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绪也看见靳择野了,他赶紧跑过去拉起对方的小手,“走啊,这次考了第一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日料怎么样?听说街对面那家店今晚会有金枪鱼解体秀,怕不怕……其实就是现杀活鱼啦!”
“高兴的日子喝点酒怎么样,我不会告诉别人哦!”
但无论他怎么哄,小豆丁看起来都像是兴致不高。时绪却借机喝了几杯酒。大晚上也回不去,就住在宾馆仅剩的大床房内。
靳择野刚洗完澡出来,床上的少年已经睡着了。睡姿放纵,被子踹在一边。靳择野给他盖好被子,对方却像是感受到他体温,手指一下牵住他的手
嘴里似乎还有梦呓声,靳择野忍不住凑近去听。
“靳择野……不要……”
“……我才不要怀你的宝宝。”
说什么。
靳择野猛地抽回手,红一下顺着耳根烫到脸上。
对方声音很小,但他却听的清清楚楚。床上人软糯的撒娇像是一下炸开在他心头,让他整个人都很晕。
但他明明滴酒未站。
靳择野攥紧手,总板着的脸蛋上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但床上少年却在这时舔了舔嘴唇,像是渴了。被滋润的唇瓣红的像滴血,靳择野太阳穴突突的跳。
尽管没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左右看看。
那一刻他仿佛着了魔,少年小心翼翼的俯下身,碰了一下。
几乎如同蜻蜓点水。
听着旁边脚步声,时绪脑袋嗡嗡的。
他刚从生宝宝的梦中醒过来,小豆丁又亲了他一下……
成年靳择野还好,那货脸皮厚亲个几分钟都算短了。但现在靳择野还是小豆丁啊!这是不对的吧!
第二天时绪装作不知情。但是后来却刻意减少和小豆丁的联系。他装作看不到男孩黑眸中闪过的受伤。
对方一开始还会在门口等他,但时绪总匆匆躲过,两人擦身而过没人说话。气氛尴尬。
时间久了,靳择野也就不过来了。
不过这几年间王田坝总是过来,时绪烦不胜烦。
终于对方又一次死皮赖脸的骚扰中,时绪直接炸毛了:“你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叫人了。”
“有本事你叫啊,看这附近谁敢管我的闲事,”王田坝气势汹汹,“我知道你就一个人住,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时绪。”
门口有人突然淡淡道,不知听了多久。
时绪和王田坝同时回头。
只见门口的少年一身整洁校服,双手插兜,单肩背着挎包,双腿笔直惹眼。
那双黑眸薄而冷,如同反射着寒刃。
王田坝遍体生寒。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少年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王田坝后退一步,色厉内茬的威胁:“时绪,你他妈给我等着!”
进来后,时绪有点不好意思:“你别介意。”
他又暗暗后悔,怎么就让靳择野看见这一幕了呢?
“……我很想你。”半晌,靳择野淡淡说。
少年校服一丝不苟系到最高,衬得他身材匀称笔挺,袖口微弯起露出手腕,指尖有常年握笔的薄茧。
……像他熟悉的那个少年又回来了。
他们曾亲密的住一个寝室,一起排练,一起过生日过年……一起做了很多很多事。不全是开心,但总体确实很温暖。
不知为何,时绪有点想原世界的那个家伙了。
不过这么久不见,该演还是得演。时绪满脸惊叹:“你居然考上了城艺?”
应该还是总成绩第一进的吧。他暗想。
“小伙子变帅了,也长高了……”
高二的靳择野应该一米八五左右,以后还会长高的。
“怎么还拿着文件袋……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叫外卖来咱们一起吃。”
文件袋里居然是那副“阿瑞斯行宫”的草图。原来他这么早就开始构思了……放心画吧少年,
以后你会拿市里金奖的!
吃着饭,时绪开始没话找话,“说来,你也到能谈恋爱的年级了。时间真快啊。”
他就像老父亲看着自家菜园里的大白菜茁长成长,满是自豪。
在时绪眼里小豆丁就像是亲人,毕竟是看着长大的,说起话没什么顾忌。
对方却沉默了。
他半晌才夹起一筷子米饭,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是这么希望的么?”
“当然,高中不谈到大学可就难了,”时绪埋头扒饭,“小心以后好妹子都被抢走咯!”
