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环顾暴发户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佯装不解:“陪你们搓麻将吗?”
油腻暴发户凑上来,对他耳语:“是陪我睡。”
“反正苏老先生能为了生意卖儿子,卖给谁不一样?”
“要论钱,老子也有钱。”
暴发户早对苏晏心痒痒的,奈何没机会弄到手上。现在,苏家快败了,机会来了。
苏晏只觉得吃了五斤猪油,隔夜饭都快吐出来。更为恶心的是,这个满脸油花的肥腻暴发户,居然还朝他耳朵吹气。
妈的!
苏晏心里吼了一声国骂,转身就奉上一记断子绝孙腿,那叫一个快准狠。
“操!□□妈!”
暴发户捂着某处,痛得双膝跪地,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苏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泛起笑意。他深色的瞳仁里,映着水晶灯上的光亮,明亮的像刀子。
暴发户刚与他对上视线,叫骂声都噎在喉咙里:“你……”
这……这还是以前的苏晏吗?
从前,他可没少拿苏晏口嗨。可苏晏一声都不敢吭,根本就是任人欺凌的包子。
“容少!”
狐朋狗友们立刻叫嚷起来:“苏晏,你怎么能打人?”
这么一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是啊,你怎么能动手?”
“苏家的大儿子越来越不上道了,哎,只可怜了苏老先生!”
“从前只是废了一点,现在居然有暴力倾向了?”
…… ……
苏晏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平静又直白地告诉大家:“他说要睡我。”
转瞬间,议论声戛然而止,酒会又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这种人不该打吗?”说话间,苏晏半蹲下身子,逼视暴发户,“你说说你,不是找打吗?”
暴发户强撑颜面,咬牙怒喝:“我要告你……我家有王牌律师!”
苏晏掂了掂手里的高脚杯,颇有几分豪气:“告?怎么告?先告诉法官你主动性丿骚扰?”
“我……”暴发户本就理亏,涨红了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明明前两天还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苏晏一勾唇角,微扬下颔:“你再骂一个试试?”
暴发户的确有被今天的苏晏吓到,但现在当着一群老熟人的面,他不能认怂。于是,他硬着头皮继续叫嚣:“骂的就是你,三棍子打不——”
在他骂出口的刹那,苏晏想都没想,抄起手里的高脚杯就抡过去——水晶的,够硬,开这头猪的瓢是不太可能了,但出点血足够了。
一瞬间,全场都倒抽一口冷气,只有苏晏勾唇含笑。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个苏晏不吃一毛钱亏。
“苏晏!”
千钧一发之际,苏老先生满含怒气的声音传来:“我才离开一刻钟,你就给我惹是生非?”
可惜了,还差半公分,就能为暴发户容少开光。
苏晏有些遗憾地住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暴发户早被吓破胆,膝盖在地上生了根,动都不敢动:“你……你又想干什么?”
苏晏又冲暴发户笑了笑,变得满脸无辜:“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玩笑开得过分了,容少千万别计较。来,我扶你起来。”
今晚的苏晏太邪性了,是失心疯了,还是被鬼附体了?
暴发户一骨碌跳起来:“不用你扶……离我远一点。”
“废物。”苏晏嘲讽地瞥他最后一眼,转身走向父亲。
路上,他将高脚杯平平稳稳放在侍者的托盘上,笑着嘱咐:“刚才沾上猪油了,记得多洗几次。”
围观人群各怀异色。
有人说,苏家的长子疯了。
也有人说,苏晏一定是仗着快跟肖因订婚,自诩有了靠山。
还有人说,这个苏晏并不是传说中软弱无能的样子,居然能制住恶霸容少。
而暴发户早跌跌撞撞地冲出门,今晚,他应该没脸再参加酒会了。
在人群各怀心思的注视下,苏晏走上旋转楼梯,微扬下颔,腰背挺拔,一步步走向高处。
今晚的苏晏,脱胎换骨。
台阶的尽头,苏父的身边另有一人。
这名男人自然是极为英俊的,但在逼人的气场跟前,英俊的容貌便显得不足为道。
他微垂眼帘,眼神落在苏晏身上,目送他一步步走过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晏,忽然有些发怵,不过也只怵了1秒。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干他娘的意大利炮!
