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鸟没有牙齿,也没有智商,拼命想要合上鸟喙,却被竹剑限制了行动。
“起来!把绳子套在它脖子上!”虞秋北皱着眉将绳子扔给苏榕。他手里握着剑,没有办法甩绳子。
苏榕一骨碌爬起来,麻利地捡起绳子就要往鸟脖子上套,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要紧问题。
“等一下,你这样卡着我套不进去呀……”
虞秋北也发现了,剑卡在鸟嘴里就没有办法把绳子末端的洞套进鸟脖子。他当机立断道:“我数三二一,我松手你就套。”
苏榕本来想说万一他手抖没套中怎么办,虞秋北看出了他的犹豫,眉毛一挑警告说:“你敢掉链子你就死定了。”
前科累累的苏榕不禁被吓得一哆嗦。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确实不敢掉链子。
虞秋北没给他多想的时间,巨鸟的力气很大,竹剑眼看着就要被它啃断了。
“三、二、一!”
虞秋北手一抽,苏榕马上将绳子接上,这一次专业铅球投手苏榕能命中吗……
答案是不能。
鸟头近在咫尺,但象征着一切希望的绳索就这样擦着鸟喙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那一刻虞秋北锋利眼尾里迸出的寒光像是要吃人。
苏榕懊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什么时候变得干啥啥不行了呢!
巨鸟没有再追逐苏榕,而是将目标锁定了刚刚和它对峙的虞秋北。它尖啸一声朝虞秋北的头啄去,虞秋北飞快地一闪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绳索。巨鸟的尖喙险险擦着他的肩膀划过,衣袖瞬间被撕开一个大洞,溅出点点血花。
顾不上肩膀处的伤口,虞秋北近距离将绳索往巨鸟头上一套,伏低身子跑向了和树桩相反的方向。
苏榕后知后觉,也跟着跑了过去。
虞秋北的左肩上有一道擦伤,还好伤口不算太深,但苏榕还是很愧疚。
他认真道歉道:“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没套中。”
虞秋北胸膛一阵剧烈起伏,苏榕感觉他周身都被一层无形的怒火笼罩,好像分分钟就要兑现让苏榕“死定了”的承诺。然而等他呼吸趋于平稳后,那层怒火凭空蒸发了,他冷静下来,摇摇头没有和苏榕计较。
巨鸟被绳索套中脖子后挥动着翅膀,转身想要再向他们扑来,但却被牢牢束缚在了原地。
绳子紧紧绷成了一条线,树干被它剧烈的摇晃震得落下一地树叶,但并未被真的撼动。
苏榕刚想问接下来怎么办,却见这只鸟忽然收起双翼不动了。
“它这是……”
伴随着苏榕疑惑的声音,这只巨型鹦鹉开始一点点变小,苏榕马上反应过来它这是想靠变小来挣脱脖子上的绳索!
“你快想想办法!”苏榕着急转头向身边的虞秋北求助,但虞秋北早已不在原处。
鹦鹉变小的举动正中虞秋北下怀,他弓着背像猎豹般射了出去,手中只握着一只箭矢。
鹦鹉眨眼间就变回了原来小巧的体型,扇了扇翅膀正要飞走。
虞秋北的箭矢却没有给它机会。
他的手臂肌肉绷紧,对准尚在扑腾的小鹦鹉狠狠戳下,噗的一声,这支箭直接扎穿了它毛茸茸的身体,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好像他戳的不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而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生命的物体。
这些箭矢的箭头有多钝苏榕再清楚不过,能将鹦鹉当胸扎个对穿,虞秋北的力气明显比一拳打跑巨鸟的王帆还要大。
虞秋北蹲在死去鹦鹉的尸体前,肩膀微微颤了颤,是他在放松紧绷的肌肉。
苏榕听见虞秋北轻轻说了一句话,语气冰冷不屑到极点。
“畜生果然是畜生。”
苏榕从脚底泛起一股凉意,很快席卷全身。
鹦鹉的尸体在地上缓缓淌出一小片血迹,虞秋北蹲着欣赏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回身冲苏榕笑了笑。
这个笑容意味复杂,似是挑衅又似是警告,好像在说我捏死你就像捏死这只鸟一样容易。
苏榕眨了眨眼,虞秋北脸上的那抹戾色转瞬即逝,在其他人拥上来时一点痕迹也没留下,自如地切换到了平时的表情。
但苏榕再也没法忽视虞秋北身上的重重疑点,这真的是一个温良恭俭的男主角吗,到底是剧情脱缰了还是他一开始的认知就错了?
