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让这几个爱慕者知道秋灵素毁容的原因,进而去大沙漠找石观音复仇?陆吒向来走一步看十步,他想到了接下来可能的发展,更加运笔如飞。
*
阳光灿烂,海水湛蓝。
海鸥时不时在湛蓝的海面上掠过。
金色的阳光照在海水上,也照在他身上,让人懒洋洋地不想要动一下。
楚留香正躺在甲板上。
他实在是一个矛盾的人,他喜欢尘世的喧嚣,喜欢穿梭在屋脊之上倾听每户人家热闹的声音;但疲惫了,却又喜欢回到自己的船上,享受安宁的寂寞。
他舒展着四肢,却并没有办法舒展眉头,他似被什么心事困扰一样,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船舱里不时有少女的娇笑声传过来,之后楚留香听见了又轻又浅的脚步声。
这无疑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她穿着宽大的鲜红衣裳,步子又轻又缓,她的双腿修长白皙,双足纤秀美丽,此刻正用这美丽的玉足轻轻骚动楚留香的脚心。
“甜儿,别闹了。”楚留香声音懒洋洋的,眼里的茫然隐了下去,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这次你总算猜错了,我不是甜儿呀。”
李红袖说完,眼波里泛着好奇,不停的盯着楚留香看,“楚大少爷还不愿意说麽?这次出门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见到了谁?连我们也不能知道?”
“李姑娘想要知道?”楚留香话音刚落,就见宋甜儿笑着走了上来。
宋甜儿走路的时候,乌黑的辫子随着她身姿一起摇曳着,说话声里含着柔软的江南呢哝软语,听起来别有一种风情,此刻做了一个鬼脸,笑着打趣道,“你说话可小心些,要是哪个女人的事情,她可唔愿意听哩!”
“不是女人。”楚留香喃喃道,他的眼睛就像是盈满了星光,他想的人不是女人,也不算男人,而是一个和尚,想到这里,楚留香心中越发迷茫了,无花在他眼里似乎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凡尘,可他想要喜欢一个和尚,可比他喜欢一个女人,一个男人要困难多了。
“快说是谁?”宋甜儿也好奇的紧。
李红袖也不再说话,只用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美目凝着楚留香,她心中虽好奇,但又觉得安心,只要不是女人,不是漂亮的女人就好,毕竟,在她心里,很少有女人能够拒绝楚留香。
“当今天下,谁的琴弹得最好?谁的画画得最好?谁的诗做的令人销魂?谁的菜烧得妙绝天下?”楚留香说到这里,唇边不自觉溢出了笑容。
“妙僧无花!”几乎楚留香刚说完,李红袖和宋甜儿就同时说道。
楚留香却不再说话了,他连晚上宋甜儿做好了甜美可口的饭菜也没有胃口吃,连苏蓉蓉款款走来倾心解语也没有心思听,连李红袖故作嗔怪也有些心不在焉。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如此频繁的想到一个人,大抵是无花实在太完美了,所以他才会在吃饭的时候想到‘嘴里的饭菜虽美,却不如无花做的好吃’,继而想到无花;听到琴声,想到无花的琴音似乎更空灵缥缈,然后又想到无花;谈天说地,想到不及无花见识渊博,然后思绪又拐到无花身上去;就连晚上睡觉,也觉得床板又冰又硬,不及无花在的时候,无花的身子总是温热的,他们曾经就躺在一张床上,距离那样近……
以前,只是稍觉暧昧的事,如今他在我想来,分明暧昧到了极点,他从无花的身体温度想到无花的那双眼睛,那双他觉得若是长在女人身上,必愿意赴死的眼眸,原来,长在了男人身上,也有人愿意为之去死的啊。
楚留香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不用苏蓉蓉催促他,他自己就主动离开船舱,出去做自己一个‘侠盗’应该做的事情。
楚留香去了北京城。上一次,他就是在北京城里小侯爷家传的九龙杯,对于北京城最熟悉不过;而这一次,他的目标却是京城四宝之中最珍贵的玉美人。
楚留香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他一向是享受惯了的人,自然点了上好的客房。但就算是上等客房,居住起来,仍觉得自己不过是人生中一个旅人罢了。
楚留香笑了笑,手中握着笔轻轻在短笺上,短笺上面还有浪漫而优雅的郁金香气,同楚留香身上缥缈而浪漫的香气如出一辙。
楚留香的字迹显得十分飘逸,语气也温文尔雅,仿佛他不是要盗取人家东西,而是在进行一项足以名传千古的雅事一般。
他唇边含着笑,毛笔沾了墨水,一字一字地写道: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作者有话要说: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摘自原著
谁的琴弹得最好?谁的画画得最好?谁的诗做的令人销魂?谁的菜烧得妙绝天下?——摘自原著
第102章 反派和尚
楚留香想要取一件东西, 从没有取不到的;楚留香想要子时来取,就绝对不会让别人保管这件东西到丑时。
楚留香从未尝试过失败,这一次也一样, 尽管金伴花请来了不少高手, 但仍是失去了珍宝玉美人。
楚留香就像是一缕风一样,来时轻飘飘的,去时依旧轻飘飘的,只不过在楚留香回到他的住处后, 手中多了一样精致无比晶莹剔透的宝物。
窗户里有月亮的光辉倾泻进来, 楚留香趁着月色打量手中的白玉美人,白玉美人在月色下也不停流转着动人的流光, 就像他唇边的浅笑,眼里的星光一样。
楚留香刚刚将白玉美人收好,就听见窗户翻动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僧人从窗子翻了进来,少年僧人白衣白袜,容颜绝色, 楚留香很快注意到少年僧人白色的僧衣上这时有点点血迹渗了出来,声音里含了几分惊诧道:“你受伤了?”
