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和这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能够和陆珩并肩看天下,成为他心中独一无二的挚爱。
但崔门的覆灭,冷宫的欺辱,无不在告诉她,陆珩那个人,他是没有心的。
哪怕他是号称千古一帝的楚武帝,他也是没有心的,他可以在登上高位后对与他共苦的妻子下狠手,也可以对他有恩情的岳家发难,他在乎的只有手中的权利以及座下的皇位。
崔凝烟是历史系的学生,她对楚武帝这个时代的历史研究得很透彻,历史中的崔门也因为造反被满门抄斩。
刚穿越过来时,在得知她的身份是镇国将军崔家的女儿时,她也惶恐不安过,但随着与崔家人的相处,她才知道崔氏是真正的忠门烈士,他们全心全意为大楚考虑,根本就不可能造反。
前世在嫁给陆珩后,她也明里暗里和陆珩说过崔门的问题,陆珩每次都表现得信任他,结果他给她的是什么,是在站稳脚跟后立刻对崔门下手,灭了崔门全族。
崔凝烟说:“木棉,我没有退路了。”
木棉不知道崔凝烟为什么会突发感慨,只得轻声道:“小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您的。”
崔凝烟中镜子中看木棉,木棉是个忠心的丫头。当初她被陆珩扔进冷宫,中宫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唯有木棉肯与她前往冷宫吃苦。木棉的死,也是因为要帮她请太医,被人溺死在皇宫的池子里。
崔凝烟慢吞吞的问:“木棉,你怕血吗?”
木棉摇摇头:“不怕。”
崔凝烟轻轻阖上眼睑,不怕就好,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她们的每一步都将溅满鲜血,她要复仇,就要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崔凝烟决定蛰伏几个月,在这几个月中,她要查到陷害她的人,然后将其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崔凝烟唤来了暗卫询问昨夜的事,暗卫盯着崔凝烟露在外面的痕迹,心中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着,疼得他心都在颤抖。
但在崔凝烟的目光中,他还是老实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对方功力很深,在属下察觉到之前就已经被对方拍晕了,醒来时已是白天。属下护主不利,请主子责罚。”
崔凝烟正是用人之际,如何会真正责罚于他,她语态冰冷的开口:“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必须给我查到昨夜那人,还有他背后的人,我只要他们的人头。”
就算崔凝烟不吩咐,暗卫也决定将这件事查到底,若叫他查出是谁动的手脚,他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对方。
知道她在皇宫找了个替身和楚成帝圆房的人不多,崔凝烟眸色冰凉:“也查查内部,若有内鬼,直接清除了罢!”
暗卫道:“是。”
崔凝烟被楚成帝找了麻烦,崔氏及其党羽自然也不例外。
楚成帝成帝二十余年,手中握的权利至高无上,掌管无数人的生死。他这辈子最恨的便是欺骗,谁知崔凝烟竟在后宫鼓风弄雨,骗到他头上来了,这叫他如何能忍?
再者,崔凝烟不过一介女子,她有什么能力在皇宫里瞒天过海,靠的还不是她身后的势力?
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还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不再年轻的帝王心里充满了怀疑,看谁都像在惦记他座下皇位。
是以刚上早朝,楚成帝就找了个理由拿镇国将军府开刀,惊掉了无数大臣的下巴。
第88章 重生之当你后妈13
镇国将军府崔氏虽说权倾朝野, 但还没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大楚的朝堂中共分作三大势力,以崔氏为首的武将流,以右相韩氏为首的文臣流, 以及专注为国为民的清流。
崔氏为保住在臣民心里的好形象, 以治军严谨, 不行恶事著称。
但人多就容易心杂, 饶是崔氏警告了无数次, 也有不知死活的人在敌方眼皮子底下犯事, 并被人抓到了把柄告到了楚成帝跟前。
以前楚成帝宠爱崔氏的女儿崔凝烟,对崔氏一脉犯的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和稀泥的方式了结, 此时他因为崔凝烟的欺骗正在气头上, 看崔门的人谁都像是要造反, 是以对犯事的人绝不姑息。
韩右相为官数十载,在大楚的基业可以说是根深蒂固,韩门总共送了两个女儿入皇宫, 如今同样位列贵妃高位的华清宫娘娘便是韩门女。
饶是楚成帝子嗣不丰,也有皇五子和皇七子出自韩家女的肚子。
皇五子叛逆不羁犯事被楚成帝厌弃,皇七子年纪尚幼,是楚成帝的老来子, 颇得他的欢心,所以韩门几乎是竭尽全力为皇七子铺路, 试图将他扶上高位。
因为崔氏凝烟受宠,楚成帝这半年来将目光也分给了母族同样出自崔氏的皇四子,他还分派给了皇四子不少任务, 让他在百姓心中刷了不少好感。
虽然不知道楚成帝忽然对崔门发难的原因,但作为对家的韩门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在楚成帝开口后,立刻就有韩门的人出列启奏,义愤填膺的将犯事官员做的恶事揭露。
其中以贪污,枉法,为最。
被发难的是一名从五品将军崔安,也是镇国将军府的表亲,其人无视王法,贪墨军饷,还强抢民女,致使百姓敢怒不敢言。
居于中间的清流则是老神在在的看着三大势力对打,他们既不参与也不远离,等着他们相互斗出个结果来。
不管怎么说,陛下愿意出手惩治贪官污吏,这对朝堂和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楚成帝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垂首以待的文武百官:“崔爱卿,朕将大楚的兵权交予你保管,让你统领武将,你就是这般辜负朕对你的期望的?你真的是太叫朕失望了!”
