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不亚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端眼中希冀的光骤然熄灭。
他眼底泛的猩红极快的侵占了大半的眼珠。
看起来令人惊惧不已。
旁边武林中人哗然道“果然是魔教，看他眼中这般可怖，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百姓，修行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功法所致！”
那些人警惕的后退几步，江姜瞥了眼云端的眼睛，猛地想起一年前山洞里嗑药了的云端，吓得他同样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云端就这样看着少年脸上的畏惧与抵触，忽而自嘲的笑了。
他笑着笑着，两道血泪顺着脸颊蜿蜒滑下。
血泪砸到地上。
一如四分五裂无法再复合的心。
云端分明在看着江姜。
空洞的眼中却什么也没有。
他缓缓后退，轻声的道“若早知有今日……上天何不如，让我在一年前就死在悬崖下。”
他模样恍惚，走路踉跄，江姜从被血泪吓到懵逼的大脑短路中回过神。
怎么肥四！
剧情里的主角受分明是气到升天，然后直接上手割了渣攻的脑袋的啊！
现在把自己搞的要死不活的是闹哪样！
江姜赶紧开口冷声道“怎么，你想走？”
云端的脚步停下，他的神色有些茫然。
好一会，他才低声道“我不想走，是你不要我了。”
第59章 第十八章
云端出口的话语又轻又低。
江姜却听的心骤然一缩。
他顿了顿, 将那点莫名升起的痛楚压下去, 无视他的话继续补刀道“你便是想走恐怕也无济于事, 这里武林高手众多，便是由我一手安排, 特意来诛杀你的！”
江姜怕云端还想不起杀自己, 故而十分贴心的走近他，站在他面前继续拉仇恨道“你可知我最初接近你的目的？”
少年笑的恶劣“我当初千方百计的接近你, 便是为了亲手杀了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忍辱负重的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江姜伸手，白皙细嫩的手指触碰到云端满是疤痕的脸庞，动作轻柔的将他脸颊上的血痕擦掉，口中道的却是“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着你这张丑陋恶心的脸都厌恶的想吐？”
“好在我最后还是成功了。虽然没有亲手杀了你, 却也让你心甘情愿画地为牢困守在山洞整整一年。而你的魔教，则被我送给寄儿当聘礼。”少年笑盈盈道“我区区一个无名小卒, 能做到这个地步, 还真是多亏了教主的信赖与倾心啊。”
云端怔怔的看着江姜, 那神色恍惚的模样，也不知道将江姜的话听进去几分。
好半晌，他的眼帘垂下，却是轻忽道“原来你早就和他两情相悦。”
云端压下喉咙处的腥甜，眼睛泛着赤红看着少年, 他低低问道“既然如此, 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乞求什么, 只是这样眼也不眨的看着少年。
江姜顿住, 继而勾唇笑道“因为——杀人最痛，莫过于诛心啊，教主。”
云端定定的看着他，下一秒，陡然从口中喷出一口心血。
江姜眼疾手快的退后一步，仍然被那血溅到衣摆上。
那猩红的血在婚衣上并不显眼。
江姜却在瞥了一眼后，蹙眉道“真脏。”
“嗬……”云端口中鲜血红的刺眼，他低低咳了两声后，缓缓合上眼。
江姜看他这要死不活的模样不由慌张，他故作淡定道“怎么，等死？若我是谁，便是临死也要拖一个人陪葬。”
所以求求宁了！给我个痛苦吧！
云端听了这话，反而笑了“我说过，如果是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愿。”
艹！
江姜此时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贱受，他深吸口气，渣攻本渣的冷酷道“动手杀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这话太人渣了】江姜在意识中死鱼眼【我真是个辣鸡】
系统飞到他头顶【您不要这样说，您已经进步很多了！而且你看云端，很明显被您的演技折服啦。】
江姜看过去，就见云端沉默片刻，抬起手来。
他浑身内力凝于手上，这一掌下去，定能让江姜当场狗带。
江姜不怒反喜，心情欢快的就等云端送自己回家。
那手掌含着云端全身内力，却是一掌拍在——他自己的心口。
江姜傻站在原地，就见云端跪倒在地，这回吐出来的血液中甚至夹杂着血块。
心脉尽断内腑粉碎，便是大罗神仙在此，也救不了云端了。
