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宫中如此热闹,守在宫门口的秦纵进来询问,得知云昭要赶走宫中所有动物,哭笑不得。
但他仿佛猜到了云昭的目的,什么都没说,招来巡逻侍卫,一起帮忙。
“殿下,若想万无一失,还需掩盖您的气息。可要继续用香料?”秦纵提议道。
“......用,换一种味道的。”云昭虽然嫌弃香料那刺鼻的味道,却不得不为之。
“是。”秦纵从怀中掏出香料,吩咐小福用法用量。
这种香料的香味很好闻,还透着一股甜味,云昭好奇道:“你何时准备的?”
秦纵笑道:“自您入宫,属下便随身携带着。是方大人交给属下的。”
云昭无语,这个方雪河,考虑得还挺周到。
......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云昭起床,便有太监来报,说有几位大人求见,商议娶亲事宜。
云昭打着哈欠爬起身,简单洗漱一番,也不请人进来,直接隔着帘子道:“本宫要重新选妃,你们去安排吧。”
“殿下,陛下已为您选好了三十人,每一个都是德才兼备的佼佼者,您看是不是,是不是不用选了?”其中一位官员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云昭懒洋洋地靠在卧榻上,仰面朝上,双手枕在脑后,神情悠闲,语气却格外认真道:“选,当然要选,三十人怎么够。”
“......”帘外众官员一时之间陷入沉默,摸不定殿下的心思。
只听一道刻板无趣的声音说道:“即便殿下再选一次,人选也跟定好的所差无几,何必大费周章。”
云昭不用看也知道,这人一定是方雪河那厮,也就他的声音才会这么单调,枯燥,毫无起伏。
云昭从贴身太监小福手里接过人选名单,简单翻了翻,丢到旁边的桌子上,意有所指道:“本宫不喜欢无趣之人,对某些人选不是很满意,为何不能重选?”
门外众官员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低着头不敢出声。
方雪河突然掀帘而入,疾步来到卧榻前,双手撑在软枕两侧,居高临下,恼羞成怒道:“云昭,你最好别惹我。”
原书中,方雪河一直内敛,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没想到此刻竟会这般失态,失礼。
这般突兀地被他禁锢在胸前,虽未身体接触,云昭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抬脚便踹,“方雪河,你是不是太嚣张了,未得本宫传召,竟敢擅自闯入。”
方雪河虽力气大,却不会武功,被云昭踹了个正着,但他瘦削的身形只是晃了晃,竟没被踹出去。
原来,这厮的双手及时捏住了卧榻,只听“咔嚓”两声,被他捏着的地方碎裂了。
瞥见方雪河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在他俊逸的脸上格外突兀,云昭生生忍住再踹一脚的冲动。
太子回宫第二天便跟副丞相打了起来,传出去岂不被人看了笑话?
外面的官员探头探脑,却不敢进来,只竖着耳朵听动静,心焦不已。
云昭的贴身太监小福本想上来护主,却被方雪河一眼瞪到了地上。
“滚开。”云昭有些恼了,明净的眼眸充满怒火,推了方雪河一把。
方雪河丢掉手中碎片,缓缓起身,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边鲜血,冷哼道:“云昭,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不想娶我入宫,可惜,我还喜欢你,而且嫁定了你。你我的缘分早已注定,你逃不掉的。”
还喜欢他?缘分?云昭有点懵,真没见过表白还这么嚣张的人。
“方雪河,我们不过刚见面,彼此尚未了解,你竟敢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太子的身份?还是喜欢我百花族人的特质?”
“你......”方雪河清寡的表情消失不见,换上愤怒和羞恼,语气难得充满了迟疑,困惑,失落,窘迫,“你都忘了?”
“......忘了什么?”云昭有点困惑,不明白方雪河是什么意思。
“这个也不记得了?”方雪河摸了摸衣领处。
“什么?”云昭一脸茫然,他忘记的事情跟方雪河的衣领有什么关系吗?
“自己想。”说着,方雪河竟甩袖而去,宽大的袖子带起一阵冷风,呼了云昭一脸。
随后,方雪河的声音冷冷传来,是对门外的官员们说的,“既然殿下想重新选妃,你们便着手去安排,一切以殿下的心意为考量。”
“......是。”众官员领命而去,不敢多言。
“......”云昭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当得太窝囊了,竟然被大臣甩脸子?只是,他跟方雪河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呢?
