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由始至终含笑观望,任由肖因的人搜遍书架,又翻遍抽屉。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搜到。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苏晏好整以暇地开口,仿佛真的问心无愧。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找不到破绽,我就越疑惑不安。”肖因逼近苏晏,身影像一座黑沉沉的山,“也许,东西早被藏在了别的地方。”
苏晏起身,笑容不变:“怎么,你还想搜身吗?”
肖因脸色骤冷,启唇吐出一个字:“脱。”
一瞬间,苏晏的笑容凝滞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如果你学不会尊重,便也无法得到我的尊重。”
肖因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尊重’?”
就在他们争执不休的时候,意外横生。
助理急匆匆凑进来,顾不得苏晏还在场,张口就说:“肖漫在国外曝光了伪造印鉴的证据……”
“闭嘴!”肖因飞速望向苏晏,喝止助理的汇报,“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清楚吗?”
助理被逼人的气势吓懵了,慌忙改口:“对不起肖总,是我失误了。”
然而,苏晏却找到机会发难了。
他先是佯装惊愕,继而做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俨然戏精附体:“是你……真正害得苏家家破人亡的人,是你!”
为了演得更像一点,他甚至做出要和肖因拼命的模样,眼睛都被激红:“是你,一定是你!”
肖因狠狠瞥一眼助理,吓得人家直缩脖子:“坏事的东西!”
在苏晏一拳袭来的时刻,肖因握住了他的手腕:“对你来说,这么做毫无益处。”
苏晏咬牙切齿,红着眼说:“你骗我!你把我骗得团团转……如果不是他说漏嘴,也许我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
肖因毫无愧怍地“安抚”他:“有些时候,被欺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带你的歪理邪说——滚!”
苏晏甩开肖因,摔门而去。
一走出门,苏晏便飞速地抽离出角色,唇畔扬起诡秘笑意。他揉了揉红彤彤的眼角,心里想着:论演戏,我是专业的。
苏晏和肖因大吵一通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今天,房子里弥漫着低气压,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息。
几小时后,苏晏再度走进书房,坐在肖因跟前。
肖因抬眼:“有话说?”
苏晏点头:“我想去国外休息一段时间。”
肖因想都没想,立刻拒绝:“我们快结婚了,你想逃到哪里去?”
苏晏早就料到,肖因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放心吧,我不会逃婚,只是想静一静。”
“今天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你说得对,如果能被欺骗一辈子,大约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苏晏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陷入痛苦梦寐,“可惜的是,我最终还是知道了真相。”
“现在,我没有办法平心静气地面对你。但我也知道,你绝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们该分开,各自冷静冷静。”
“总而言之,我是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肖因倏然沉默,他思索半晌,才又开口:“你想去哪里?”
苏晏勾唇,将语气方得温柔:“去你母亲所在的地方。”
肖因惊诧地握住签字笔,几乎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苏晏不介意重复一遍:“我想去见一见你的亲妈。”
也许,能激起肖因心中波澜的人,只有那位远在国外的肖太太:“为什么?告诉我理由。”
苏晏适时说起提前想好的措辞:“因为对我来说,你就像一个陌生人,捉摸不透。我想见一见你的母亲,了解你的过往。”
肖因神情微变,用眼神示意苏晏说下去。
苏晏颔首,笑眼盈盈:“这样一来,或许……或许我会爱上你。”
跟恶鬼谈爱和不爱,简直就是一出笑话。
苏晏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默默把自己唾弃了好几十遍。然而,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他继续说:“希望你能同意这个请求。”
“我会安排的。”
肖因说完,示意苏晏出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公关伪造印鉴的指控。
苏晏点点头,转身欲走。然而,他还没走到门前,便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苏晏——”
苏晏心里惊疑,眉宇微蹙,却在转身时变得不漏破绽:“还有什么事情?”
回应他的是,是肖因的拥抱。冷调男香充斥在鼻息间,让苏晏有即将窒息的错觉。
——他憎恶肖因的感情,如同憎恶恶鬼。
苏晏僵直着身体,忍着不适感问:“怎么了?”
