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齐宴小可怜就是这群富家公子小姐玩闹之下的牺牲品。
但荣映并非蛮不讲理的人,所以让赵扶芊觉得不痛快就算达到目的了:“也不知道今天刮得是哪边的风,竟是把芊儿妹妹给吹来了,这可真是让本公子受宠若惊啊。”
赵扶芊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瞧了几个小姐妹一眼,在她们的鼓励下开口:“泠哥哥,我听说那个齐宴在你这里。”
荣映哪里看不出赵扶芊这是还没有对齐宴死心,他不为所动:“是啊。”
“······”荣映没有说“怎么,芊儿妹妹对他有兴趣”,赵扶芊只能自己说明来意:“泠哥哥,我跟她们几个说了齐宴长得好看,她们偏不信,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也好证明芊儿没有说谎。”
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几个姑娘。
几个姑娘当着封泠的面被戳破了心思,颇有些不自在,一时间都红了脸颊。
荣映看的好笑,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封清都抬头看了一眼聚在自家前厅的这些小姑娘们,似是没想到平日里人前人后一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们私下里竟是这么放得开。
荣映咳了一声,赵扶芊看向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荣映开口:“不能。”
赵扶芊脸上的笑容一僵,垮了下来。
其他人也觉得荣映这句话让她们很丢人:“封公子,那个齐宴就是个弓师,身份低微,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去看他。”
说的是看,而非见。
好像是封泠这里有一件让她们感兴趣的玩物,所以她们相约着一起来看看。
仅此而已。
荣映似笑非笑道:“齐宴现在是我的武仆,楚家小姐既然知道弓师上不得台面,那应该也明白,武仆比起弓师更是不如,几位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这样屈尊去见一个身份低微的人,还是一个男子,传出去怕是不会好听。”
几位小姐面色变得难看,被指名道姓的楚小姐更是生气:“哼,不让看就不让看。”
说着气冲冲的走了。
赵扶芊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那芊儿也告辞了。”
不速之客离开之后,荣映靠着椅背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
封清看着弟弟坐没坐相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跟姑娘家说话不能呛,不然以后没人愿意嫁给你。”
就拿那个楚家小姐来说,她之前对封泠一直有好感,因为两人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都很相配,所以她平时没少打封泠的主意,在知道赵扶芊订下婚约之后,她更是高兴少了一个劲敌。
可是现在,封清觉得,自家弟弟以后说亲,楚家姑娘就可以最先排除了。
任谁,一个小姑娘被心仪之人拐着弯的说不知廉耻,都会一边觉得没脸没皮,一边又怨恨对方说话不留情面。
荣映却是毫不担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在原来的世界已经就死了,任务的事还没个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复活,连命都没有,考虑另一半的事情太早。
至于原主,他就更不在意了,他在自己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就算等到自己离开他还能回来,那等着他的也将是走上人生巅峰,马上要大杀四方的男主。
想想就知道会很惨,娶妻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所以还是算了,他在的一天,原主的这个身份就不能和任何人保持亲密关系。
荣映从前厅出去,脚步一转就拐去后院。
他要去看齐宴,任务进度至今没一点动静,他得想办法加深齐宴对封泠的恨意。
“哈喽,卫先生你在吗?你所说的那个仇恨值我不是很明白,我都已经杀了他全家了还没有达到要求,你能不能跟我形容一下,仇恨满值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卫尚出来冒了个泡:“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失控,恨不得寝皮食肉,就算你死了也要把你的尸体从坟墓中挖出来鞭打无数遍泄愤的情况。”
“······”荣映:还好他死的时候就脱离这个世界了,身前不管死后事,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只不过,恨一个人恨成这样,齐宴的精神也会出问题吧?
