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萧轶的身份扑朔迷离,秦长愿也希望能和萧轶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
淘汰赛的节奏是很快的,有时两方实力悬殊太大,在一眨眼的时间就分出了胜负,这样的一场结束后,长老判出胜方,便会马上进行下一场。
毕竟淘汰赛不是重头戏,后面的那五场才是。
秦长愿的对手是一个高壮的男人,比他高一级,惯用重剑。
那把重剑品级不错,秦长愿刚一看的时候险些被唬住。
只是后来试探这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男人身体虽强壮,但敏捷度与反应能力都要低上许多档次,也可以说他打架的风格是横冲直撞。
秦长愿笑了笑,他最善于对付这种对手,不过五招,这人重剑离手,整个人毫无反抗能力地呈大字形仰躺在地,一动都动不了。
秦长愿胜。
秦长愿拍了拍手,欲去看看萧轶那边的战况,没成想在半路上被谢温瑞拦住了。
谢温瑞冲他腼腆地笑了两声,秦长愿歪头问他:“怎么,有什么事吗?”
谢温瑞侧头:“你赶时间吗?”
秦长愿往萧轶那边偷瞄了一眼,发现距离萧轶上场还早得很,他安下心来,道:“不啊,你想说什么?”
谢温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斟酌了一会,才开口道:“长愿,最近惑兰没惹什么事吧?”
秦长愿一眼就看穿谢温瑞的意思,谢温瑞这是拐弯抹角地问他有没有收到惑兰的道歉信。
秦长愿道:“他有没有惹事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前些天跑到我面前说大话,说我最好不要在淘汰赛上遇到他,不然他一定把我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连晋级的机会都没有。”
谢温瑞脸色有些发白:“长愿,惑兰他真是这么说的?”
秦长愿突然没了兴致:“谢温瑞,你跟惑兰到底是什么关系?至于你在后方这般为他疏通?”
谢温瑞有些为难地咬着嘴唇:“我,姑且算他半个兄长吧……”
秦长愿道:“那他本性难改,屡次犯禁,你不可能一直为他做到这般,我不欲与他计较,放过他一次,那以后他若是犯了更大的错,而要挽回这种错误所付出的代价是你远远不可能做到的呢?”
秦长愿看着沉默的谢温瑞:“你难道也要为他送命吗?”
谢温瑞轻轻叹气:“万死不辞。”
秦长愿呼吸一滞,眼神中带上了些怜悯:“谢温瑞,你清醒一点吧。”
谢温瑞摇头:“长愿,我们不说这个了,抱歉,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秦长愿挑眉。
谢温瑞道:“萧轶,你认识他吧……我想请你带我去见他一面。”
第22章 二一·对决
秦长愿有些疑惑:“你找他做什么?”
一听到与萧轶有关的事,秦长愿就像是闻到肉香味的小狗,瞬间来了精神。
谢温瑞笑了笑:“一桩小事而已,大比结束后我定会带好酒上门,还要请长愿帮忙引荐。”
谢温瑞似乎还有急事,他话也没说明白,只和秦长愿做了个口头约定,又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秦长愿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萧轶,直奔着他走去。
萧轶感觉到身侧笼下来一片看阴影,他抬头去看,看见秦长愿笑眯眯的眼睛,又冷漠地低下头去。
秦长愿看清了萧轶手中的书,道:“《万术风华考》,你怎么又在看这册书?”
