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古言九卿)

　　大家都已经准备上路了。
　　徐仁走到秦长生身边, 刚想说话，秦长生就已经抬起手来, 语调强硬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是我说了，你们徐家要找就自己去找，那个女人的事, 和我们秦家无关。”
　　徐仁吃了个闭门羹，气得深吸了一口气。
　　秦长生测完了心率，起身, 卷起睡袋，穿上冲锋衣, 那边楚元则都已经拆完了帐篷, 东西全都放在了骆驼身上。
　　头顶上帐篷一抖，江中雪将绳索拆下来，看见徐仁在这里, 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徐仁涨红了脸, 最后还是张嘴说道：“我们必须找到明若。”
　　秦长生冷笑了一声，转身便抱着睡袋出了帐篷。
　　石罗罗脸上也不怎么好看，她卷起帐篷和必需品，放在骆驼上, 又过来叫徐仁：“徐大哥，我们该走了。”
　　徐仁脸上一阵青白交加。
　　刚过一夜，他们徐家就折损了两个人，接下来的路程，徐家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朝着楚元则走了过去。
　　楚元则骑在骆驼上，楚放把营地的东西整理好，也上了骆驼。
　　楚郝云发着高烧，被放在另一匹骆驼上。
　　看到徐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楚元则哟呵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是为了那个小娘们来的？”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吸了一口，说道：“徐大少爷，往日里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个明若，自己跑了出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看这里面这么多山精水怪，就为了一个没用的人，要我们全跑出去找她，这也说不通吧？”
　　徐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挡在楚元则的骆驼前面，楚放的骆驼跟在他的后面，自然而然也停了下来。
　　秦长生这边也停了下来。秦长生看了一眼江中雪，后者翻身下了骆驼，朝这边走了过来。
　　秦长生也翻身下了骆驼。
　　营地四周，溪水潺潺，昨晚被烧焦的尸体已经化成了红灰色的焦炭。隔得不远处便是密林，参天巨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了头顶的日光。
　　徐仁的嘴唇突然颤抖了一下。他站在楚元则的骆驼前面，终于下定决心似得说道：“我有办法能救楚郝云！”
　　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你们能找到明若，我就能救他！”
　　楚元则眯起眼，看着他，琢磨了几遍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
　　徐仁咬着牙，惨白着脸，颓败的苦笑着说道：“谁家不藏着掖着点？我把这些都说了，那还能有我活下去的份吗？”
　　楚元则拍了拍手，翻身下了骆驼。
　　秦长生和江中雪也走了过来。
　　楚元则看着秦长生走过来，蹙眉，旋即又舒展了笑意，对秦长生说道：“怎么样，行不行，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秦长生看他一眼，又看向江中雪。
　　江中雪摇了摇头，冷淡的说道：“没必要。”
　　她撇了一眼楚郝云，淡淡道：“必死之人而已，直接将他当做钥匙就够了。”
　　秦长生听见她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同情，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江中雪这边。
　　这都是默认了的事实。
　　楚元则咬着烟蒂，一言不发。
　　徐仁搓着手，听见她们这么说，顿时慌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不用！我们这次不用钥匙也能进去！”
　　石罗罗也走了过来，秦墨非拉住她，压低了声音，问了她几句。
　　石罗罗嗯了两声，脸上不怎么好看。听见秦墨非的问询，她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朝这边走了过来，和徐仁站在了一起。
　　徐仁脸上很不好看，他头上都渗出汗来，低低的说道：“我们有血液分析器，我们可以判断昆仑虚到底是需要用什么样的血献祭才能打开……我们带了人造血液，足够的人造血液！绝对能，绝对能代替钥匙打开昆仑虚！”
　　他一指那边骆驼背上的货物。
　　秦长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江中雪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又低声问秦长生道：“人造血液，那是什么意思？”
　　秦长生听到徐仁这么说，心里也有些震撼。
　　果然今时不同往日，连打开昆仑虚的钥匙他们都可以找到替代品了。
　　但一道灵光忽然从秦长生的脑袋里划过。
　　不是说，去过昆仑虚的人都死尽了吗，他们怎么会知道钥匙的存在？
