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低头剥着橘子，长睫遮去眼中的愧疚。
“爷爷，你下次别等我了。”
他今天为了多赚50块就给别人替了班，下班已近十点，没想到都那么晚了，他竟然还在等他回来。
老人比划着：“我只是睡不着，出来看看月亮。”
月亮。
李飞抬头，看见月亮挂在树梢上，比寻常看到的都要圆。月色很美。
凉如水的冬夜里，橘子的甜香散在晚风中。老人静静地看着月亮，深陷的眼眶里落着皎洁的月光，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人。
李飞其实对他一无所知。跟别人一样，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像是一本沉默的书，默默地装了半辈子的故事，只在脸上刻上曾遭受过的苦难。
“回去了。”老人拉他的袖子。
“不多看一会吗？”李飞问。
老人握了握他的手，继续比划：“冷。”
“我不冷。”李飞摇头。
“回去了。”老人弯腰将板凳夹在腋下，拽着李飞的胳膊往前走。
夜色深了，天地间笼罩着一份难得的宁静。李飞单手推着自行车，踉跄地跟上老人的脚步，如银的月光照着眼前的道路，老人的手心粗糙却温暖……
这一刻，他有一种走在回家路上的错觉。
属于他的家。
……
李飞：“爷爷，我说过很多次别再拿书回来了。”
老人比划：“看书，能长学问。”
李飞无奈地看向墙角堆成小山的旧书。
爷爷不识字，骨子里又是重读书的思想，只要是书都会擦干净了捡回来。前一阵不知道去了哪里，给他带回来了一堆没了书皮的言情小说，今天又大咧咧地将一本《金。瓶梅》往他手里塞，看它装帧精美，或许以为是什么名家文学，还特意嘱咐他“学习学习”，见他不肯看还生气，责备他“不用功”。
哎，算了。
李飞收拾了一晚上，把书分好类装进几个纸箱里。
“爷爷，如果那个送橘子的孩子再来，你帮我把这个送给他。”
出门打工前，李飞指着其中一个纸箱对老人说。
那是他挑出来的部分卡通书，里面还有一本恐龙画册，男孩子应该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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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运健身张建伟137XXXXXX29：【自拍】*1
（点赞57 评论32）
阿梅：张教练，你爸爸看着好年轻啊，应该只有40岁吧！
阿菊：叔叔好！【可爱】
阿兰：教练，你的自拍怎么这个亚子？
……
宏运健身张建伟137XXXXXX29 回复 阿梅：我今年28岁！！
第10章 误会
“小飞飞，带带我嘛。”
“我放学请你喝奶茶？”
“好歹同学一场，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无论他怎么说，李飞还是两个字：“不行。”
好无情哦。
岳星疏的心又凉了。
他今天不小心睡过头了，以为自己绝对要迟到了，结果出巷子的时候破天荒地碰见了那个平日怎么也碰不着的身影，正高兴呢。
可惜……人家见死不救。
上次见他肯搭自己的话，岳星疏还以为他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些改观了，现在想想，他那句“好了”，很可能不是指身体好了，而是“好了，别再烦我了。”
“好了，我不烦你了，我自己走。”岳星疏很难过。
“……”
李飞骑出去一小段距离，又停下来看他，迟疑道：“你……过来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岳星疏忙不迭地跳上后座。
“吱呀——”
破旧的自行车发出十分抗拒的声音，开始摇晃。
自行车的主人此刻欲言又止。
“还不走吗？”车子晃得厉害，岳星疏用脚支撑着地面，去拍前面人的肩膀。
“我不会……带人。”
一想到今天早上李飞脸上的表情，岳星疏就想笑。
他真怀疑他之前的高冷都是装出来的，竟然在他踩着踏板全力冲刺的时候，也会捏紧他的衣服小声哀求他慢一点，最后到学校的时候，回头一看小脸都吓白了。那一刻，他竟然觉得他有点小小的可爱。可爱这个词，明明跟他沾不上边的。
出门得急也没吃早饭，岳星疏一下早读课就溜去了小卖部。回来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他的桌前看发下来的试卷。
岳星疏吃着面包挤进去，是上周数学课上的当堂测验卷子。
红艳艳的150。
久违的满分。
