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下课之后,五皇子就借故留了下来。
其他人一离开,宇文墨就将外套脱下,然后将亵衣的袖子卷了上去,露出胳膊上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来,伤的是非常重的,倘若再稍微的偏一点,可就射到心脏上了。
“太傅应该想不到吧,一向仁爱善良的大皇兄,有朝一日也会将自己手中的箭矢,对准自己的兄弟。”
这倒是真的有些出乎陈临的意料,在他看来,大皇子不像是会对自己兄弟出手的人。
“兴许只是不小心,你也说了,大皇子仁爱善良,对兄弟更是如此。”
宇文墨放下袖子,冷笑:“的确是不小心,倘若是故意的,本宫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他说着突然就上前一步,握住了陈临的双臂。
“太傅,你陪大皇兄吃饭,弄得人尽皆知,却又日日的挂着本宫送的玉佩,你的想法真让人琢磨不透。”
陈临忽然弯腰,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你自幼装病,装得很辛苦吧,而这一切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你现在既然已经第一个送了我玉佩,战斗是不是也该打响了?”
宇文墨微怔,随后满脸狂喜:“您这是打算支持我?”
陈临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只支持胜利者。”
宇文墨语气坚定的道:“好,本宫就努力去当那个胜利者。”
陈临低声笑道:“你不当也不行了。”
宇文墨似有所感,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就看到大皇子脸色阴沉的盯着他们。
“皇兄,你听我说……”
宇文皓甩开了他的手:“你还想说什么?五弟,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意,不会跟我争,可是现在……哼!”
宇文皓离开了之后,宇文墨伪装出来的柔弱终于不见,他也跟着冷下了一张脸。
“说什么不要皇位,只要……”
当他的视线落在陈临脸上的时候,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了,而是改了口,“可谁都知道,最有野心的就是他了。”
大祭司代表了天神,就连皇帝立皇储,都要大祭司提供建议,这个时候抱大腿,谁知道他是真喜欢大祭司,还是喜欢大祭司能够帮他得到那个位置。
倘若是后者,那他这个大皇兄的城府,真的是远非常人所能及。
宇文墨离开了之后,内侍凑到陈临跟前,自言自语般的道:“这下子,大皇子和五皇子算是彻底的闹掰了。”
陈临瞥了他一眼:“慎言。”
内侍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是。”
……
悠闲的生活仿佛白驹过隙,一眨眼,十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段日子,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的,实际上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却是波涛暗涌。
这其中闹得自厉害的就要数大皇子和五皇子了,作为大皇子的亲兄弟,三皇子自然是要拉扯劝诫一番的,可奈何大皇子做事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他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只一个三皇子。
不过,任由几位皇子私底下闹得多么凶,陈临却仿佛看不见那些暗涌一般,每日都只顾讲他的课。
抽空的时候,也会问一下宇文庭的情况。
自打那日他让人给宇文庭抬了一箱子的书回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寝宫外面见到过宇文庭的身影,皇子之间有什么集体活动,也从不见宇文庭出席,如果不是问了内侍,听内侍说宇文庭正在没日没夜的看那些书籍,他还以为宇文庭又病倒了。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宫里格外热闹,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
早朝已经停了,陈临想,他也该顺应一下潮流,给皇子们停课几日,等来年忙完了祭天的事情之后,再开课也不迟。
上课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宇文庭,和伺候他的小太监青山一道,将那个很大的实木箱子抬进了寝殿之内。
其他的皇子,要做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行了,哪里会像他这样亲力亲为,不过,即使是他吩咐了,那些奴才大约也会推脱吧。
“请太傅验收,一共两百一十八本,一本不多一本不少。”
沉重的实木箱子被放在了陈临的前面。
他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字迹倒是不错,比其它的皇子写的都好,不仅工整,而且还有一种锋芒隐匿其中。
“不错,既然你完成了任务,便坐下来听课吧。”
宇文庭来的时间不太巧,课已经过去了一半儿,陈临又讲了没几句,就宣布下课了。
