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十三整理着手里的葱,“初见,那你的“救赎”怎么办?”
“初见也不知道。但是,战争不是救赎。”初见纠结着。
“不用想那么多。战争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无可避免的。比如胡家的倒台,宸王殿下的逼宫——这些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我知道。但是就是想避免战争。寻找‘救赎’的另一个诠释的意义。”
“‘救赎’的含义包含广泛,不区限某一种。战争是最大方面的救赎,也是毁灭。毕竟,毁灭伴随救赎,重新开始。”
“没听懂……”
“没事。我懂就好了。要是怕,就去打游戏吧。直到我任务结束就好了。”
“好吧!那祝宿主大人好运了!”初见话音未落,便跑去打游戏了。
雁十三撇了骆长安一眼,拿着葱来到厨房,执起菜刀开始切葱,他一边切葱一边拿筷子和锅里的面,防止煮成面团疙瘩。
于他而言,去哪里都没关系,关键是那个人还在身边,就好。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焚诗煮酒为君倾(4)
面起锅,拌好佐料,撒上葱花浇上一勺热油。收工。
两碗面,色香俱全,香气四溢。
亮晶晶的面上点缀着葱绿的葱花与铺上了些许的白色的芝麻,因撒上了一勺滚热的猪油,香气一下子就浓烈了起来。争先恐后涌入肺腑,光看着闻着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骆长安咽着口水,接过雁十三端来的面。两人就在厨房将面吃了个一干二净,而骆某某足足吃了两碗。
骆长安吃完两碗面,满足的倚在门框边,惬意十足的看着雁十三在厨房了有条不紊的忙活收拾碗筷。
他觉得这样看着雁十三忙活真的挺好的,给了他很多年都没有的安心与满足。
“哎!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骆长安考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雁十三收拾灶台的动作一顿,在村子里居住的这段时间,他靠着初见在野兽出没荒无人烟的后山林里救回了很多很多人,而问过他名字的除了渐明再无其他。
雁十三看着骆长安,忽莞尔一笑,“我本命雁十三,字雨湖。是宸王殿下的暗卫,于数月前的一次失误,被宸王殿下驱逐出京,勒令此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骆长安没有太过吃惊,在京城时他就有过疑惑。一个幕僚为什么能近身侍奉宸王殿下,原来他其实是他的私属暗卫。
“这样啊!”骆长安摸摸下巴,笑道:“不若你以我名下幕僚的身份随我回京。”
“不妥。”雁十三收拾好碗筷,推了推骆长安,“让让。”
骆长安偏偏伸手挡路,他嬉皮笑脸:“别这么快就拒绝啊!考虑考虑呗!你做饭这么好吃,我真的很舍不得!”
雁十三扶额,他看着撒泼打滚的骆长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他本就想着寻一个理由回京,想不到骆长安居然就提出了这事。
“再说。”没有一口否决,只是给出了一个凌模两可的答案。
得到答案的骆长安也让开了路,他看着往前走的雁十三,跟了过去。
数日后——
雁十三什么都没带,便跟着骆某某回了京。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刚一回京,就碰到了京城五害之首——礼部尚书之子张必易。
张必易此人,号京城五祸榜首。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宴酒,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骏马,好花鸟,好歌姬,兼以酒淫橘虐。
一群狐朋狗友,霍乱京城安宁,扰百姓平安。
与骆长安极熟……
“哟!这不是骆长安骆公子嘛!”张必易生的一副好相貌。
“必易,许久不见了。”骆长安微微颔首,看着一身红衣的张必易,皱眉:“你这又是去哪里鬼混了?”
张必易摸摸鼻尖,他与骆长安乃是表兄弟关系,他虽长于骆长安,却从小到大都是他在管教他这个表兄。
“没去哪里。”在这个表弟面前,张必易还是极守规矩的。
毕竟,这表弟打小就坑他。
“表兄,你今年已二十有三。不是稚童那般可不守规矩,你要知道叔叔这些年一直为你操碎了心。你……”
“行了行了!”张必易捂着耳朵,嚷嚷着:“表弟!你能不能别跟老头子一样训我!我知晓了知晓了!”