第31章
苏榕的脚像钉在了地上。超市里躲着的女生也都纷纷跑了出来,他周围挤满了人,但他却挪不动腿,连稍微给她们让出点位置也做不到。
虞秋北到底是什么人,这本小说到底是什么小说……苏榕越想越不对劲,他点开的是一本灵异分区的男频小说没错啊,男频小说会有虞秋北这样的男主角吗,剧情进展到现在也没见他后宫开张,反而是人设离最开始的谦谦君子越来越远,到底是他穿进来影响了情节发展还是这本书原本的情节设置就这么诡异?
没容他细想,周围人围着小鹦鹉的尸体叽叽喳喳起来,他本来就一团乱的思路被吵得更乱了,只能先作罢。
郁锦不敢相信这只刚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死了,拿起一只箭矢用箭尖轻轻刨了刨,尸体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滚回了她脚边,反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王帆则沉默地站在一边。鹦鹉死了,他的仇报了,但他并没有因此开心半分。
游邈推了推眼镜,有些奇怪地问虞秋北:“你是一开始就想好办法了吧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说了我们可以更好地配合你啊。”
在超市的时候虞秋北只让他们射箭把鸟引到他这里,他再把鸟套住,完全没说他的真实意图是等着巨鸟变小的一瞬间将其击杀掉。
虞秋北不以为意:“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办法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他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潘幼晴钱包里的照片一事。他们之中可能有内鬼,计划说出来反而不安全。
这时苏榕眼角余光扫过地上角落里那把破破烂烂的竹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一时兴起带上的竹剑在关键时候救了他一命,怎么看都像是他预知到危险,提前准备好了破解之法。
但他明明真的是无意为之。
他再一次看向虞秋北,而虞秋北也正在看着他。
他们隔着茫茫人群无声对视,虞秋北好像看透了他,他却看不透虞秋北。
苏榕这个角度不光能看到虞秋北,还能看到他身后栓着晾衣绳的那颗大树。
树的后面是丛丛灌木,而灌木前方、树干背后,好像有半个人影……
“你们看那里!”苏榕惊讶地抬手一指,所有人都顺着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老爷爷,不知躲在树后窥探了多久。
和器材室的管理员老爷爷不同,这个老爷爷浑身好像散发着一圈低气压,年迈的脸上沟壑纵横,青黑的眼圈内瞪着死鱼般的双目,嘴唇干裂紧抿。
见自己被发现了,他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从树后缓缓走出。
他的一只脚行动不便,一步一顿,许久才走出树荫的范围。
看清这人的脸后,游邈突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
苏榕被他这反应吓得一激灵,“怎么了,你不会认识吧?”
“我见过这个爷爷,但谈不上认识。”游邈也觉得目前这个状况很诡异。
老爷爷还在朝他们走来,步伐缓慢但坚定,离那棵树较近的人不由纷纷躲到了后面去,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同时游邈也在解释他是在哪儿见到这个爷爷的:“我不喜欢住学校宿舍,所以一直在家属楼这儿租房住,曾经见过这个爷爷几面,他都是在……”
老爷爷走到鹦鹉的尸体前停住了。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苏榕着急地追问:“在干什么?”
游邈吞了吞口水,盯着死去的鹦鹉,刹那间明白了什么,“……他在溜鸟。”
如果不是面前躺着一只鸟的尸体,乍一听见溜鸟这两个字苏榕可能要想歪。
游邈还在说:“他不是像一般老大爷那样用笼子装着溜的,他的鹦鹉脚上牵着一根链子,乖乖地站在他肩膀上,因为很稀奇,所以我见到后就一直没忘。”
这时老爷爷抬起眼,突然死死盯住了正在说话的游邈。随后他缓缓张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用苍老的声音说:“年轻人,我也记得你啊。”
一时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聚到了游邈身上,但游邈并未慌乱,相反还很有礼貌地问了回去:“爷爷,我们之间没有交集,你怎么会认识我?”
“哈!”老爷爷阴郁的表情忽然变得激动,一副你竟敢恶人先告状的样子,“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不问问你的猫呢!”
游邈一愣,明显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哪儿来的猫?”
老爷爷咄咄逼人:“就那只黑黄黑黄的狸花猫,不是你散养在院子里的吗!”
“真不是……”
游邈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爷打断了。老爷爷虽然嘴里没几颗牙但说话还是十分利索:“我明明看见你从超市买火腿肠喂它!还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