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初,我开始觉得你有点讨厌了。”
*
下课后,有同学匆忙跑来,客气道:“时绪,李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时绪面色如常:“好的,我马上去。”
旁边陆闻刚才还正经脸,等那男生离开后一秒变脸:“求后续啊啊啊啊……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说完就这样回来上课了呗。”
陆闻丧气:“什么,就这?居然都没牵起温暖的小手吗!”
时绪拍拍他肩膀,“温柔的小手没有,沙包大的拳头一定会如期而至。”
虽然时绪刚灵机一动,塑造了一个“不畏强权土豪”的清流小白花人设,但能唬沈浩初多久还难说。
对方在城南城北都只手遮天,逼急了怕是直接能动手,来一出“强取豪夺”的戏码。
他自己就不用说了,一穷二白。靳择野没黑化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俩人加起来沈浩初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不过好在时绪反应快,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以防万一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钱已经不再关乎尊严,更是一份自保手段。
走进办公室,班主任笑容和蔼如同春风拂面,“老师和同学们其实一直都相信你,之前那些事不要放在心上。”
时绪也跟着笑,“还要感谢老师帮我证明……”
聊得气氛正融洽,班主任话锋陡然一转:“马上学校该到期末补分阶段了。你游泳课整整缺了一学年……到底什么情况?”
时绪心里一跳。
妈蛋,忘了这学校还有游泳课。他是鲛人体质,当然没法和同学一起在泳池里游泳,可不就得请假。
眼珠一转,时绪咳嗽着说:“老师,我其实打小身体就不太好。”
班主任一脸狐疑:“你有心脏病?”
“高血压?”
“皮肤病?”
“……”
时绪下意识摇头。
班主任一脸痛心:“除了三甲医院开的假条外,游泳课明令禁止请假。你出勤不够,但至少把期末考试分拿了啊。学校给你们开设的课程都有一定道理……怎么能任由你想不去就不去呢。”
话说到这,班主任脸色突然有些不自然:“对了,你去通知你室友……咳,他也要去参加游泳考试。你俩干脆互相照应,一起去算了。”
时绪:“……”
你特么在逗我???
他的鱼尾还好,原书黑化前的靳择野可没法控制身上鳞片,力量暴走后甚至能把一整池水烧成滚烫的温泉。
时绪前脚刚走出门,办公室中的女老师突然问道:“老李,之前你带的那个学生还记得吗,总分成绩在年级里次次排第一,就是家里欠了债……后来辍学那个。”
班主任点点头:“印象深刻,你说的是邹唯一吧……他之前水平明明可以在国际大赛上获奖,只能说太可惜了,明明才华横溢却是这种结果。”
“对啊,可惜了,”女老师也叹了口气,“我那天看见他了,现在好像在城南巷子口那边开修鞋店维生。”
时绪停住脚步。
邹唯一,这可是原书靳择野黑化后最初赏识的奇才之一。
也是原书中相当神奇的一个配角。
一双巧手算得上老天赏饭吃,做珠宝首饰牛逼的不行。
任何原材料经过邹唯一那双巧手做成饰品,都可以卖出翻倍的价格。
甚至发展到最后,只要经过邹唯一手上的饰品都在国际拍卖市场上一物难求,被上流社会竞相购买,引以为豪。
其后来更是被称为“人形造钞机”。
但邹唯一现在只是个辍学修鞋的落魄青年,勉强糊口维生。
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天助他也!
比起不断靠变卖珍珠赚钱,没有比珠宝设计加工更加避人耳目的赚钱手段了。
靳择野同学,先借你的人用一用救急!
时绪按捺住激动,又转回办公室:“老师,您说的那家修鞋店具体在城南的哪个位置?”
“倒不是不能告诉你……问这个干什么?”
女老师又补充道:“你可别想给他捐钱,那孩子在学校性格就怪得很,软硬不吃。”
时绪脸上没有丝毫阴霾。
他笑的时候满脸纯真,让人忍不住想去相信:“这不是正好的事嘛,我有双鞋这两天穿着有点开线,想拿去修一修。”
*
厕所,门口男生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恶作剧的畅快。
看准时机,他们齐齐把桶中水向前泼去,少年立刻浑身透湿。
有人高声叫道:“有能耐就别总躲在时绪身后啊。今天放学,你有种来后操场!”