　　是江中雪说的吗？
　　秦长生望向江中雪。
　　像是察觉到秦长生心中所想，江中雪淡淡道：“应该不是我，除了你，我没和人说过这里面的情况。”
　　徐仁还在发急，秦长生当即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钥匙的存在的？”
　　她皱起眉，心头疑窦重重，越发怀疑：“你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瞒着我们的？”
　　“既然是要坦诚相待，想要互相扶持走到最后，那就索性坦白一次性说个清楚。”
　　听到秦长生的反问，徐仁愣住了。
　　他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摘下眼镜，神经质似得擦了擦，语气有些发抖：“是明若说的。”
　　他从胸前衬衫的兜里掏出一方白色的干净帕子，擦了擦眼镜，手指发抖，擦干净了又重新戴上，声音强作镇定：“明若是我们徐家的杀手锏，她是鸟羽，知道昆仑虚里面的情况。我们不能失去她。”
　　楚元则嘴边的烟都烧到了头，他都没发觉，只是诧异的呐呐自语：“我草，鸟羽，这玩意可比你们秦家鬼眼都珍贵……快一两百年都没出现过了。你们徐家藏得可真他妈的好啊，这鸟羽在你们手里这么久，愣是一个风声都没放出来。”
　　秦长生皱眉，问道：“什么是鸟羽？”
　　楚元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天眼的变种啊！”
　　秦长生给他翻了一个白眼，打掉了他的手。
　　徐仁抑制不住的发抖，神经症的说道：“我们徐家养的鹰眼只能为天眼所用，局限性很大。但鸟羽能共享她方圆十公里以内所有鸟类的视线，当初天网计划，缅甸那边走私贩毒，密林又多，打起仗来很不方便。顶上头的领导发话朝我们徐家要人，想让我们派鸟羽去协助，说是只要我们能把鸟羽送过去，就能许我们徐家几辈子的荣华富贵，我们都没答应。”
　　他颤着手，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失去明若。她是鸟羽，我们不能……”
　　江中雪出声问道：“鸟羽知道这里的情况？如你所说，她只是能分享鸟类的视野，那也并不能说明，她就会对昆仑虚里的情况了若指掌。”
　　石罗罗抿着唇，走到徐仁身边。徐仁的身体摇摇欲坠，她想要扶一把，但是被徐仁摆手制止了。
　　徐仁面对着他们，镇定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般若曾经是我们徐家的座上宾，她是昆仑虚的人，对昆仑虚有所了解。这些事情，在我们准备进昆仑虚的时候，她早就告诉过鸟羽。”
　　他紧张的说道：“鸟羽不可能做出违背上级命令的事情。她是我们徐家的杀手锏，我们不能失去她，想想看，如果鸟羽操控掌握了这昆仑虚里所有鸟类的眼睛，那有什么危险，有什么陷阱，我们都可以提前提防……想想吧，诸位，只要有她在，我们就可以避开大多数的危险！”
　　秦长生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难怪咬死了都不肯说出明若的作用。
　　要是明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厉害，知道昆仑虚里的情况，那不就是一张活地图了吗？
　　秦长生当即点头，说道：“行，那我答应了。”
　　楚元则也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妈的，有活地图怎么不早说？我就说，那徐家天眼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敢情是下了血本，把鸟羽都送了进来。”
　　徐仁听到秦长生和楚元则都答应了，顿时拎起的心落回了胸腔里。
　　他大口的喘了气，轻拍着自己的胸膛。
　　石罗罗扶住他，低低的说道：“把这个事情都告诉他们，真的好吗？”
　　徐仁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楚元则看他那么一副虚弱的样子，不由得嗤了一声，问道：“不是我说，你们徐家的天眼一脉，都是这么跟个娘们似得弱不禁风吗？你都不如你身边的丫头壮实。要我说，看你这么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就不该来这里。”
　　徐仁没理会他。
　　哪里是自己能决定来不来的呢？
　　江中雪走到他的面前来，扫了一眼石罗罗，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低声问道：“般若是不是也跟着我们来了？”
　　徐仁听她这么一问，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唇，没说话。
　　江中雪心里闪过一丝猜测，脸上表情冷淡，旋即又问道：“你在骗他们？”
　　徐仁没说话，他拍了拍石罗罗扶着他肩膀的手，低声道：“罗罗，扶我过去休息一下。”
　　石罗罗点了点头。
　　江中雪一把拽住石罗罗的袖子，凑近了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你才是鸟羽，是吧？”
　　石罗罗浑身一抖，回过头来，瞪了江中雪一眼，见她神色冷厉，想要骂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讪讪的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