“岳哥，厉害啊！牛逼啊！不是人啊你！！”
“我刚路过办公室看见赵胜男在发火。听说他们班这次平均分才58，最后一道题一个人都没解出来！”
“这算什么，咱班平均分才50！我才32！大题一道没写！”
“兄弟，这也不是什么可以自豪的事吧。。。”
……
话题在人堆里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了原点：“岳哥厉害！岳哥牛逼！岳哥不是人！！”
站在风暴中心被批为不是人的岳星疏，脑子里盘旋的念头都是：
太强了太强了，见了一次面他的成绩就上去了。
大佬今生必须跟我做朋友啊！
“财神，在吗？”课间，岳星疏偷偷躲在厕所里给周麟烁发微信。
很快。
周麟烁：【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汗，他不是来要钱的啊。
然而回过神来，他已经火速收了红包还发了个“谢谢老板”的狗腿动图。
岳星疏：“不是，我……”
周麟烁：【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他没嫌少啊！！
咱就不能发展一些除了金钱以外的友谊吗？
他这么想着，结果还是……
岳星疏：【谢谢老板.Gif】
岳星疏：【快看发红包的那个人好帅啊.Gif】
岳星疏：【老板再来一个.Gif】
上课铃响。
岳星疏默默藏好因为收了十来个红包而变得格外沉重的手机，双腿酸软地走出厕所。
这一刻，他无比的唾弃自己的灵魂。
……
“二年五班，岳星疏，学号XXXX01。谢谢。”
两天后，岳星疏准时拿着单子去办公室取新校服。
他一共订了两套。
XL是给自己的，XXL是给李飞的。
做完好事回来，岳星疏在房间里试穿自己的那套校服，发现新校服袖子还挺长的。再穿上裤子，发现裤子也挺长的。一照镜子，不对劲了，像个二愣子。
他转动脖子去扯衣服后面的标签……
XXL。
果然，搞错了。
就在岳星疏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校服换回来这一难题的时，学校忽然下达了新通知：“由于近日持续低温，经校方领导商讨，不再强制学生校内穿着校服。”
学校通知的本意是不想让学生冻着，尽管裹去吧，然而岳星疏一大早钻进学校的时候，瞧见了满校园的短裙妹子，相当美丽冻人。
每到课间，走廊上黑压压一片，男生全都趴在窗台上看妹子。
岳星疏觉得这行为过于猥琐，坚决不愿与之为伍。然而被班里男生强行拽过去的时候，他发现，原来天气冷了趴在窗台上晒晒太阳还真的挺舒服的。
于是渐渐也沦为了“窗台趴”的成员之一。
“咦，那个不是校花吴莉吗？”
“学妹真好看，腿也好看。”
“她好像在跟我打招呼啊。”
“嗨——”二楼一整排的脑袋都挥起了手。
岳星疏被太阳晒得晕晕乎乎，也跟着一起挥起手来。
“她冲我笑了！”
“明明是对我笑！”
“哥哥心化了。”
这么过了几天。
岁月静好。
当他又一次跟着群众挥手的时候，人家妹子竟不偏不倚地对着他的位置羞涩一笑。
然后。
她上来了。
“对不起，可是我不能接受。”
在一众男生仇恨的目光中，岳星疏拒绝了校花妹子的告白。
吴莉受男生追捧惯了，没想到他会拒绝得那么干脆，眼圈立刻红了。
用袖管擦着根本没冒出来的眼泪，质问道：“学长，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每天冲我抛媚眼！”
岳星疏一头雾水，“……我没有啊。”
吴莉：“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你老冲我眨眼！”
众人点头。
岳星疏：“……可是我真没有啊。”
是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他才会眨眼的啊。
吴莉：“你是说我自作多情吗，学长你好过分呜呜呜……”
这一下，她竟然是真哭了。
岳星疏慌了，他哪里弄哭过女孩子，“哎，谁来帮我解释一下啊，我哪有这么轻浮……李飞？”
走廊上，李飞目不斜视地走过。
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不想掺和。
中午的时候，岳星疏单独请妹子吃了顿饭，把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再三申明自己目前没有谈恋爱的念头。吴莉听完非常失望，“学长，既然你没有那种意思，就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别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