“好啊。”
周围人错愕,倒没想到靳择野居然真答应了。
初秋天气转凉,放学后下起小雨。
“你他妈还真敢来!”
后操场上空荡荡的。而在隐蔽的角落处,几人团团围住中间的少年,不断拳打脚踢。沈浩初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旁边男生狗腿帮忙举着伞。
“不吭声就一直打,”透过雨幕,沈浩初声音冷静,“直到他说再也不敢纠缠时绪为止。”
包围圈中的男生却一愣,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刚才那一下像是对方主动撞上来的。
血顺着少年额角流下,在冷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靳择野慢慢站起身。他校服被淋得湿透,额角的血一直顺着淌进眼睛。
直到少年走到伞旁,周围才如梦初醒的喊道:“你干什么!”
“……”
沈浩初看着刺目的血,身侧的手指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他克制着呼吸,只听靳择野突然低嗤一声:“你看。”
对方用指尖轻点太阳穴,语气冰冷。“朝这里打,太阳穴的骨板厚度只有一毫米,是颅骨最薄弱的部分,力度得当可以一击毙命。”
少年声音蓦地压低:“沈浩初,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凭什么和我争?”
血水混合着从少年脸庞滴下,刺目惊心。周围男生面上都露出惧色:“……沈少,要不这么教训一顿就算了吧。”
“他是怪物,根本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啊!”
雨中沈浩初身体微微颤抖。
只有他看的清楚,对方眸中浓浓的嘲弄,讥讽还有一丝……最他.妈见鬼的怜悯。
似乎想起什么,靳择野薄唇微弯。他一字一句,却精准无疑的踩中雷.区:“对了,与其像疯狗一样准备攻击别人,不如注意一下沈晏。”
“……他不是也来城南了么?”
*
走进那位女老师说的巷子口,时绪不停在回想原书中邹唯一的相关背景。
推开门后,他罕见的噎了一下:“请问您是……邹唯一吗?”
门口的男生面容清秀,头发却被挑染成银灰色。前额过长的头发微遮住眼睛。
身上松松垮垮的系着素色围裙,看起来……有点虚弱。
那男生微抬眼,说话毫不客气:“是我,有事吗?”
时绪像是没感受到邹唯一的态度不耐,他赶紧拿着鞋递过去,“是这样,我有双鞋开线了……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邹唯一在手里掂量一下,“仿的vans?”
他又道:“没vans的命,倒是得了vans的病。”
时绪笑了笑没搭茬。
鞋全是时母买的,对方不懂牌子,他也从没提过。
穷的时候穿什么都不丢人,反正时绪之前还在菜市场看见大妈脚蹬阿迪王用香奈儿包包装芹菜。
邹唯一推了推眼镜,转身推开门示意时绪进去,“过来把。”
时绪才注意到邹唯一推门的右手上全是黑色鞋油。
即使对方态度不耐烦,也始终没用那双沾有鞋油的手碰他的鞋。
……看上去性格还可以啊。
趁着对方正补鞋,时绪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都说了。
“学长,你的情况我了解一些,现在有个挺好的机会你考虑一下。咱们可以继续珠宝制作……我提供材料给你,你负责设计制作,咱们一起赚钱,到时候五五分你觉得怎么样?”
对方动作一顿,没吭声又继续补鞋。
五分钟后,时绪就推翻了原来的想法。
“这鞋不光给你缝线,我还给你补了一下。你这个仿vans的标太拙劣,太丑,容易让人一眼看穿,我给你加了个CDG的爱心遮了一下。”
……扯,你这个长着对眼的爱心刺绣也很丑好吗!
邹唯一擦干净手,把计算机敲得梆梆作响:“补鞋三十,刺绣十块,手工费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十块吧,一共五十块钱,小本生意只接受现金,不接受微宝和支付信付款。”
时绪倒吸一口凉气,他忙扯起自己的校服外套上的标志,“你看啊学长,我是城艺的,咱们还是校友……”
补个鞋五十,这人抢钱呢?
“城南艺高的学生啊,那就再加十块。”
邹唯一拿着计算器转过来。
依然颇为虚弱的样子,像是低血糖犯了,“一共六十,付账吧。”
时绪付了六十块钱,提着鞋走出屋子后感觉脑袋整个是懵的。
他只有一个问题。
……黑化后的靳择野到底是怎么搞定邹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