云昭挠了挠头,摸着自己的脖子,绞尽脑汁地想,终于想起来了。
方雪河刚才摸的不是衣领,而是衣领下的金项圈。
十年前,云昭刚从皇宫里逃出来时,曾经经过一个贫穷的小村子,在一个少年家里躲过几天。
那会儿,正值冬季,寒风瑟瑟,滴水成冰,云昭几乎冻死在路上,被一名少年救回了家。
少年比云昭大三岁,对云昭无微不至,体贴周到,将家里唯一的被子让给他,自己却冻得浑身起了冻疮;将好不容易弄来的食物匀给他,自己却饿得肚子咕咕叫......
这个少年便是方雪河。
那时的方雪河独自一人生活,家徒四壁,四处漏风,房屋里几乎和外面一样冷。
为了不让云昭受冻,方雪河冒着寒风去砍柴,双手几乎跟冰冷的破斧子黏在一起,分开时,手心一片血肉模糊,皮都被撕掉了。
寒冬无野菜,无树叶,家里没吃没喝,方雪河便去河里破冰捉鱼,差点掉到水里淹死,好不容易捞到几条小鱼,自己舍不得吃,大部分喂给了云昭。
云昭感激方雪河,时常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相依为命,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彼此之间互不隐瞒,坦诚相待。
云昭还把他脖子里戴的金项圈送给了方雪河,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云昭离开时,方雪河依依不舍,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想跟云昭一辈子在一起,相扶相持,患难与共。
当时的云昭只顾着逃命,没心思多想,还以为方雪河口中的“一辈子在一起”,就是做一辈子好兄弟,便顺口答应了,还说他将来恢复自由了,一定回来找方雪河。
可惜,他一走就是十年,如今终于回来,竟然把方雪河这个人彻底忘了。
“糟了。”云昭“腾”地一声从卧榻上跳起来,顿感不妙,方雪河这是还记着以前的承诺,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啊。
这可怎么办?
云昭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可他当时真的没有那种心思,只当方雪河是救命恩人,是好朋友。
其实,方雪河的身世很凄惨,他出生在贫苦之家,父母早亡,从五岁起,便靠着邻居的接济和自己捡拾的残渣剩饭生存。
才五岁的孩子,一睁眼便要为了活着而想尽办法,生存不易。
出门遭受其他孩子的嘲笑和欺凌。回家只能冷冷清清孤身一人。
这样的处境,就是大人都受不了,别说孩子了。好在方雪河顽强,他不但想活着,还想好好活着。
见同村不少孩子去了隔壁村的私塾上学,方雪河也跟着去了,但因为交不起束脩,无法进入室内学习,他便在室外扒着窗户听课,这一扒就是八年。
十三岁那年,他用一把捡来的残破斧头砍死了闯入邻居家抢劫的劫匪,顺走了他身上的金银,这才凑够了进京赶考的盘缠。
因邻居护着,再加上死者的劫匪身份,官府并未追究方雪河的罪行,只打了他三十大板。
方雪河救下云昭的那个冬天,便是他刚被打完板子,正在休养身体的日子。
自己身上有伤,还坚持救下云昭,且对他无微不至,足以说明方雪河的人品。
云昭离开后不久便遇上了善济仙长,被带去了云仙门,不知道方雪河的处境如何。
但原书中,方雪河进京参加了科举考试,一举考中了秀才。
他是贫穷的村子里唯一的一位秀才,直接被当地知县收为义子。
有了知县大人的供养,方雪河考了进士,又考了状元,入朝为官,凭着出众的才能一路扶摇直上,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御史,兼副丞相。
他有能力,有智谋,却从不胡作非为,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云昭对方雪河佩服之至,若不涉及那方面的感情,他还真想跟方雪河做一辈子好朋友。
现在怎么办才好?他以前欠方雪河的,到底要怎么还?
所以说,他最讨厌欠别人人情了。
第61章 怎么都想嫁给他
“殿下,您还好吗?”秦纵在小福的带领下,匆匆赶来,想必听说了云昭跟方雪河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我很好。”云昭摆摆手,讪讪道。
秦纵单膝跪在云昭面前,笑道:“方大人一直盼望您回来,以便入宫相伴。大人对您是真心的。”
云昭扶额,他现在相信方雪河对他是真心的了,可他不能接受啊,他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秦纵,你呢,对我是何种心思?嫁我是为了要孩子?还是其他什么?”云昭头脑一热,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