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说的有道理,断不能做了逃兵,你随我回去认罪”,孔雀王说道,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只因祖巫早已答应,要在天帝跟前替玉生求情,但这些话,他不能在无忧面前说。
“阿乐,我会没事的”,玉生拍了拍乐昭的肩膀,宽慰道,跟着众妖王转身离去。
“雪儿,送阿乐回碎星峰”,无忧开口说道,待人都走光后,她的视线才落在一侧微颤的身影上,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点酸涩,可心口突然剧痛,只一瞬息后,那点酸涩便消失的毫无踪迹。
无忧明知清胥已是她的人,眼下这般处境,必然会不好受,她伸手握过清胥的手,“迎娶祖巫是为了维系巫妖两族的和平,理应抛下私情,你不应过于难过”。
清胥缓缓抬头,眸光盈满泪水,就这般静静看着她,不言不语,微风拂过她的银发,容颜清冷而孤绝,那隐忍的如水双眸,透出了柔弱,让无忧忍不住去拂她的脸,
“你我相识数百年,你处事冷静,思虑周全,更是懂我心意,自是留在我身侧最好的人选,是否迎娶祖巫,对你我,并无影响”。
轻轻的一吻落在清胥嘴角,微凉,没有占有和欲望,唯有慰藉和安抚。
清胥抬手朝她的脸挥去,被无忧捉住手,眼神微凛,“你逾矩了”。
清胥的声音微颤,“我宁肯你因璇玑的出世而恼我、气我,也想见你如此无动于衷,更说些荒唐的话语”。
她抿唇,强忍情绪,“你说的对,在凡界的卫无忧,不在了,在你身上,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卫无忧是凡人,而我是神!”,无忧声音微厉,“神跟凡人的区别,就是不受七情六欲所苦,博爱苍生,又不偏爱苍生,就如日月风雷,视万物如一!”。
“可你真的有你说的那般无私吗?”,清胥静静问道,“纵然天帝、帝后为神,亦有他们的执念,你就没有吗?”。
无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抬手捂在心口,似是在回味着清胥的话语。
是啊,为何她没有任何的执念?她的心平静的如同死水,不会轻易的翻涌起波澜?
“执念”,无忧低语,“我的执念,该是什么?”。
“自你说出要迎娶祖巫的那刻,我便没有留在天泽山的必要了”,清胥回头,双眸流出泪水,笑意盈盈,摊出手来,“池归,请还给我罢”。
无忧从袖口取出池归,湛蓝的剑身,柔柔清辉,是她精心打造相赠的,如今,竟要讨回去,池归不复。
“卫无忧,就此别过”,说毕,清胥紧握池归,御出致虚剑,踏虚而行,化身一道流光,掠出了天泽山。
“执念...”,无忧捂住胸口,沉寂的眸子刚溅出一颗火星,只觉喉咙微甜,便吐出一口血来,心中依旧平静如常。
乐昭回到碎星峰时,就见到白老虎正靠在崖边的树旁,庞大的虎身靠着树,似个人般坐着,厚长的白毛随风轻轻动着,看上去有点滑稽,又有点落寞。
“老虎,玉生是我的朋友”,乐昭上前一步,语气略带指责道,“你不该那么凶的吼他”。
白色虎毛颤了颤,紧跟着老虎的身形晃动着,渐渐缩小,露出了人形,乐昭惊讶的望着,直到白老虎变成了一个白衫女子,背对着她,站在崖前,那身影熟悉,让乐昭忍不住捂住胸口,微微疼痛。
脑海里,又闪过一副画面,她背着小篓子,提着一只兔子,回到山洞前,同样身形的白衣女子转身看来,她说,“阿乐,我是苏欢”。
“苏欢”,乐昭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白老虎,是苏欢,怎么,可能?”。
崖前的身影,迟迟没有动作,清风吹动黑发,仿佛身后的人,比眼前的万丈深渊,更让她惧怕、顾忌,不敢面对。
瞬息时间,仿佛是过了百年,苏欢终是缓缓转身,不出意料的看到乐昭脸上震惊、愠怒和惧怕的神情。
“阿乐,我是苏欢”,苏欢轻声说道,带着哀意的蓝眸,一往深情,又带着无奈和绝望,她向前走了两步,乐昭就随着往后退了两步。
“我吼玉生,是因为闻到了他受的是仙器伤,不想让你卷入其中,也不想让天泽山卷入跟天庭的争端里”,苏欢垂眸道,
“百年前,我受了九天神雷的重伤,只能以虎身留在你身旁,直到三十年前,可恢复人身,但我怕你惧我、恨我,便只好继续以这样的方式,留在你的身旁”。
乐昭的脸色苍白,她不敢相信,日夜陪着她的白老虎,竟然就是苏欢!
