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秀随便披了件外袍就过去了。
偷跑出来的人,居然是梅婉仪。
见到人时,姜星秀下意识想@一下皇帝,父皇知道他的美人能翻墙吗?
手下禀告姜星秀,他们会擒住梅婉仪,是因为看到她企图砸破大坝。
大坝一旦开了个口,在黄河水的冲击力下,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姜星秀想起了自己的梦。
他挥挥手:“你们离远些。”
手下顺从的行远了,姜星秀才问梅婉仪:“你是恨主持河政的官员,还是恨大皇子?亦或者,二者皆有?”
姜星秀观察着梅婉仪的脸色,确定了是两个都恨。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会梦到黄河水灾。
要是没有许贵妃缠着皇帝撒娇,皇帝也不会西巡,梅婉仪就更加不可能是梅婉仪了,她所能用的报复手段,或许只有破坏大坝,才能弄死仇人。
梅婉仪一声不吭。
姜星秀:“我排行十一,我嫡亲兄长的腿,就是被姜熙害废的。”
梅婉仪睫毛一颤,幽幽开口了。她没说前因后果,只概括了这么一句话:“是的,姜熙,他毁了我一生。”
姜星秀:“你恨他?”
梅婉仪森然地微笑:“不,我爱他。”她看向姜星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他做不到,我帮他。”
“帮他?”
“我们一起死。”
姜星秀:“……”惹,老大,让你到处撩,招到病娇了吧?
他意识到不对:“之前大皇子见过你啊。他……”岂止见过,甚至还想和皇帝比一比,谁能把你把到手。
梅婉仪冷笑:“大皇子佳丽三千,哪里能记得住我这种容貌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子。”
“我之前以为凭我的容色可以蛊惑官家,但是后来才发现,我想当然了。他后院里女人几乎都有着显赫家室。官家肯定是属意他,才会任由他结交朝臣。这样子,我哪里能扳倒他,所以……”
姜星秀接过话:“所以,你就过来破坏大坝,拉着所有人陪你一起死?”
“不是!只是一小会儿,我等会会引官家来,他看到大坝有损,自然会治那主持河政的官员的罪,连带着,他也讨不了好。”梅婉仪咬了咬下唇,“然后大坝就会被补好,不会出什么事的。”
“蠢。”姜星秀评价得毫不客气。
镜山的百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回去,乖巧点,不要在我父皇面前出现,等他想起你——你还新鲜着,他生不了你几天气。你就直接告御状,身段放低一点,说得无可奈何一点,话里话外表明觉得只有我父皇能解决,你是真心爱他的,接近他不是为了你的冤屈,你是因为爱他,才选择表达爱慕。而不是擂鼓告御状。”
姜星秀凝视着她:“该怎么组织语言,不用我口述了吧。”
第38章 紫薇帝君,在线夺嫡
在打完猎以后,离开黄河继续西巡时, 大皇子安排上去的那位主持河政的官员被皇帝薅成白身。
大皇子倒是没有出事, 大概是梅婉仪知道不能那么急, 所以按耐不发吧。
姜星秀翻了一下那个官员的罪证,贪污受贿, 割剥蒸民,广树朋党,卖官鬻狱, 都是有切实依据的。怪不得皇帝会办他, 皇帝不会为了女人破坏自己明君的名声, 但是有证据就是另一码事了。
有证据,还可以刷一波明君到地方时, 为百姓做事, 一眼看出XX是贪官污吏的传奇事迹。
同时, 姜星秀还调查到了其他东西。
梅婉仪是那个官员的女儿, 官员原先是某一个郡县的郡守,大皇子有一次被派往那个郡县办事时, 官员献上自己的女儿。大皇子就顺势和对方谈起了“夏雨荷”式恋爱, 梅婉仪没有把身子给大皇子, 却也跟夏雨荷的遭遇一样, 大皇子回到京都后, 左拥右抱,很是自然地,把她给抛之脑后。
然后, 梅婉仪把亲爹和大皇子都恨上了。
她一开始并没有去攀龙附凤的想法,是她爹就差把她往大皇子床上送,她为了自救才说愿意去接近大皇子。没想到这一接近,便是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再到痴情女子负心汉。
梅婉仪恨大皇子,更恨毁了她一生的亲爹。
皇帝在自己的内室里翻着刚拿到手的消息。
心中对于大皇子的评价更是降到最低。
作为皇帝,可以不通文,不会武,但是必然需要通晓统御治下,知人任人。放这么一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并且将证据捅出来的货色去如此重要的位置,大皇子,显然不合格。
至于梅婉仪……
皇帝笑了笑。
送上门来的女人,不要白不要,他记得后面的行程有一处行宫,就放到行宫里头罢。等他下一次西巡的时候,能记得就招来侍寝。
去往行宫的路上,五皇子的侍从勒缰绳控马到姜星秀的马车外。
“五哥让我过去?”姜星秀掀开帘子。从缝隙里,五皇子隐约能看到同样因着年龄太小,不给骑马的八皇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侍从笑道:“是的,五郎君请十一郎君去他的马车中一叙。”
“好啊。”
八皇子睁眼看了一下姜星秀,又闭了眼。
虽然六皇子拉拢他,让他时刻注意十一皇子的动向,但是这时候,很明显他不可能跟着去人家哥哥的马车里。
管不了。
姜星秀到五皇子的马车里,问:“五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那个梅婉仪,弟弟你打算怎么办?”