萧轶头也不抬:“无念真人所创,多读几遍也不会嫌多。”
秦长愿笑了两声:“你也是真喜欢他……”
萧轶抬头看他。
秦长愿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后半句话吐出来:“写、的、书。”
萧轶站起身,将书揣进怀里,淡淡道:“我该走了。”
秦长愿挑眉:“那萧哥哥加油哦~”
萧轶猝然回头,用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表情看着秦长愿。
秦长愿丝毫不自觉:“我等你赢了回来哦~”
萧轶猛地转身,双手藏在袖子里,攥成了拳。
等到萧轶上场的时候,这场比试进行得格外快,对手还没有在擂台上站稳,就被萧轶一股灵力给冲得晕头转向,脑袋一沉,直接倒栽葱似的从擂台上扎了下去。
台下众人叹为观止,秦长愿挑着眉头,总觉得萧轶像是在杀鸡儆猴,而自己就是那只猴,而看萧轶下手的轻重,也能看出来他像是在发泄。
第一天的淘汰赛并没有什么看头,而且排列紧密的淘汰赛终于结束,一半人怏怏不乐,不是在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上来就碰上与自己实力相当或实力远超自己的人,就是在悲哀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能有这么大。
当晚秦长愿躺下之前,吹熄烛火之后,隔着黑夜望向对面的小院,心中默默道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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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比试的重头戏在后四天,每一个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着的,谁都会幻想着初云剑这柄闻名五境的至强之剑有一天能属于自己。
秦长愿连入元神网络,草草地浏览了着最新公布的消息,顺便查看这四天自己的五场比试安排,当他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一双眼睛骤然眯了起来。
萧轶。
他的最后一场,是与萧轶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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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四场比试,秦长愿都赢得毫无压力,他虽有五百年的光阴蹉跎,但打赢一些后辈们,也是没有问题的,他唯一在意的是最后一场。
前一天晚上,秦长愿特意给看不剑开了锋。
给灵剑开锋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不仅需要使用自己的灵力在灵剑之内烙上自己的魂印,还要与灵剑建立起羁绊。
一个修者可以同时与多件法器建立羁绊,但相对的,所付出的便也越多。
秦长愿沉默地坐在床边,摸着自己左手手背上光洁的皮肤,轻轻勾起嘴角:“对不住了,初云。”
开锋之后的看不剑发出轻轻的嗡鸣声,剑身之中似乎镶嵌着一小段七彩虹,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不一样,秦长愿觉得稀奇,又把玩了一会看不剑,才抱着明天一定要将萧轶打得落花流水的心态酣然睡去。
翌日,到了比试的时候,秦长愿与萧轶两人在钟声敲响之后相对而立,似乎早有人得到了消息,这一场是秦长愿和萧轶两名学宫之内资质最好的新入门弟子的强强对决。
而这场对决,元神网络之中的函帖早已盖起高楼,甚至都惊动了汉墨先生,汉墨还在秦长愿比试之前假公济私地给他发了一条“加油”的私密讯息。
秦长愿哭笑不得。
而此刻,台下的欢呼和叫嚣声他们彼此都听不见了,秦长愿扶着看不剑,朝着萧轶歪头:“来吧?”
萧轶站得笔直,宛如一棵松树,他抱着末月,直到听见秦长愿的询问之后才有了动作。
他拔剑出鞘,动作干脆漂亮,直袭秦长愿。
秦长愿早有准备,看不剑瞬间飞出,迎上萧轶这一击。
两剑相接,摩擦火花,两人视线相交,短暂的相触间,迸出无数意象。
两人身形灵动,眨眼间便来往了数十回合,台下的人肉眼也只能捕捉到几缕残影。
雪、虹、花、血。
两人相斗,剑意迸发,谁也不肯示弱,如水波四散的灵力炸落进不远处的静河里,道道水峰冲击而起,水花四溅开来,落向擂台中央。
水雾朦胧间,秦长愿不肯放过这机会,剑尖挑起一颗水珠,灌足灵力,这一瞬间,脆弱的水珠乍然被赋予了夺命的压力,呼啸着刺穿空气,直指萧轶咽喉。
萧轶丝毫不惧,末月薄薄的剑刃精准地将水珠劈开,水雾濡湿了他的头发,眼帘也一片湿润。
水珠立即回落地面,又反弹回一些。
萧轶横剑身前,抬头,却发现身前空无一人。
周遭的一切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
风、水、声,都停了。
萧轶立即察觉到不妙,闪身后退,却听见高空传来一声大笑。
“萧轶,想跑?晚了!”
这一瞬间,万物回归,嘈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耳膜,萧轶转身施剑,却恍惚中听到了一声龙吼。
他猝然回头。
只见一条巨大的水龙盘旋在半空之上,阴云为它做衬,龙头之上,秦长愿负手而立,三千青丝被风吹到脑后,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秦长愿弯了弯眼睛:“萧轶,你输了。”
灵力修习之中,分三等,以灵御物,以灵胜物和以灵化物。
若是剑修,他们大多会将灵力附着在灵剑之上,即为最基础也是最实用的一种方法。而以灵胜物很少用到,是单纯地使用灵力去战胜外物。
而以灵化物,则最难。
它需要以灵胜物作为基础,而且还需要浑厚磅礴且取之不尽的灵力。光是第一点,就几乎能将近七成的人拦在门槛外面。
而眼下这条水龙,似乎就是五境这么多年来,以灵化物的顶峰了。
就连当年无念真人都不曾如此这般过。
水龙夹杂着巨大的灵力威压,朝着萧轶当头压下,秦长愿浅绿的衣袍躲藏在碧蓝的天幕与纯净的水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