崔将军当然也知道楚成帝有意针对崔门,在这种时候爱惜羽毛的他当然不可能与楚成帝对着干,向来只有弃车保帅,没有弃帅保车的说法,再者犯事的只是从五品小将,不保也无所谓。
所以,他铁面无私的开口:“只要证据确凿,臣请陛下将其依法严办。臣自知管教不严,恳请陛下责罚。”
楚成帝轻描淡写道:“朕的将士们在边关为大楚厮杀,那崔安竟连将士们的救命粮都贪,还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民心不稳,朕是容不得他了。此外,崔爱卿贵人事忙,想来也管不了太多的事,便暂时将京都的护城军交予周爱卿管着罢!”
楚成帝口中的周爱卿是周皇后的母族,也是朝中的清流。周门曾经比如今的崔门还要显赫,奈何楚成帝不待见周门,周门也就慢慢隐退,成了近乎透明的望族。
楚成帝会想起周门,当然不是因为突然就想起周门的好,想待见他们了。而是看中了周门的孑然,皇二子已经故去,与周皇后关系亲近的前太子陆珩生死不明,周门如今可依靠的除了他再无别人,还是可信任的。
楚成帝毕竟为帝多年,深谙平衡之术,在惩治了贪墨的崔安后,又拿走了崔门的护城军,便暂且将这件事放下了。
楚成帝对崔门的发难就像是一支发射出的信号,让隐匿在朝堂中的狼群闻见了血腥的气味,尖锐的狼爪正在慢慢伸出,试图抓住从身边经过的猎物,再将其撕碎,拆吞入腹。
退朝后,韩右相笑眯眯的来到崔将军跟前,他也不说话,只冲他拱了拱手,随即大笑着走出大殿。
崔将军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挂在身上的玉佩却已没了踪影,点点齑粉从他紧握的手中散落,没入了大殿中铺着的地毯里。
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前朝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后宫中,崔凝烟在得知崔将军的护城军被楚成帝拿走后,将寝殿中新换上的摆件再次砸了个遍,她咬紧牙关握紧双拳,她努力放空脑袋,却依然想不到解决眼前困难的原因。
她不是没有派人去请楚成帝,但她派出的人连楚成帝的影子都见不到。她不确定楚成帝是否已经厌烦了她,但她很清楚,楚成帝因为欺骗他的事,是真的生气了。
崔凝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崔梦蝶身上,只要能见到楚成帝,她就有办法扳回一城。
周皇后同样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前朝传来的消息,她正在修剪花枝,闻言轻笑道:“看来谨之这次的动作,不小啊!”
钱嬷嬷不赞同道:“周门从来都是清流,护城军被陛下给了老爷,咱们恐怕会遭崔门厌恨。三殿下这根本就是祸水东引,将咱们周门也拉进了旋涡里。”
周皇后道:“只要周家还有人在朝中当官,只要本宫这个皇后还活着,周门就永远不可能摆脱这大楚的旋涡。本宫与你的想法不同,护城军在父亲手中,意味着陛下对父亲有些信任,不管是崔门还是韩门,都不可能再轻易对周门下手。要知道,本宫膝下无子,唯一与本宫亲近的皇子谨之如今生死不明,便是日后醒过来,也是要被发配至封州的庶民。周门没有争夺储位的动力,本宫这个皇后孑然孤立,还有谁比现在的周门更得陛下信任呢?”
经过周皇后点拨,钱嬷嬷也想明白了里面的关键点,她低声道:“三殿下也不过对那崔氏女动了些手脚,陛下就有如此大的动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