言罢便策马,飞奔离去。
骆长安摇摇头,转头对雁十三笑道:“我这表兄一向如此不爱规矩,见谅。”
雁十三笑道:“必易兄乃真性情,不必太多管束。”
他人不知,但雁十三却知,张必易并非传言那般。
他放纵,霸道是因为他有那个资本。至于那京城五害之首的名号,还是他自个传出去的。
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尚书府一众庶子成堆的后院之中凭一己之力杀出一条活路。
是不爱官场里的阳奉阴违尔虞我诈才放纵不羁,是不爱妻妾成群后院暗流涌动而风流潇洒,是不喜世家子弟表面风光无限背地算计的龌龊而胡作非为。
此人大智若愚,识时务,心有雄韬伟略。
且,也是主角受在京城的助力之首。
毕竟,主角受毫无人脉,与京城人的表里不一不一样而得到了张必易的另眼相看。
雁十三随着骆长安回到京城,原主在京城有几处房产,只是原主一直为宸王殿下办事,很少回自己的院子。
院子还算干净,离宸王府也远,倒是离京城的平民区很近,离京河也挺近的。
收拾好屋子,便拿着红纸伞在街上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京河边上。
他看着面前无波澜流动的河,静默却显然有隐藏着巨大的爆发力。看着河边浣衣的姑娘老人,他们欢笑着,打闹着,只因为有一口饭可以吃。
雁十三下意识抚摸手上的红纸伞,看着这场面,不语。
幽幽叹了口气,雁十三转身离去。
他买了一些农具和蔬菜种子,把院子里的丛生的杂草一一清除,好在院子不大,半亩地大小。
三个时辰的时间,雁十三便凭一人之力翻好那半亩地,顺便花了三百来积分买了速生肥料和营养液洒在地里,又撒上种子。
见天色已晚,雁十三便点上灯,随便吃了点点心。在油灯下借着微弱的亮光,拿出了农嫲寺方丈交予他的,有关于原主父母留下的一直上锁的木匣子。
雁十三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盒子,就像捧着稀世珍宝那般的诚惶诚恐。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泛着黄色,在油灯橘黄的灯光下,更显出一种年代久远的沧桑感。
雁十三很清楚的看见,里面躺着的是一沓厚厚的宣纸,原主的父母留给他的无从寄出的那些陈旧的书信。
雁十三摊开这些信纸,却发现了两种风格的字体。
他抽出一张字比较显眼的信纸,那信纸上的字写的龙飞凤舞狂放不羁,但笔画之间自有一番洒脱之气,显然与另一张信纸上娟秀小巧横平竖直,每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全部心思的字体不是同一个人。
不出所料,应该是原主父母两人一齐写于原主的信。
每一封信的字数都不多,寥寥数语便可窥看当年那可怜的一对父母心中的悲痛与不得已。
——
‘儿离去多年,为父与母甚是想念。不知儿今在何方,但愿儿安康于世。’
——
‘吾儿而今可好?遭人欺负否?饥饱否?母甚是挂念。’
——
‘吾儿遭罪多年,为父甚是愧疚。’
……
信没多少,而信纸经历十多年,纸张边角已微微泛出焦黄色,且已孱弱不堪,好像稍稍一用力便要碎裂的样子。
古代的保存技术并没有现代那么成熟,信上的毛笔字有些漫漶,很多信上的很多字是看不清楚的,像是水渍。应该是那位母亲的泪水,毕竟,只有那娟秀小楷的信纸上,水渍最多。
雁十三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些信纸整理了一番,便逼着自己放松下来去休息。
日子一晃就是好几天过去了。
雁十三每天都在打理自己的那半亩三分地,要不就是找点闲工干干,补贴补贴家用。
偶尔骆长安会上门蹭吃蹭喝,有时候还会带上他的好友,更多的时候,是与张必易一块来的。
张必易此人说好听点是洒脱不羁,说难听一点就是不学无术,但是真要说,此人便是那无拘无束的真性情之人。
且,借着张必易,雁十三也认识了主角受——容虞城。
见到容虞城的第一面,雁十三便知为何宸王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造反了。
一身萧萧白衣锦服,衣服质地不算上乘,但贵在干净无暇,让容虞城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他的腰间除缀着一块剔透晶莹花纹繁杂的玉佩外,再无其他。
容虞城手持折扇,嘴角含笑,一头长发只用普通的白玉发冠半扎半箍,散在身后的长发却予了他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