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漆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抬手将他拥入怀中。
他一想到那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此刻乖顺的靠在他怀中,心里就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天下是你的,而你是我的。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钱禄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皇上,大理寺卿曹大人求见。”
慕珏从贺泽漆的怀中退出,开口朝殿外道:“命他去偏殿候着。”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更衣,没想到贺泽漆却从他手里拿过了衣袍。
“微臣伺候皇上更衣。”
慕珏笑了笑,两手张开,“朕准了。”
寝殿有一种处门直通偏殿,慕珏让贺泽漆站在隐蔽的位置,自己背着手走去了殿内。
“微臣叩见皇上。”
慕珏交齐后,看着大理寺卿道:“曹卿,朕记得你与右都御史尤成文,”他故意停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是亲家。”
果然话音刚落,曹谦修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回禀皇上,小女已被休弃归家。”
女子被休一事是为大耻,而曹谦修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女儿。
况且此事曹家之女并无一点错处,只因容貌平俗便被如此厌弃,可想两家的仇怨之深。
“朕派你去办一件事,办得好了,朕亲自下旨给你的幺女指门婚事。”
一刻钟后,曹谦修走出殿外,步伐虎虎生风,看那样子恨不得此刻便能飞去汾城。
此时两人一起坐在龙椅上,慕珏懒懒的支着头倚在供桌上,“现下你可清楚,我昨日为何给尤成文留了那般大的余地?”
贺泽漆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是放虎归山,而是黄雀在后。”
尤成文既要包庇族人,那必定要将所有证据证人翻出‘销毁’,只留下一些无足轻重的。
所以慕珏故意安排他的‘仇家’曹谦修晚他一步出发,等他把所有东西挖出来时,再抓他个正着。
慕珏听到这句话,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正是如此。”
说完他就把脸凑了过去,“既然我都告诉你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陪我午睡?”
贺泽漆努力装出一副正经模样,侧头道:“皇上,国事要紧。”
慕珏突然笑了一声,他起身看着贺泽漆道:“你如今倒有几分贤后的模样。”
贺泽漆神色顿时不自然了起来,薄唇抿的紧紧的不发一语。
“好了,不逗你了。”
说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拿起了手边的奏折。
才刚看了两个,慕珏就鼓了鼓脸颊,哀怨的垂着头道:“我好困。”
贺泽漆脸上出现一抹淡笑,但还是目不斜视的继续练字。
慕珏心里有气,干脆拿起朱笔在一旁写下‘准、不准、滚’四个大字。
“练这个,”他一脸严肃,“贺侍读务必将这四个字练好,一定要写的跟朕一模一样。”
贺泽漆微微蹙眉,转头道:“为何?”
“以后我不想批折子的时候,就你代我批啊。”慕珏十分理直气壮。
贺泽漆指着之上的那个‘滚’字,“你平日也在折子上批这个?”
慕珏无所谓的歪了歪头,“遇到那种狗屁不通的不写这个写什么?”
贺泽漆无奈的摇了摇头,过了一会,脸色忽又沉郁了下去。
慕珏靠过去道:“怎么了?”
贺泽漆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眸道:“你身为皇帝却膝下无子,百年后这大晋江山又要何人继承。”
慕珏笑了笑,“这有何难,在皇族中挑上两个资质出众的从小培养便是了。”
贺泽漆蹙紧了眉,“你,你不必为我如此。”
慕珏挑了挑眉,“那你愿意看我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贺泽漆手指倏地攥紧,“不愿。”
“那就按我说的做。”
说完他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陪朕去午睡。”
两人睡醒后一起用了午膳,慕珏这才恋恋不舍的让郑赫把人送出宫去。
天色将黑之时,郑赫忽然求见,慕珏把人宣了进来。
“启禀皇上,贺大人,贺大人他……”
慕珏脸色大变,倏地从龙椅上站起,“他出了何事!”