肖因在他耳畔轻声说:“谢谢你。”
原来,苏晏的提议,击中了肖因心中最隐秘的伤痕。
他也是受害者,蒙受这肖父的胡作非为的阴影,这一声都活在恨里。
可是,不论再怎么恨,都不能成为他变成恶魔的借口。
苏晏任凭肖因拥抱,心里所想的,却是如何用刀刺入恶魔的心脏。
三天后,苏晏坐上飞往国外的航班,随行的还有肖因指派的助理。
苏晏望着舷窗外的天空,无声地笑了。
剧情已经走到尾声,他用另一种方式把自己送进了国外疯人院。
钻剧情的空子这种事情,做起来真爽!
第51章
五十一、不是爱情
苏晏走过长长的走廊, 脚下踏着夕阳的余光。
医护人员和助理在前面带路, 带他去见肖因发疯的母亲。
原著中倨傲高雅的肖太太早已不见,住在疗养院里的,是承受不住丈夫花心而崩溃发疯的疯女人。
尽管她有着最好的医疗团队, 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可依旧逃不过疾病的璀璨。现如今的她, 头发花白稀疏, 身材肥胖臃肿, 连牙齿也脱落了好几颗。
苏晏站在病房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住在里面的,真的是肖太太?”
医生用外文回答:“因为常年大量服用精神类药物,再加上病情反反复复, 她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苏晏叹气,缓缓走进去。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必指的就是她吧。
病房里, 身穿护工服的人正在轻扫房间。他一直弯腰拖地, 帽子挡住大半张脸。
但苏晏只要看一眼, 便知道这是一位老熟人。
苏晏对医生说:“我们想单独陪陪肖太太。”
医生十分懂眼色,立刻表示:“我还有事情,就不再陪同了。”
医生走后, “不懂眼色”的护工却还在慢慢吞吞地打扫房间。
助理不禁提醒他:“请你也先出去吧, 我们想安静地陪一陪病人。”
然而,护工非但没走,还拿出喷壶到处喷洒消毒。
助理立刻不快起来:“你这人怎么……怎么是你!”
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 助理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是为了送某些人上西天。”
肖漫摘掉帽子,笑容渐深。
苏晏眼疾手快,迅速反锁病房大门。
眼见此情此景,助理终归意识到,苏晏和肖漫是一伙的:“你居然背叛我们肖总!”
苏晏从口袋里拿出折叠丿刀,抵在助理的咽喉:“闭嘴。”
另一边,病床上的病人受到刺激,开始捂着脑袋尖叫。但随着肖漫推了半管镇静剂进入她的身体,她终于安静下来,陷入沉眠。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小助理见他们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这两个人狠起来不要命,自己根本惹不起。
肖漫从助理口袋里搜出手机,和肖因视频通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肖因脸色骤冷:“怎么是你?”
肖漫笑而不语,转动镜头,给他看病房里的全景:“送你一份惊喜。”
肖因在看见亲妈的时候,恨不得穿过镜头,直接杀了肖漫:“你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你敢——”
肖漫打断他的话:“放心,只是半管镇静剂而已。”
肖因心下稍安,转而问:“你威胁我,是想谈条件吗?”
肖漫回答:“是。”
肖因自以为猜透了他的心思,兀自说:“我不会再追踪你,你放过她。”
然而,肖漫却告诉他:“我不是为了这个。”
肖因皱眉追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去自首,说出肖家生意上的肮脏勾当——我要你的命。”
说话间,肖漫调转摄像头方向,让苏晏出镜。
苏晏接过手机,与屏幕那头的问好:“为什么不问问,我想要什么呢?”
看见苏晏的时候,肖因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笑出了声:“苏晏,我以为我们可以真心相待。”
苏晏冷哼,眉眼间蓄含着一股锐利:“在我眼里,你只是一滩披着人皮的腐肉。我不是苍蝇,不爱围着烂肉打转。”
“我也要你去自首,说出肖家生意上的肮脏勾当。”
“如果你拒绝配合,这里还有一份大礼——”
说话间,苏晏按下录音笔。
“他躲到国外又能怎么样?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
“该死的私生子,我要他死得比那个野女人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