江姜呆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前，又是什么时候伸出了手想要触碰云端。
他无意识的动作被云端的声音止住。
“别碰我。”
云端垂着眼睛，神色平静道。
江姜手一顿，怔怔的看着他。
就见云端费力的抬起脸，对他露出个温柔的笑“别碰我，我很脏。”
这是他对江姜说的，最后一句话。
身边分明有其他人的声音，江姜却什么都听不清，只是这样看着至死都弯唇笑着的云端尸体，喃喃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作为主角的云端怎么会死呢？
应该死的分明是作为渣攻的他啊！
江姜懵了好一会，脑海中思绪纷杂如同缠在一起的毛线。他闭了闭眼，将那些混乱的情绪全压下去，再次睁开眼后，他问系统【有什么可以救云端的方法？】
他没有和以前那样，将一堆问题抛出来试图问系统问个明白。
江姜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样才能救活云端？】
系统能清楚的察觉到江姜的坚定，他沉默片刻，断上连接的纯白色屏幕。
转而开启了某个未知的程序。
乌黑如墨汁的屏幕无人知晓的展现在系统面前，他搜索了下道【以命换命。】
江姜毫不犹豫道【用我的命换。】
系统苦笑。
一直以为是个游戏的江姜，大概以为玩家会复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就算是能复活，他也无法取出江姜的核心。
他可以取出任何一个人的核心，唯有江姜不行。
因为江姜的核心，是位于千万个世界之上的——最高级别。
但是这些话说出来未免太早，江姜恐怕也听不懂。
所以系统沉思了会道【不必用您的，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江姜愣了下【更好的选择？谁？】
系统眼前的黑色屏幕微微波动后，上面显现出一段话。
【搜索成功，搜索目标为c级破坏者，当前坐标x541，y582】
系统关上黑屏，平静道【梁雪丹】
【我已经连接到梁雪丹的核心】系统道【您如果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提取出来，再晚一会，她可能就要死了。】
江姜闻言立即道【现在就提取。】
等系统提取完毕后，江姜方松了口气，这时才有闲心问【梁雪丹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差点被搞死？】
系统一点点的将核心传输进云端的体内，同时道【她在被追杀，追杀她的人是巫一】
江姜一听到这名字就发麻，便没心思追究这两个人怎么交易不成却反目，而是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这个任务，算是失败了吧】
系统连接上白屏，看了眼任务后轻声道【是的】
江姜头疼的叹气【这关玩的脑壳痛，既然也失败了，等会云端一醒，我们就走——等等，既然都能把云端复活，你能不能把他脸上的疤痕去掉，再顺便抹去他的记忆？】
系统颔首【可以，但是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确定】江姜深叹口气【如果没遇上我，他这会还好端端当他的教主，何至于把命都送了。现在教主也不是了，对象也飞了，再留着跟仇人有关的记忆，那不是扎心吗？】
江姜将云端的身体抱着，和岳寄道了声歉，就在后者睁大的眼睛中，出了门。
江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索性就直接随心所欲的走。
他边走边等，在等到系统的核心传输完毕后，就随便找了个客栈落脚。
将云端放在床上，江姜站在床边，百无聊赖的等着系统将云端脸上的疤痕去掉。
其实这个去不去似乎并不重要，江姜从来没因为疤痕而和云端的相处有过间隙，他那天说出那种话，也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但是云端醒来后又没记忆又莫得钱，再顶着这魔教教主的脸出门，那不是又卷入从前的事情里？
系统祛疤速度一流，又快又无痛。
江姜眨个眼的功夫，就见云端脸上焕然一新。
江姜就这样盯着云端看了半天，然后语气恍惚的道【崽，你有没有觉得云端有点眼熟】
系统瞥了眼云端，心想当然眼熟了。
从本体上剥落的碎片，本质不还是一个人？
江姜就这样傻乎乎的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云端的眉眼无一不与他的心上人相似。
这要是云端一开始就是这模样，江姜哪还说得出那些扎心的话？
眼见着江姜对一块小碎片看得入神，系统轻咳两声【您还走吗？云端就要醒了】
江姜回过神道【走，现在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