“梅婉仪?”姜星秀茫然,“我们还能怎么办?那不是父皇的妃子?”
五皇子:“五哥是说,你不是看不惯她?五哥可以出把力,让她急病身亡。”
姜星秀确实看不惯梅婉仪,她的难处,她的孤愤,她的权宜之计,所以他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帮她,却偏偏指了那么一条会让皇帝看梅婉仪不爽的路。但是……
“不用。多做多错,没必要让五哥为她冒风险。”
不值当。
反正以皇帝的性子,她也不可能讨得了好。
车队慢悠悠走着,来到上一任皇帝为西巡建造的行宫。
行宫殿宇千余间,姜星秀分到一处温泉宫,他看了一眼五皇子的宫殿,直言:“五哥你这边有块妙地,开进峭壁里,又能从顶部看到净空,我们换换吧!”
五皇子二话不说跟他换了过来,没有通知除心腹以外的宫人,姜星秀躺在五皇子寝宫的卧塌上,等着事故出现。
——他方才过来时就觉得这边令他不太舒服,他是紫薇帝君,不怕出现意外,反而是五哥,行动不便,容易生事。
一个晚上过去,无事发生。就在姜星秀怀疑自己直觉出错时,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一个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俏丽佳人从外殿的殿门跑出去,扑跪在被引过来的皇帝跟前:“求官家为奴做主!”
侍卫上前一步,挡在皇帝身前。皇帝垂眸看她:“你是何人?”
佳人如泣如诉:“奴是京兆司小女,昨夜一个头晕,跌倒在地,醒来后便在此宫中。五皇子他……他……”
皇帝:“哦?他如何?”
佳人起身,似乎鼓足勇气,青葱玉指点着凌乱的衣衫,泪眼盈盈,娇泣嘤嘤:“他将手放在奴腰上,抱着奴不放,奴誓死不从,却哪能推拒一个男人。挣扎之中,他把奴的衣服……呜,他兽性大发,将奴……将奴……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然后这样这样……最后那样那样!”泣不成声。
一边说一边配着动作,简直让皇帝恍惚间以为自己不是在听臣女哭诉,而是在寻欢猎艳玩情趣。
“他强行把奴按在他腿上,行不轨之事……”
佳人双目含泪,幽幽注视着皇帝:“奴呼天不应,呼地不灵,奴叫‘阿爹’,奴求‘官家’,奴声嘶力竭……可满殿内外,内人无数,竟都聋了一般!”
皇帝看着佳人绝丽的脸庞,心荡神驰。觉得虽不能说她说得全是真,只说五皇子为她动邪念,倒也可信。
来找人的京兆司哐当跪下:“求官家为臣做主!臣女娇养在家一十六载,即将出阁,臣已为她择好一门亲事,可现在……求官家为臣做主!”
皇帝瞟了一眼佳人,如此绝色,血气方刚的少年把持不住,似乎也正常。
但是,那是皇子,是君,臣女,是臣,哪有君为臣赔罪的道理。
京兆司倒也是三品官,女儿当皇子妃倒也使得。
如果是被算计的?那是五皇子需要处理的事情,总归京兆司之女,身份地位够了。
皇帝十分无所谓:“既是如此,便让五儿娶……”
京兆司女儿眼中闪过喜色。
京兆司微微垂头,似乎觉得这个补偿没有问题。
然后,他们等了好几秒,都没有等到下文。
京兆司抬头,就看到皇帝的目光落到他身后,而五皇子则面对着他——哦,他是面对着殿外大门,也就是,进殿方向。
五皇子对着他笑,笑容凉凉。
那一身露水,很明显是刚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京兆司瞳孔扩大。
五皇子不在殿里?不可能!这里就是五皇子的寝宫。他们的人传来消息,五皇子就是睡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