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围着的师兄弟们见这小姑娘说话了,紧张的连喘气都不敢,悬着一颗心盯着夏鹿笙的反应。
夏鹿笙反应迟缓,顾奕童话落良久,她才明白顾奕童在说什么,喃喃的跟着重复:“手,手。”
顾奕童一边哄着一边摸向夏鹿笙的手,然后轻轻往外掰:“对,手,鹿笙松开手。”
夏鹿笙愣愣怔怔的没有回话,但随着顾奕童的动作缓缓伸开了手,露出手心内三个指甲印记的伤口,手心内血迹模糊。
顾奕童撇过了头去,不忍细看。
她抱住夏鹿笙,俯首在夏鹿笙耳边道:“鹿笙,你别动,忍一忍,让陆丰给你擦药包扎一下好不好?”
陆丰早就拿了医药箱候着,听到顾奕童的话,他麻利的将医药箱打开,然后拿出药棉沾了药水试探的碰了碰夏鹿笙的手心。
本迟缓的夏鹿笙倏然一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把收回手转头牢牢扣住身后顾奕童的腰肢,生生勒疼了顾奕童,力道大的像是要把顾奕童镶进自己的骨子里。
顾奕童忙轻拍夏鹿笙,又低头耳语哄了几句,让她放开自己先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了,但夏鹿笙固执不肯松手,反而力道越来越大。
无奈,顾奕童只好任由夏鹿笙抱着,退而求其次让她抱着自己伸开手。
这次夏鹿笙犹豫片刻,然后听话照做了,陆丰再次试探着碰了碰夏鹿笙的手心,见夏鹿笙没有躲闪,才开始大胆的给夏鹿笙包扎。
夏鹿笙一言不发的倚在顾奕童的怀里,牢牢环抱着顾奕童,像是唯恐一松手顾奕童就会不见了。
等陆丰包扎好以后,顾奕童有心单独询问陆丰怎么回事,但看了看怀里黏着她的小姑娘,没忍心再将她放开,于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按出短信,编辑了一行字,然后将手机递给了陆丰。
——怎么回事?鹿笙怎么会突然失控?
陆丰表示他真的不知,冲着顾奕童拼命摇头,最后删掉顾奕童的那行字,重新编辑。
——师姐!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发现的时候鹿笙就已经那样了!!然后就喊你了啊!!!你都不知道鹿笙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清楚!!!
满屏的感叹号,陆丰真切的看着顾奕童,鹿笙失控真和他没关系。
顾奕童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机放进了兜里,然后低头看向夏鹿笙,一下一下拍着夏鹿笙的肩膀,慢慢安抚她。
良久,夏鹿笙突然低低开口,嗓音哑哑的,“……我想回家。”
顾奕童立刻道:“好,我们回家。”
说着,顾奕童牵着夏鹿笙的手站了起来,然后用眼神与武馆里的师兄弟们告别,护着夏鹿笙往外走。
陆丰张了张口……师姐,你衣服还没换呢。
但看着顾奕童拥着夏鹿笙匆匆离开的背影,话到了嘴边没能说出来。
顾奕童环着夏鹿笙上了车之后,给夏鹿笙系上了安全带。
此时夏鹿笙的脸色依旧惨白,顾奕童心里极不是滋味,除了对夏鹿笙的怜惜,还有说不出的烦躁,以及……胆怯。
是的,胆怯。
夏鹿笙的行为让她想起了之前夏鹿笙的自残,她心中发慌,她怕重来一次最后还是走向一样的结果。
一直到了小区楼下,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人提起下车,两人静静的在车里坐着。
“叮叮叮,叮叮叮。”
突兀的手机铃声从顾奕童的口袋里传来,顾奕童没有去接,但铃声断掉之后很快又打了过来。
一连三遍,顾奕童终于掏出了手机,是顾妈妈。
“喂?妈?”
顾妈妈顿了一瞬,然后问道:“怎么有气无力的?还挂着鼻音,感冒了?”
顾奕童:“嗯,没事,别担心,打电话有事吗?”
顾妈妈的声音精神了起来:“刚刚景文班主任打电话了,说一个月之后要开家长会,到时候你去吧!”
“不还有一个月的吗?到时候再说吧。”
顾妈妈语气霎时果断了下来:“不行!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就是怕你到时候没时间,下个月11月9号,周一,反正你把家长会的时间给我留出来!”
