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踹开。
呈现在面前的是江晟站在窗前看杂志的身影。王小月在听到动静后从洗手间出来。她本来就是上来换衣服的,衣服没穿好就开了门,显得非常缺心眼。
在房内一连串“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对话之后,祁夜抱着相机走出来,看起来挺生气的,拽着走廊上的岳星疏就走。
“你围巾哪来的?”岳星疏疑惑。
“我一进门就看到他戴着我的围巾,真TM恶心。”祁夜说。
“要送人也不买个新的,拿我的东西去送野男人是什么道理。你说,我可能会喜欢这种女人吗?”祁夜越想越火,将围巾一把塞进转角的垃圾桶里。
岳星疏没敢说话。
只悄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他还惦记着回去捡个漏呢。
“你倒是想得美,你现在回去怎么说,正好路过打个招呼?”祁夜说。
岳星疏想想也是,于是跟祁夜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办。
祁夜现在一点没烦恼,他视频也拍了,证据也留了,之后就是解除婚约,他才不想掺和进这种狗血爱情剧。
他看着一脸苦恼的岳星疏,见他反正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友情建议道,“不如你想想,给我送什么生日礼物?”
岳星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走开。”
“你说他有什么好,不相信你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种人值得你喜欢吗?”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岳星疏说。
“我以前怎么说的?”祁夜问。
“我……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祁夜:“你,配不上我飞哥。”
第54章 幻梦
江晟负手站在原先的位置。
方才的风暴对他造成的唯一影响就是失去了一条围巾。
跟前的女人正在没完没了的抽泣。
他应该上前安慰的, 可他只觉得心烦。
终于,他还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 没事吧?”
王小月捂着泪眼朦胧的脸, 忽然扑进他的怀里, “江晟……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晟用胳膊推开她, 这份反感是从内心深处而生。
他终于明白事情的古怪之处。
他讨厌她的声音,她的行为, 她的脸,她的一切碰触。
可她却是自己喜欢的人。
……
接到江晟电话的时候,岳星疏正跟祁夜在外头闲逛。
他耳根子本来就软,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就真的答应了出来给他挑生日礼物。
“一个破钥匙扣打发了我这么多年也太寒酸了吧?”
声称要好好宰他的某人, 这时候正沉迷于商场内的VR射击游戏不可自拔。
江晟:“你那边很吵。”
岳星疏捧着手机往人少的地方走,“我现在跟朋友在外面, 有事吗?”
江晟:“没事。”
江晟:“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等你忙完再说吧。”
岳星疏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挂了。
祁夜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岳星疏奇怪他怎么不玩了。
祁夜:“你都不看我,没劲。”
两人逛了半天, 最后什么也没买。岳星疏的心思全被那通电话勾走了, 连祁夜说什么都没怎么听。
“看你这副急于摆脱我的模样,真让人心寒!”祁夜批判道。
既然他都看出来了,岳星疏也不隐瞒,“他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打电话约你?”
“那倒没有。”
“你想颠颠地自己跑过去?”
“有点想。”
祁夜从窗口接过甜筒递给他。已经四月, 天气不算冷, 可咬下的第一口还是让他冻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祁夜对着这张丑脸按下快门,口中啧啧, “瞧瞧这没骨气的脸。”
岳星疏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去找江晟。祁夜说的对,做人不能没有骨气。
这是他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了2个小时后得出的结论。
天色渐暗,灯影如螈。
他走着走着就到了某个小区,有个熟悉的佝偻身影正在垃圾箱前探索。
他跑过去帮忙。
由于他经常出现,老人对他很熟悉,热情地招呼他回去喝茶。
其实岳星疏也明白,老人并不是多喜欢捡垃圾,习惯是一回事,一个人在房子里度过漫漫长日始终是件痛苦的事。换句话说,他需要人陪伴。
岳星疏的爷爷很早去世了,奶奶后来的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在乡下。那是她呆了一辈子的地方。虽说街坊邻居很多,也养了不少猫猫狗狗,她还是时常会露出类似落寞的神情。可惜那时候他年纪小,只顾着自己玩,甚至没有好好陪她说说话……总觉得每一个夏天她都会在那里,像是太阳一样永恒,直到突然收到奶奶突然去世的消息。
像是弥补曾经的遗憾,岳星疏有空就常会来看望老人,哪怕陪上一刻,让对方有一刻的开心也是好的。
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永恒呢?
