养,你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萧云今表面:“不必,他既然负伤便让他好好休养,你随我来。”
萧云今内心:“我看你还敢叫萧轶,今天要让你知道你的攻到底是谁。”
萧轶故意放水,下线去换大号辣!
第34章 三三·熟悉
秦长愿落后半个身体跟着萧云今,萧云今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秦长愿在偷偷打量他,他索性装聋作哑起来,一路沉默地向书房走。
秦长愿有些紧张,双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放,交叠太过庄重,自然下垂又太显傻,摸剑柄的话更像是随时会拔剑出鞘把眼前萧云今给砍了的模样。
萧云今突然开口:“你是如何知道锁魂钉的?”
锁魂钉失传许久,如果秦长愿真的只是个十五岁少年的话,绝无可能会有了解,更别提运用得如此纯熟。
秦长愿信口胡诌:“早些年我还小的时候,师父教的。”
萧云今:“你曾师从何方?”
秦长愿被噎了一秒钟,张嘴刚准备胡编乱造,萧云今拿余光瞥他一眼,转移了话题:“在过去之前,那名弟子的信息我查了一下。”
秦长愿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萧云今继续道:“孤儿出身,天赋不错才考进学宫,平时独来独往,不好交友,因此,他就算有一点异样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秦长愿一瞬就抓住萧云今话的重点:“所以他是妖族最好的下手对象?”
萧云今点头:“妖族野心勃勃,他们目的是侵占整个五境,如今,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秦长愿深以为然,上次驯兽园的水也是这样,就连几乎与世隔绝的学宫都无法彻底阻挡妖族的魔爪,其他地方的情况更是不堪设想。
当真如此,放眼整个五境,他真的说不出一处真正安全的地方。
萧云今想得更深一些:“如果那名弟子只是无意间被妖族下了毒手便还好些,但若是……”
两人说话间便走到了书房,萧云今推开门,没再说话,秦长愿自发地补全后半句:“若是他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之下与妖族做了交易,那他罪不可赦。”
萧云今今天穿了一件精致华贵的黑色袍子,透出一丝端庄严谨的味道。
秦长愿看着他,有些愣神。
萧云今轻轻勾起嘴角,没再说什么。他等秦长愿进来后亲自沏了茶,端到秦长愿面前:“我们坐下说。”
秦长愿受宠若惊,摆手道:“多谢夫长,但我实在不喜欢喝茶,我就不喝了。”
萧云今挑眉,没再强求什么,他朝对面的椅子扬起下巴:“坐吧。”
秦长愿乖乖坐下。
坐下之后,萧云今便问了他一些当时校场上的细节,秦长愿努力回忆,把想起来的便都给萧云今说了。
萧云今没有插话,只是应着,偶尔趁喝茶的空当抬起头来看一眼秦长愿。
秦长愿说得口干舌燥,萧云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面前:“请。”
秦长愿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就大口喝起来。
这时,一名管事模样的弟子在得到萧云今应允之后匆忙走进来,似乎是有急事要禀报。
萧云今道:“何事?”
管事弟子似乎极为忌惮在场的秦长愿,他连连偷瞄秦长愿好几眼,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长愿也觉得自己确实该回避一下,他放下水杯,站起身道:“夫长……那我先去看看萧轶他的伤势……”
萧云今淡声道:“不必,你坐下。”
秦长愿莫名其妙地坐下了。
萧云今对那名管事弟子道:“这位是今年入学考核的榜首,秦长愿,不必对他有隐瞒,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那管事弟子十分疑惑,一连看了秦长愿好几眼,心里直犯嘀咕:平时他给夫长汇报事情的时候,身旁就算是有只灵宠都不可以,更别提是人了,上次连歧长老在旁边,夫长硬生生地让他一直等到连歧长老的事情汇报完离开才叫他禀报的。夫长排外心理严重,可不会管对方是榜首还是榜末,连长老都不能在旁,今天又是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