陆吒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苦笑了一下:“又要麻烦楚兄了。”
楚留香当然不嫌麻烦,他在陆吒翻进房间后, 就已经拿出包扎需要的药物, 以及绷带等等,这时候陆吒也已经脱掉了僧衣, 他上身被人以利器当胸穿过,之前虽然包扎过, 但如今因为日夜不停地赶路,伤口早已裂开了。
楚留香张了张嘴,他明显有许多话想要问,但却仍是忍住了不开口,他走到近前,看着伤口想象当时激战的场景,觉得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无花一定是经历了一场异常艰辛的打斗,差一点,就差一点,无花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来上药。”楚留香说着,走到无花身后坐好,轻轻揭开绷带,入目是一片白皙的肌肤,其上血迹更是触目惊心,楚留香倒吸了一口气,皱眉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伤口裂开?你难道都不疼吗?”
陆吒怔了怔,因为屏蔽痛觉的关系,他真不知道伤口裂开,也没有感觉到半分疼痛,当下回了句‘不疼啊’。
身后楚留香的动作更轻柔了。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在房间之中弥漫开来。
陆吒轻轻咳了咳,“你这样,我反而不自在。”
楚留香这才动作快了一些,没一会儿包扎好了,陆吒才慢吞吞地穿起了衣服。穿好衣服后,陆吒随意靠在床上,他脸色依旧苍白,神色淡淡,连声音也淡淡的,“南宫灵被人掳走了。”
“你说什么?”楚留香却无法表现的一样淡然。
楚留香可还记得好友曾经讲过的那个并不快乐的故事,自然也知道,南宫灵和无花的兄弟关系。何况,南宫灵也是他的朋友,忽然听到南宫灵被掳走的消息,自然无法淡定。
“掳走他的人就是我们的母亲,她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陆吒继续说道,“她原本叫李琦,后来改名叫石观音。”
楚留香神色一变,“石观音是南宫灵的母亲,总不会伤害南宫灵。”
陆吒抬着眸子看他,“石观音身上从来没有亲情,小灵又做了她不喜的事,恐怕小灵这一次被抓凶多吉少了。”
陆吒简单的将南宫灵做的事情叙述一遍,大意是南宫灵掌管丐帮花费甚大,求到了任慈夫人身上,任慈夫人秋灵素向曾经爱慕她的几个人求助,这些人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高手,他们来了济南之后,发现秋灵素容颜被毁,愤而找上石观音。陆吒没说这些都是他安排南宫灵做的,后来他又放任南宫灵被带走,他给南宫灵写了那么多信,别的不敢保证,起码给南宫灵洗脑让南宫灵选择站在他这边而不是石观音,却是做到了的。
至于他身上的伤口,确实是石观音所留,但却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严重,想到最后南宫灵被带走时,感动的泪眼汪汪的模样,陆吒忍不住弯了弯唇,想来就算石观音如何逼问,南宫灵也不会将他这个好哥哥供出去。
陆吒声音还在继续,“没见过秋灵素的人,永远不知道秋灵素有多美丽,而她就因为太美丽,被石观音毁掉了一生。”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沉迷在这惊心动魄的故事里,他实在想不通该是怎样的美貌,才能让以美丽著称的石观音也嫉恨,更想不到这一次他们的对手竟然是石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