更多的是一去不复返,是逝去便杳无踪迹。
……
……
走进会客室,里面坐着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
江晟没想到她会来。
舅舅去世后,他按照约定,每个月都会打钱过去。起初他手头并不宽裕,也没有多少余钱给她,她找上门一通挖苦,骂他白眼狼没良心。后来,两人定下了一个数。江晟咬牙答应了,不过前提是,她不要再来找他。可笑的是,这成了他最初努力融入江家和钻研管理的主要原因。
有些伤痛随着时间会减轻,有些阴影却随着长大一起长大。
像是一团乌云,终日罩在他的眼前。
江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那些钱足够她过上不错日子,而且她早就改嫁,他都没法再喊她一句舅妈。
“找我什么事?”
江晟连坐都不想坐。只想离她远一些。
他的态度让女人很不满意,嗓音尖利,“怎么着,现在风光了打算不认人了是不是?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照顾了你这么久,管你吃管你住!要不是你这个瘟星,你舅也不会去得那么早!”
江晟叹口气,拉了椅子坐下来,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是这样,家里熟人办了个纺织厂,说是很有搞头,我们打算投资投资,希望你能帮着出点钱。也不多,就100万。你现在这么有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滔滔不绝,似乎是觉得他没什么拒绝的权利。毕竟之前她在电话里提出的种种要求,他也一一照办了。
“对了,还有件事。我二叔家的孩子上个月失业了,他可是大学生,死活不肯进厂。你要不给他在你手里安排个工作,随便当个主管什么的,这个不难吧?”
有秘书端茶水进来,小心掩饰着自己好奇的目光。
江晟捧过一只杯子,碧色的茶叶在水里沉沉浮浮。他转了下玻璃杯,那些茶叶也跟着转动。只有对面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
她以为什么都没变。
她老了许多,当年凶悍迫人的线条也被肥肉层层盖过,眼底的贪婪之光却一如从前。
江晟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害怕。
这样的乌云,早该散了。
“舅妈。”
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叫她。
“你该走了。”
他站起来,眼中的冰冷让人心里发怵。
女人也站起来,骂骂咧咧地就让他吃点教训,她以为他还是那个可以被她任意打骂的懦弱家伙。她挥出去的胳膊被男人抓住,一个趔趄,差点跌在地上,又是各种没良心,白眼狼的话从口中不断冒出来……
江晟叫来保安。
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外,那片乌云也像是从他头上彻底移开。
“老太太让您回家吃饭。”管家打来电话。
“嗯。”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踏入进江家的宅邸,他内心仍是说不出的陌生。
仿佛他从不属于这里。
偌大的庄园,处处都是江轩留下的痕迹。老太太念旧,至今原样封存着孙子的卧室和书房,连他扣在客厅一本未看完的书都不让人移动。江轩死了,却像是一个从未远去的幽灵,占据着所有人的心。
父亲忙着开拓海外业务,很少回家。而那位江夫人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惆怅地坐在一边,用写支票簿的方式寄托思念。他们几乎不交谈。
江晟走进客厅,江夫人靠在真皮沙发上,满是哀伤。
他对这份哀伤习以为常,正要上楼,对方忽然叫住了他。
“您,有事吗?”江晟始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不可能叫妈妈,叫阿姨更是古怪。
“你奶奶很生气,你小心一点。”江夫人擦着红红的眼角,提醒他说。
江晟愣了下,说了句谢谢。
他其实怀疑过江夫人讨厌他,只是碍于大家闺秀的气度不与他生气。
这会突然的关怀,倒让他有些意外。
江晟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是用客房改的,住了这么久,并不比其他客房里的东西多一些。江老太正在房内等他,用拐杖点了点前面的椅子,让他坐下来。
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回来的路上他就听到了消息,是关于下午的那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