苏欢抬起蓝眸,看到乐昭躲开了她的眼神,低声道,“我不想自欺欺人了”,
一抹红意染过眼角,苏欢的声音微哽。
“阿乐陪了我四十年,等她三世转世,等到她三生石上再也没有了我的名字,等她六百年重登仙界,又等她三百年,只盼能忘记那个傀儡苏欢,而重新接纳我”。
“我等了近千年,只盼时间能抹去所有的伤痛和憎恨,能等来我想要的人”,苏欢缓缓摇头,“可是我忘了”,
她语气怅然而悲伤,“那个肯把一切交给我,肯为我付出一切的阿乐,早在当初就死去了,我等来了陈娇奴、等来了严安歌、等来了乐昭,可我终究等不到卫乐了 ”。
苏欢低头,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溢出泪水。
“千年后的乐昭,会爱上孔雀族的皇子,或是旁的人,却独独不可爱上她身侧的一只老虎,或是曾跟她纠缠千年的仇人”。
苏欢声音哽咽,“我任性百年,抛下虎族不管,置身在漩涡里无法自拔。孔雀族惹恼天庭,妖族势必身处水火之中,我想,或许,我该重新振作,放下一切,做我该做的事了”。
乐昭脸色白的厉害,蜷着手指,微弓着背,沉默的看着地上。
苏欢放下手,脸上的泪迹被风吹干,唯有发红的双眼,眷恋的看了眼乐昭,“阿乐,我走了”。
苏欢刚抬了一步,咬着唇,说道,“我曾诺过卫乐,永生永世绝不弃你,当你不需要我的陪伴时,我便只能放手了”。
苏欢仰头,发出一声清啸,天际闪过虎影,如一道惊鸿划破天际,身影渐逝,唯有虎啸声在山谷间徘徊回响,久久不散。
乐昭颓然跪倒在地,她的心口绞痛的厉害,脸色苍白,她抬手捂着,那不是对苏欢的仇恨、对过去的愤怒而带来的痛苦和折磨,而是,对她离去的心碎。
“苏欢...”,乐昭低低念着她的名字,双眸无措而哀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因为情绪需要,所以更多一点。
只有神性的无忧,身体的本能还在不舍仙子,但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波动。
仙子终于还是决定离开她了。
正如苏欢离开乐昭一样。
这也就是我想表达的主题,时间可以洗去一切不愉快的回忆,区别只是在于时间的长短而已,但是,当你花了许多时间,去等待,等你想要的人,可是,当岁月过去,你等待的那份感情,还是当初的感情吗?你等待的人,还是当初不舍离去的那个人吗?
所以有一个词,叫做时过境迁。正如哲学里讲的,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第91章 遗忘
天庭朝霞殿, 银纱有如铺泻的月光, 长长铺在地面, 随着无忧宣布跟巫族联姻的声音,响彻三界, 躺在仙石上的常羲惊坐起,袍袖不小心拂倒了案几上的玉杯, 摔碎在地, 响声清脆。
“跟巫族联姻?”,常羲神色变幻,目光微冷, “以她的性子,如何会肯?”。
常羲蓦地起身,弹指间, 就见雷神甫聘跪倒在殿外请安,“只因妖族跟天庭闹出事来, 巫族祖巫降世后, 天帝把巫族封地赐在妖族腰腹,故妖族忐忑不安,想要离开仙界”。
“天庭如何能允他们离开仙界?”,妖族是天庭军队的重要力量, 强健的妖身, 是天军里最为锋利的先锋, 没有了妖族,谁去跟魔族战斗。
“所以, 当祖巫亲临天泽山,不顾身份的向天泽山神君求亲,要换取巫妖两族永世和平时,妖族亦不由动容”,甫聘缓缓说道,看着常羲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常羲内心翻涌,脸色阴沉,以无忧的脾气,就算是涉及妖族存亡之际,她也绝不会以感情换取利益,或者是妖族的生息,可,那是没有服用洗神丹前。
现在,拥着把七情六欲都洗净,压抑在最深处的洗神丹后的无忧,自然会以妖族存亡为首要考虑的事情。
千算万算,算不到妖族想要脱离仙界,算不到祖巫竟会以巫妖两族,向无忧提亲,常羲紧咬银牙,面色不虞,说道,“退下罢”。
“是”,甫聘退下,常羲把手里的银杯掷在地上,溅出仙液,眸光隐怒,就算知道无忧对祖巫并无情意,可她也忍受不了无忧迎娶祖巫。
“帝后,可要去凌霄殿劝帝君毁了这门亲事”,身旁的侍女试探说道,“毕竟,巫妖结姻,对天庭来说,不是好事”。
常羲摆手制止了她的话,蹙眉沉吟,眼下情景,巫妖两族反目,必然招致妖族叛出天庭,届时无忧不可能袖手旁观,那么,当天帝跟无忧对立,她又该站在哪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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