真惨。
荣映感慨着,推门进了齐宴的房间。
齐宴正端着药碗喝药,见荣映进来,警惕的放下了药碗,往散开的床幔里躲了躲。
荣映见状,又是感慨:真的太惨了。
齐宴注意到荣映的眼神有那么一点变化,不由得浑身肌肉都严阵以待,他不相信封泠会这么好心,会没有原因的养着自己。
就像他被封家武仆打倒在地那时听到封泠说的那样,他觉得封泠之所以拿珍贵药材救活自己,真的只是要接着玩弄自己,看自己无力反抗、像一条狗一样残喘求生的样子,并借此取乐。
现在自己身体好了许多,那么封泠的计划也要开始了吧。
齐宴心想。
他一定不会让这个魔鬼如愿,他要活着,但就算受再多折磨,也不会露出一点让这人愉悦的表情。
荣映:“······”
荣映不会读心术,但光是看齐宴的表情,就能大致猜到他的想法,这个人太单纯了,堂堂一个男主,心思竟然都写在脸上。
怪不得要经历巨大挫折才能变成站在这个世界顶峰的人物。
荣映突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第3章 挽弓
荣映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过神来,他走近齐宴,边走边说:“恢复的不错。”
齐宴看着荣映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被子下的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下一刻荣映却突然转身,往放着药碗的桌边走去。
齐宴的目光随着荣映转移到盛放着黑乎乎的、他有生以来喝过的最苦的药汁的瓷碗上,他看着荣映细白修长的手指托起瓷碗,黑色的釉彩与白皙的手指相得益彰,原本没一点存在感的瓷碗突然就变得夺人眼目。
齐宴眼睁睁看着荣映端着药碗走到床边,然后他的手微微一倾斜,黑色的药汁便顺着碗沿流下来,流过自己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进被褥里。
“好喝吗?”
荣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宴松开被子下握紧的拳头,伸手抹了一把脸,仰着头看荣映,面无表情:“好玩吗?”
“自然是好玩。”荣映放下瓷碗,叫来守在外面的小厮:“让人再熬一碗药端过来。”
齐宴:“······”
他真的以为荣映是觉得好玩,浇了他一碗药汁不够,还要再来一碗。
可是等到送药的下人把药放到桌子上,荣映却不见有动作,他说:“放着不喝是要本公子喂你?”
齐宴不动。
荣映作势去拿汤勺喂他,被齐宴一把夺了过去。
见齐宴总算肯乖乖吃药,荣映背过脸偷偷出了一口气:欺负人真的是个技术活,既要担心被欺负那人的身体状况,不能过火加重他的伤势,又得考虑欺负的力度,不能虐身就得改为虐心,从心理上打压,把男主的尊严按在地上使劲摩擦。
往人身上淋药汁虽然low了点,有点像宅斗剧中争宠的小妾一朝得势就往大房脸上泼水···但这是荣映现阶段所能想出的最好的方法了。
毕竟在现代做了二十几年的四有青年,突然让他做一个喜欢看人垂死挣扎的变态,难度太大。
他没有办法眼见着一个人挣扎而无动于衷。
只能欺负欺负就算了。
齐宴一口气喝完了药,荣映等他放下药碗,坐在床边支着下巴懒懒开口:“听说你箭法很准?”
齐宴动作顿了顿,并不说话,也不去看荣映。
荣映的目的并非是逼齐宴开口,说实话齐宴越是不说话,就说明他的性格越是内敛,这种人用精神打压法最为合适,只要他努力作死,那齐宴对他的恨意肯定蹭蹭往上涨。
“既然你都能坐着了,那站起来一定也没问题喽,本公子要你教我弓术。”
齐宴还没想明白坐着与站着两者的关系在哪儿,就被荣映叫进来的武仆从床上拖了下来,衣服都没穿好就要往院子里走。
左腿隐隐作痛,齐宴咬着牙忍受,他挣扎着,武仆们一时无处下手,一不小心把他丢在了地上。
荣映接过小厮跑回他的房间拿过来的紫金长弓,他蹲下,拿弓一下一下点着齐宴的脸,被大力挥开之后手下力道加重,直接在齐宴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
“你要是喜欢这样教就依你,免得传出去以后别人说本公子不讲情理。”荣映看向其他人:“公子我向来都是个体贴的人,从来不会为难身受重伤的人,你们说对不对?”
众武仆,包括荣映的贴身小厮,全都点头如捣蒜。
荣映满意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又沉默下来的齐宴,他把紫金长弓扔过去,没想到竟是直接把齐宴腰上的伤口砸开了,他眼神微闪,刚要脱口而出的抱歉被他及时堵回嗓子眼里。
“愣着干嘛?教我啊!”荣映梗着脖子开口。
齐宴抬眼,目光冰冷,腰上伤口撕裂的疼痛并没有让他的脸色有任何变化:“我不会。”
身为一个变态看到这样的眼神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见荣映脸色立变,尽职尽责扮演一个被激怒的纨绔:“在这儿跟我硬气是吗?好好好,我倒是要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