顾奕童没心思在这个上面纠缠,应声:“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顾奕童深呼吸了一下,打起精神,看向夏鹿笙:“鹿笙,我们上去吧。”
顾奕童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之后,抱着枕头来到了主卧。
看着坐在床边用一只手摸索盲文的夏鹿笙,顾奕童道:“鹿笙,今晚我跟你睡。”
夏鹿笙闻言动作一顿,将书放下,灵活的抬腿转身上到了床上。
顾奕童看着夏鹿笙的动作,心弦一紧:“你小心些!别碰到了手。”
夏鹿笙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她循着顾奕童的声音,在床上半跪着朝顾奕童的方向摸索过去。
顾奕童恐她摔了,上前将自己凑到了夏鹿笙面前,让她摸到了自己。
夏鹿笙摸到顾奕童的人之后,顺势往床上一坐,拉着顾奕童的衣服往前拽了拽。
顾奕童站在床沿前,夏鹿笙将头倚在了顾奕童身上。
她乖巧垂眸,声音软软的:“对不起,奕童姐。”
顾奕童怔然不语。
夏鹿笙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的模样,底气不足的向顾奕童道歉:“奕童姐,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对不起……”
轻轻叹了一口气,顾奕童伸手摸了摸夏鹿笙的脑袋,仅仅那么几句话,就让顾奕童的心软的不成样子。
夏鹿笙眯起眼睛,十分享受顾奕童对她的安抚。
片刻之后,顾奕童缓缓开口:“为什么会那个样子?”
夏鹿笙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开口:“我,我也不知道,听他们说你被打倒了,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想着你会不会被打的很严重,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是不是被人打的不能动弹,越想就越恐惧,就,就开始掐自己才能让自己冷静,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像是怕顾奕童生气,后面的话夏鹿笙越说声音越小。
顾奕童愕然,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消化完这个消息之后,顾奕童苦笑,不知道自己该是何心情,鹿笙是担心自己才会失控,可……可鹿笙的失控,无异于戳她心口的一把刀。
第21章 021
夏鹿笙乖乖巧巧的贴在顾奕童的怀里,完全看不出在武馆失控时候的样子,只是她手上包扎着的纱布提醒着顾奕童,那不是一场梦。
良久,顾奕童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夏鹿笙的脑袋,“好了,时间不早了,睡吧。”
夏鹿笙顺从的松开顾奕童,摸索着掀开夏凉被,躺在了床上,然后往一旁挪了挪,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旁给顾奕童腾出来了个位置。
两人并肩而躺,窗帘露了一丝缝隙,透进来一抹月光。
借着这浅薄的月光,顾奕童侧身看着夏鹿笙,小姑娘呼吸平稳睡相恬淡,她轻轻握住了小姑娘的手,两手相扣,她压抑着的情绪稍缓,不定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夏鹿笙若是当着她的面再出一次意外,她不知道她会怎样。
因着夏鹿笙伤了手,次日一早顾奕童便给赵雅苏打了电话请假。
赵雅苏语气十分紧张,一连串的问道:“怎么会伤了手?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顾奕童道:“赵老师别担心,没有伤筋动骨,昨晚只简单包扎了一下,还没有去看医生。”
闻言,赵雅苏犹豫了一瞬,道:“那……那是不是也不能去S市参加比赛了?”
顾奕童一顿,片刻后说:“是,鹿笙手伤养好之前,不打算让她参加比赛。”
赵雅苏有些遗憾。
上午十点钟,顾奕童带着夏鹿笙去了医院。
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夏鹿笙身体紧绷,不自觉的想到了妈妈住院的时候。
医生拆开纱布看了看夏鹿笙的手心,道:“处理的很专业,没什么大问题,隔一天来换一次药,一周左右伤口差不多就好了。”
离开医院之后,顾奕童直接将夏鹿笙带回了公司。
齐蝶正在顾奕童的办公室等着她,看了眼夏鹿笙的手,齐蝶问道:“小老师,手怎么样?”
夏鹿笙怔了一瞬,继而淡淡道:“没事。”
顾奕童诧异的看着齐蝶,看齐蝶的反应怎么像早知道鹿笙的手受伤了?
正想着,又听齐蝶说:“小老师,你先在奕童的办公室待会儿,我找奕童去我那边商量点事情。”
夏鹿笙不疑有他,点头。
两人来到齐蝶的办公室,刚进门,还不等顾奕童问怎么了,齐蝶一巴掌拍在了顾奕童的肩膀上。
“顾奕童,你怎么回事?”
不给顾奕童问话的机会,齐蝶又一连串如同倒豆子般劈了啪啦的开了口:“让鹿笙去S市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赵老师?你脑子是不是少跟弦?知不知道这种演奏会有多难得?!”
顾奕童微惊,齐蝶怎么知道这事的?
看出顾奕童的想法,齐蝶:“上午赵老师来咖啡馆了,我跟赵老师聊起来的时候知道的。”
顾奕童了悟,怪不得齐蝶知道鹿笙的手受伤了,原来是赵老师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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