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听说你借酒消愁,是怎么回事?”
“被打入冷宫,试问谁不忧愁?”
“你不是挺乐意进冷宫的吗?”
“是啊,可是冷宫阴寒寂寞,不免有些惆怅。”
“寂寞?”泽煊听到这个词乐了,随即说道,“那朕给你派几个宫女侍卫,要不再给你来几段淫词艳曲,让你消遣消遣?”
“消遣不必了,云哲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困于深宫里,还有什么兴趣可言?”
“所以你觉得寂寞?因为无人理解你,别人走不进你心里,朕也走不进。”
云哲抬眼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充满魅惑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再次低头,轻声道,“如若有避开一切欢喜的能力,必然要接受所有寂寞的来临。”
“……”泽煊完全没听懂他说的话,他只听到了两个字——避开。
他在逃避什么,他就是在乎自己,他就是不愿意承认,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可是泽煊却默默上前了一步,把云哲轻柔的揽入了怀里。
动作如此温柔,真的不像是他。云哲没有挣扎,或者他知道,挣扎也没有用,现在他是云哲,不是泽箬。
倘若一定要有一个人先低头……
“哥哥……”泽煊轻唤出这两个字,就在云哲复杂的目光里吻上了他的唇。他不想听云哲说任何一个字,他不敢听,他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融入了这个吻里,这三年的悔恨,这三年的痛苦,这十几年的爱恋,这所有的一切,都融化了进去。
第一眼,初见。
第二眼,惊艳。
第三眼,不负相见。
第四眼,再也不见。
上一世的所有一切都化为了这四眼的回眸,他说要娶他,是真的。孩子般天真的誓言,是最清澈而没有杂念的。错就错在,两人都长大了,长成如今这副互相仇恨的模样,却依旧如孩子一般天真,毫无忌惮。
倘若一定要有一个人先低头,泽煊吻着他,就低垂了眼眸,柔声道,“哥哥,我喜欢你。”
如当年一样的语气,如当年一样的词语,所有的一切都一样,只是没有樱花的点缀,也少了年少悸动的心。
“我知道你不信,你当年不信,因为我年少轻狂,如今我不再年少,可是你依旧不肯信……”
泽煊放开了他,看着他醉红的脸颊,这是第几次吻他了,怎么每次都会害羞。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自己承认的。”泽煊说道。
“我承认?什么时……”云哲忽然想到,第一次去太傅府找袁东零的时候,的确是亲口承认了,他以为当时泽煊是昏迷的,没想到他竟然醒了。
那么那个时候,他替他挡的那一刀……是因为自己是泽箬吗!!
“你……一直都知道是我!!”
“是,我知道是你,泽箬。你知道你死的这三年里的每一天,我有多希望你回到我身边,所以我看到云哲的第一眼,就把他当成了你。我当时还好奇,明明你们俩一点都不像,但是我就是觉得那是你。本来我是要娶云姗的,但是我下旨娶了云哲。后来娶亲的那天我吻你你害羞的模样更是像他,还有你看那棵樱花树的眼神,我就猜测,你是不是就是泽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带你去见袁东零,我知道他肯定能看出你到底是谁,果不其然,你竟然亲口承认了。”
“你知道是我还留我在你身边?你不怕我杀了你!”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我死?”泽煊如此认真的说道。
“我……”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倘若你真要我死,三年前,我离你那么近,对你毫无防备,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连心脏的位置都找不到?”
“……”云哲低头沉默了。
“倘若你真要我死,你对我下了毒之后,为何又给了我解药?”
“你怎么知道我下毒的?”
“我喝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以为我在昏迷的时候,其实我都醒着,幻白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我闻的出来,只是我没想到毒性这么强,让我陷入了无止境的梦魇……”
“看来你一点都不笨……”
“梦里,我看到了无数次你死在我面前,你说你不爱我,你说你恨我,你那绝望的眼神,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那之前呢,你做了什么!!”云哲终于忍无可忍的咆哮了出来。
“……”这次轮到泽煊沉默了,他终于是说道,“我……当时太冲动了,可是看到你那副模样,我就是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因为我想那样做……很久了……”
“那样做?”
“就是……不过我当时太粗暴了,对不起,弄疼你了。”
云哲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道歉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反而质问道,“你以为只是疼与不疼的问题吗?倘若是你在那种情况下被那样对待,你不会觉得屈辱吗!”
“我不觉得!!”泽煊也提高了声音,他喊道,“只要那个人是你,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他回答的如此坚定,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自己的内心。
“所以,你果然自私……”
他还是那样,从来都以自己的想法来衡量别人,从来都只想着自己开心。
“是啊,我们一起长大,你是我哥哥,我什么个性你最了解,我自私我承认,可是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对你的所有冲动的欲望也是发自内心的,我从来没对别人这样,我对天发誓……”
“可是,你后来不是说,以前说的一切都是骗我吗?”
“你相信这个?为什么真的你不信,假的你反而信了?”
“那我凭什么要去斟酌你的话,还要去衡量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不累我都累!”
“那你……再信我一次好吗?”泽煊的话突然软了下来,连带着眼神都变得柔软温和。
“信?呵……”云哲苦笑了一下,他说道,“信你又怎样?”
泽煊看到他这个态度,心里顿时凉了许多,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或者说,情还在,心已死。
没有心的感情,只能继续伤害。他不愿意原谅自己,但他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泽煊了解他,就如当年他吻他的时候,他从不表态也不拒绝一样,其实他想抗拒,却身不由己。
第32章 线索
泽煊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既然他回来了,也愿意留在他身边,索性就再等等吧。
之前的确是自己太心急了,逼他接受自己,逼他侍寝,都是因为太想得到他,反而弄巧成拙。
“说吧,找我什么事。”泽煊恢复了之前的语气,就当他依旧是云哲。
云哲也想起来,今天让他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现在身份也被知晓了,有些事说起来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我在这冷宫的墙角发现了血字,依稀能辨认出是‘南风’二字。”
“南风?”
泽煊急切的问道,“在哪!!!”
云哲起身带他去看那个字,他指着墙角上的血字问道,“是你母亲的字吗?”
泽煊慢慢的蹲下,伸手去抚摸这黑色的血迹,果然是模糊一片,唯一能辨认的只有“南风”二字,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默默的说道,“是我母妃的字,就是她留下的,南风!!南风俊?!!是他害死我母妃?!”
“不一定,南风代表很多,南风俊,南风硕,或者南风夫人,都有可能。”
“可是那些人都死了,只有南风俊活着,他嫌疑最大!”
“目前看的确如此,但是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他,你不觉得太刻意了吗?还有丞相的话,你真的信?”
“你觉得丞相在说谎?”泽煊当时在丞相府的时候就觉得云哲不对劲,但是因为两人之间互相隐瞒着秘密,所以他没问,云哲也没说,现在他倒是很想知道云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不是在说谎,找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问?问谁?现在全朝野都是南风俊的人,谁会说实话?”
“莹儿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进宫的前一天。”
云哲诧异,这么巧?他一直以为她最起码来一年了,因为她什么事都做的很好,很有经验,完全不像是刚入宫的宫女。
“你就没过问过她的身份?你不觉得可疑?”
“一个宫女而已。”泽煊随意的说道。
“你不觉得她跟你有几分眉眼相似吗?她说她出生于富贵人家,家中失了火才进宫的,你看她干活麻利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长得像我?”泽煊捏起下巴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呢,怪不得总觉得她很面善!”
“……”云哲无语,怎么觉得泽煊有的时候很聪明,有的时候就完全不正常!
现在莹儿也不能信了,那就真的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与其这样,云哲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如直接去问南风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