“自明天起,众位殿下就不用过来上课了,来年开春再继续未完的课程吧,这件事情臣会禀报陛下,若没有其他的问题,众位皇子可以下课了。”
听到这话,所有皇子的视线都落在了宇文庭这个小可怜的脸上。
自打上课起,宇文庭就没怎么好好的听过一天课,几乎所有的课程,都因为受罚而错过了。
如今他终于历经了波折,迎来了春天,却不曾想,又要停课了。
三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生气,这马上就要新年了,来年再努力些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皇兄。”
宇文庭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容来:“多谢三皇兄,不过不用了,我天资愚钝,怕是学不会,浪费皇兄的时间。”
宇文庭跟着众位皇子转身离去,唯独大皇子留了下来。
陈临才刚领着大皇子坐上饭桌,宇文庭却又悄悄的回来了。
如果不是系统告诉他,他还真的没注意到门外有人在偷听。
第25章 大祭司X傲娇皇帝(五)
陈临先动筷,大皇子这才能够动筷,可不等他夹菜到陈临的碗里,陈临就已经占据先机了。
大皇子望着碗里的肉块,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太傅。”
陈临又为大皇子夹了一筷子青菜,笑道:“快些吃吧,现下没有旁人,也没有那么多虚礼,你唤我的名字即可。”
大皇子连忙道:“这怎么可……”
然,话说到一半儿,大皇子就住了嘴,那张白净的脸蛋反而更红了。
陈临握住对方的手,温言细语的解释:“先前我在你父皇面前,说要收所有的皇子为徒,当时你的心里可怨我?”
大皇子盯着覆盖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皮肤白皙,指节修长,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他有些恍惚,一颗心跳得仿佛能从嗓子眼儿钻出来一样。
听到陈临这话,他连忙道:“不怨的。”
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儿失望而已,他中意的人不是自己,是其他的皇子。
可是后来再一想想,大祭司是听天命的,又岂会有自己的想法,他所选择的,也只不过是天命选择的人。
而现如今,大祭司能待自己如此亲近,便已足够了。
陈临这就收回了手:“不怨便好,赶紧用膳吧,天儿冷,饭菜不多时就要凉了。”
大皇子点点头,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捧起了碗筷。
门外,宇文庭是再也呆不下去了,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去了,那脸上的表情,竟是比这三月的天儿还要冷。
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后,宇文庭一脚将门给踹烂了,看的一旁的青山那叫一个心痛。
“主子诶,现在虽然已经入春,但天儿还是很冷,这门踹坏了,咱们可又得受冻了。”
因为不受宠,住的寝宫也不大好,可饶是如此,也还能抵御寒冷,可如今殿门被一脚给踹烂了,当真是要挨饿受冻了。
青山原还想唠叨几句的,可他看清了自家主子的脸色之后,什么话都给咽了回去。
“主子,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宇文庭坐在椅子上,一张脸很是难看,就连语气都是硬邦邦的。
“没有谁惹本宫生气。”
青山:“……”倘若没谁惹您生气,就别板着一张脸啊。
他试探性的问:“难不成又是大祭司针对主子了?”
“大祭司”三个字一出口,青山就发现主子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了几分。
“关他什么事?一个神官,还不能影响本宫的心情。”
青山眼观鼻鼻观心,连忙附和道:“是是,没有谁能够影响到您的心情。”
可想而知,这话又换来了一声冷哼。
“大皇兄从未经历过女色,会被他的那张脸迷惑也在情理之中,可他长大皇兄那么些岁数,难道他也不知道避嫌?他就是想利用大皇兄。”
“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兄是最有可能是成为皇储的,他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不就是想将大皇兄牢牢的掌控在手掌心么。”
“本宫一想起刚才那幅画面,就觉得恶心得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青山听了个一知半解,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主子方才看到什么了?”
“他竟然主动握大皇兄的手,你说恶心不恶心。”
青山忍不住想,两个都是男人,恶心什么?更何况只是握了握手,还没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主子也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吧。
“怎么不说话?你觉得不恶心?”
青山实在是不忍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反问道:“倘若大祭司握着的是主子您的手,您可还会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