整个晚饭吃下来,少年似乎兴致不高。
直到晚上睡觉,时绪执意让靳择野睡床,自己睡沙发,不过半夜时分,似乎迷迷糊糊有人凑近。
熟悉的热度,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淡淡薄荷味……一切都太熟悉。所以对方凑过来的刹那,时绪没有抗拒。
暧昧升温,两人异常合拍,仿佛曾经亲过几百次。
就像是深深烙印在身体里的习惯。
一吻终了,惊醒后的时绪目瞪口呆。
……卧槽,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咫尺间,少年手臂撑在他耳侧,垂着黑眸看他。似乎早有预料。
时绪嘴角一抽:“什么……”
好吧好吧,他把小豆丁当成靳择野是他不对,可是现在这暧昧的姿势是什么情况?
“要不你先放开我,咱么坐下来谈……”
“你果然不会拒绝。”
少年深深凝视着他,自顾自道:“你知道吗。我遇见你的那天就发现了,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透过我看着什么人。”
“和我类似的人么……”靳择野抿唇,“还是,就是我?”
不愧是靳择野,即使在不同的世界,心思也缜密的可怕……时绪慌的几乎没法回答,他一翻身溜出包围,踩上拖鞋就开始往外轰人,“你出去!”
少年没动。时绪只能猛推他,两人实力差距太悬殊了。甚至最后对方终于施舍般的迈开腿,时绪因为惯性还往前冲了两步,他碎发被汗黏腻在后颈,格外狼狈。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皎洁月光下,少年唇角闪烁冰冷笑意,“哥哥……很美味。”
对方离去后,时绪在沙发上呆呆坐下。
这家伙怎么就被养歪了……
更要命的是对方刚吻过来的时候,他居然觉得挺享受,而不是抗拒……就,好像还挺舒服的。
时绪一阵鬼哭狼嚎后又冷静下来。
关键是要让这个世界的靳择野不杀人。现在除了对方对他抱有某种感情之外,其他都算成功。只要他离远点,那家伙应该能自己恢复原样吧?
于是第二天时绪就开始大包小包的搬家。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一年,就在时绪犹豫要不要自杀的时候,邻里间突然那传来了王田坝的死讯。
据说是跌入了化粪池,第二天才被发现,捞上来的时候都不能看了。调查后排除他杀可能,说是醉酒后的意外。
时绪没怎么在意。他现在住的地偏,得穿过漆黑小巷才能取外卖。比起王田坝的死,他更担心外卖小哥到没到。
但他却突然被股力道按在墙上。
他被轻柔制住手腕,嘴唇上随即被人用力咬了一口,那人似乎低低的笑开了。
“哥哥,看见新闻了么?”
“没关系,你不让我在你身边也没关系,躲着我也没关系,我会帮你铲除所有……”
时绪哆嗦着嘴唇:“……所有什么?”
“所有对你有危险的人?”
拎着外卖,时绪重重关上门。他面无表情的拿起电话:“喂,跑腿小哥吗,麻烦给我买点炭火。”
烧炭自杀的那种炭火。
……
耳旁熟悉的海浪声。
时绪睁眼,旁边少年笑的欠揍。
“又失败了?”
时绪咬牙:“再来!”
一个世界后。
时绪睁眼,里面有血丝:“我特么不信邪了,再来!”
谢离峥温笑着捂住他的眼睛。
两个世界后。
时绪猛地坐起,“这一次我跳楼自杀的……我都听见我脖子断的声音了擦!”
“再来!”
三个世界后。
时绪闭着眼直哼哼:“你看见我回来了主动点行吗,别每次都让我催……再来!”
……n个世界后。
时绪睁开眼睛,再看到谢离峥那张笑脸时,也木然了。
即使那张脸再欠揍,看个几十次也没什么感觉了。
“几次了?”时绪声音很哑。
“七十九次……也就是说你自杀了七十九次。”
才七十九次,但他感觉却像是已经死了几千次。
每次死亡都极其真实,痛处也是真实的……到最后时绪干脆都选择跳楼,需要克服的只是跳那一瞬间的恐惧,半空中就没感觉了。
但是依然没法挽救那家伙。
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了。这不应该叫什么拯救靳择野,而是应该改名叫他的一百种死法。这一次他被靳择野抓住了,只能选择在浴室里溺水自杀……很痛苦。
时绪默默捂住胸膛,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窒息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