苏晏直勾勾回望过去,与他目光胶着,微微一笑:“我想,这位一定就是肖因先生了。”
男人朝苏晏勾唇,可笑意抵减不了他眼中的冷冽。他的双眼,就像凝着薄冰的深渊。
肖因,剧本中的攻二。
如果按照剧情走下去,他会与受结婚,会在发现受移情异母弟弟肖漫后失控,会亲手将受送进疯人院。
他同意订婚,不是因为爱情,只不过是原主容易掌控。更为重要的是,他会借商业联姻一步步吞并苏家,逼死苏老先生。
跟这种人订婚,和抱着炸丿弹睡觉没什么区别。
苏晏暗自想着,刚才他故意惹事生非,痛揍容少,嘴炮battle全场,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
肖家堂堂首富,肯定是要脸的人家,绝对不能让这么嚣张的主儿进门。
计划通get!
按照他对人设的了解,肖因有着极强的掌控欲,就爱挑温柔老好人回家做金丝雀,比如书中的原主那种类型。
所以,今晚之后,应该就能不订这桩破婚了吧?
就在苏晏对美好生活产生无限向往的时候,肖因一句话将他拉回现实。
肖因的嗓音很特别,沉而不哑,堪称悦耳:“很不错。”
对此,苏晏表示强烈质疑:“哈?”
怎么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肖因注视着苏晏,递给他一杯香槟,主动与他碰杯:“预祝我们订婚愉快。”
苏晏懵了,勉强扯起嘴角:“那什么……不急,不急。”
苏老先生却以为他们看对了眼:“想订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苏晏赶忙说:“爸,我要发展事业——”
肖因只当没听见苏晏的拒绝,转而望向苏父:“订婚的事情,就有劳苏老先生与家父费心商议了。”
苏父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好说,好说。”
苏晏还想垂死挣扎:“我还有事业……事业……”
可惜的是,再度惨遭无视。
在狗血主攻文里,受这么没地位吗?!
苏晏心里,一群野狗奔腾而过。他看着肖因远去的背影,一边掂酒杯,一边思考着要不要给这家伙来个“碎碎平安”。
只要能推掉订婚,他现在什么都敢做。
得罪肖因还能苟活,但订婚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苏晏悄悄跟上肖因的脚步时,万万没想,竟有黄雀在后!
一阵劲风来袭,苏晏想躲开已经来不及,眼见暴发户手里的酒瓶就要在他脑后开花——
千钧一发之际,竟有人挺身而出,替他挡了一遭。
酒瓶在肖漫肩上碎裂,玻璃碴飞溅起来,擦过他的下颔,落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苏晏一抬眼,对上一双的浅色的瞳仁。
“没事吧?”
直到肖漫的小烟嗓在苏晏耳畔炸开,苏晏才稍稍回过神。
苏晏惊魂未定,心神不宁:“没……没事。”
肖漫展颜一笑,瞳仁中映着苏晏的身影:“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偶遇。”
又来了,这家伙又动用起温情攻势。
苏晏再度望向肖漫时,神情变得凛冽:“我只知道,偶遇太多次,必有原因。”
肖漫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苏晏也颇为同意地点头,却又说:“不过,也有可能是费尽心思的安排。”
这话一说出口,肖漫旋即愣住。
这真的是传闻中脑袋空空的苏家长子吗?苏晏的转变实在有些快,明明几天前还是傻白甜的模样……难道,从前都是装傻充愣?
肖漫真的很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笑着替自己解围:“你说的对,一定是命运女神费尽心思,安排我们才能一次又一次相遇。”
对此,苏晏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满脸写着“你开心就好”。
肖漫再次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气馁:“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面对他的套路,早就知道剧情的苏晏只觉得乏味:“不知道也挺好的,反正,我们不该扯上关系。”
肖漫拧眉:“可是……”
苏晏不再多给这位心机男主一个眼神,转身走出酒会大厅。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徜徉在肖漫胸膛,像是一株火苗在心里慢慢地焚烧,煎熬得很,令人焦躁。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气质天翻地覆。难道说,他已经改变想法,心甘情愿地要跟肖因在一起?
肖漫倚在围栏边目送苏晏走远,晃了晃半杯残酒,仰头一饮而尽。
刚才的一幕都被暗处的肖因看在眼里,他朝助理招招手,一番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