“贺大人他……去逛花楼了。”
第455章 我渣了未来的嗜血暴君(三十四)
大殿之内瞬间变的落针可闻,郑赫跪在地上,一动都敢不动。
“你再说一遍。”慕珏的嗓音冷如冬水。
郑赫喉结上下微动,连抬头都不敢,“贺大人去逛花楼了。”
慕珏突然笑了一声,听的郑赫和钱禄脊背发凉。
“好,好,朕的翰林侍讲果然不同凡响。”
话音刚落,御桌上边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朱笔已经应声而断。
“那朕就去亲自看看,到底哪家魁首迷了俏探花的眼。”
钱禄‘嗵’的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万万不可啊!”
慕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也一起去。”
钱禄:……
京城的阳春街,是入夜后最热闹的地方。
慕珏一身蓝衣,长身玉立,配上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是眉目间泛着的温柔笑意,看的郑赫和钱禄腿脚发软。
“他去了哪家?”
郑赫紧张道:“回公子,便是前面那座一度楼。”
‘唰’的一声,慕珏打开手上的折扇摇了摇,“春风一度,呵,好名字。”
慕珏刚走进一度楼,看到他的花娘都愣在了原地。
前脚才来了个一个冷俊逼人的英朗公子,后脚又到了个容貌绝世玉面郎君,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
“这位爷,您,您这是……”老鸨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来消遣的。
慕珏并未开口,身后的郑赫上前一步拿出两个银锭子,“先前那位黑衣公子现在何处?我们家少爷与他有约。”
老鸨接了银锭子,马上热情的喊了小厮过来,“赶紧请这三位爷去最欢阁。”
小厮将三人带到雅间门口后,领过赏钱喜眉笑眼的走了。
慕珏阖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脚‘砰’的将门踹开。“Y”“X”D”“J”。
门内两人一惊,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没有花娘清伎,但却有个衣着花俏皮肤白皙的男子。
“贺、泽、漆。”三个字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带着滔天的怒意。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钱禄冷汗都流了下来,和郑赫两个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你听我解释。”贺泽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立刻上前试图握住他的腕子。
慕珏却一把挥开,满目的狠绝冰冷,“郑赫,派人把这一度楼平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贺泽漆顿时大急,立刻返身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追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悦来客栈。
钱禄和郑赫像木桩一样站在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一人守着一边。
而慕珏此时手里拿着册子,在房中来回踱步,过了一阵倏地停下,抖着手里的东西道:“你,你去阳春街就是为了这个?”
贺泽漆全程低着头,小声的应了一声。
“因为什么?”慕珏胸膛剧烈起伏着。
贺泽漆满脸的不自在,但最后还是回道:“……因为你。”
“为我?”慕珏愣了一瞬,等回过味来的时候,倏地面红如血。
房中久久安静了下来,喑昧而又夹杂着尴尬。
过了不知多久,慕珏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你如何知道那处有这种东西。”
贺泽漆抿了抿唇,“那日贺苑杰酒醉时说的。”
慕珏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贺家这俩废物点心一点用没有,还教坏他家病秧子。
“罢了,”他把册子放到桌上,“我先回宫了。”
“别走!”贺泽漆拉住了他的手腕却不敢看他,“你,你可还生气。”
慕珏鲜少的手足无措起来,两个人的目光就像捉迷藏一样,你躲我我躲你。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恪守礼仪的病秧子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慕珏想了想,叹着气,“日后有何事你与我说便是了,不许再去那种地方。”
贺泽漆有些委屈,低头抵在他的肩上没有说话。
一度楼的事让两人尴尬了两三天,过去之后,慕珏和贺泽漆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
两个月后,东境传来捷报,晋军大胜,贺泽漆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升了官。
虽然只是从五品升到了四品,但慕珏却直接把他从翰林院调去了都察院,意义极为不同。
而后的半年间,贺泽漆又由左佥都升为右都御史,实实在在的当朝第一近臣,无人能出其右。
也曾有人上奏劝谏,但说来说去就只有那几条,什么不得专宠一臣,切勿听信谗言,但贺泽漆真正的错处,他们什么都没抓住。
如果这些朝臣们知道自己上谏的折子都是贺泽漆批的,还不知要尴尬到何种地步。
也幸亏是贺泽漆批的,只得一个不咸不淡的‘阅’字,若换做是慕珏,那‘阅’就要换成‘滚’了。
三月后,东境军大胜回朝,慕珏亲自出城去迎,为此还特地带上了萧云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