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眼镜见他完全沉浸在毫无营养的暴力比拼赛事中,便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再次提醒他:“去了地下三层。”
这回,棕发男人坐直了身体,将双腿放在旁边的椅凳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认真回着厚眼镜:“也许是头儿走错了楼层,你知道的,他中午醒来后一般都有点迷糊。”
他话音未落,顶着半长不短海带头的威拉德上尉施施然走了进来。情绪尚可的上尉晃着从追上他的门卫老杰克那里收到的难以推却的‘热情’——一份员工守则和一张作息表,朝着两人打着招呼:
“早上好,诸位。”
-
罗伊将卡尔文脱下的工作制服,通过窄小的洞口扔进了停在地下三层的电梯里。
他的计划很简单。
他们制服上的胸牌没有越过二层以上楼层的权限,一旦超出权限,电梯不但会立即停止运行,同时还会发出警报。这样一来,不但断了卡尔文乘坐电梯离开的后路,也会比上报给更有效果地引起注意
可是,等做好一切的罗伊再想使用密码让电梯上升时,却发现启动密码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
罗伊咬唇沉思,难道一定时间内,不能连续使用两次?想到林恩那个与众不同的思路和大脑,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无法操控启动电梯,那么就手动。
立即放下手中的显示屏,罗伊动作迅速地爬进了电梯。
先手动设置启动时间,在设置好楼层出来,虽然麻烦,效果却是一样的。
罗伊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启动电梯后,他就立即离开电梯。就算之后被追问起来,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无意中触动了电梯就好了,至于密码打死也不承认。
于是,大胆的罗伊爬进了电梯,可他刚刚按出车厢壁上的菜单按钮,电梯突然毫无预警地动了起来。
罗伊吓了一跳,急忙靠在厢体壁上。
预想中的警报果然过了2层就发出刺耳的呼叫,然而电梯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35层,特情处的办公室内。
威拉德上尉以及身着背心露出精壮肌肉的青年,此刻正站在厚眼镜的椅子旁,同他一起盯着眼前的屏幕。
“派人去地下三层了吗?”威拉德上尉目不转睛地看着快速攀升的电梯。
站在他身旁的青年立即回道:“已经派安保人员和防卫机器人去了,地下三层没有什么危险的物品及涉密的资料,围捕也没什么困难。”
威拉德点点头,对着一脸淡然的厚眼镜道:“林恩,封锁地下三层和35楼的全部出口。将那部电梯直接锁定在35层,我和修去看看,你在这里待命,将所有门禁密码重置,启动二级安全警戒。”
站在他旁边的修,双手插在肥大的裤兜里,闻言嘁了一声:“咱们这里有什么可偷的,哪有什么必要启动二级安全警戒?”
见威拉德正扭头微笑地看着他,修不情不愿地挠了挠三长五不短的头发,小声道:“哦,我说错了,还是有的,有必要。”
飞速攀升的电梯中,罗伊瞪着眼睛盯着头顶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时,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整个人都惊呆了。
为什么警报响后,电梯却没有停下来?
是有人控制了电梯?
难道是那个阴沉的卡尔文?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这和计划好的不一样啊!罗伊苦着脸在内心大喊。
第6章 追踪与暗恋
如果说事先预定的计划从一跳到十是惊喜的话,那么突然间从十推进到五十着实就是惊吓了。
西尔斯大厦第35层内,慌里慌张从电梯里跑出来的罗伊,在距离电梯不远的隐秘角落里把自己缩到极致。
略沉的呼吸伴随着震耳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仿佛炸开的惊雷。
这是他做梦都想进入的地方,但这个梦变成现实的这一刻却又无比惊悚。
默默地等待着心脏平复下来的时候,罗伊慢慢找回了理智。
四周的空气里浸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安静,光可鉴人的地面折射着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日光。
罗伊眯起眼睛,事情已经从他发现了入侵者升级到了他深陷到了危机的中心。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直到危机过去。二是主动出击,在卡尔文得逞之前,找人来摆平这个入侵者。
而如今他身在35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援军,无论是从客观条件还是主观意愿上,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按捺住激动,罗伊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卡尔文也许正在这层的某个地方做着不为人知的坏事,也许正在找威拉德的麻烦,或者正在威胁着威拉德的安全,一想到这儿,罗伊就越发不安起来。
即便知道冒然出去,未必是个正确的决定。但他不能再让威拉德受到一点伤害和威胁了,威拉德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罗伊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前行。
他清晰地记着最后看向显示屏的时候,上面记录着红点的位置。
是这个方向没错。
然而在移动了一段距离后,罗伊蹲在玻璃窗后,陷入了沉思。
他实在有点想不明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因为,响当当的特殊军情处理处所在地的布局和房间设置,怎么看都和地下三层的档案室没什么太大区别。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还放置着的废弃光脑零件、报废的重型武器、各类医用模型以及落了灰的布偶。罗伊默默退开,自我检讨了一番。
这里与地下三层相比,还是有点区别的。起码,从杂乱程度上来看,地下三层的档案室是比不过这里的。
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监视器,罗伊站起身,突然从角落里闪出,站在走廊的正中央。
监视器的镜头随着他的移动也缓缓调转方向,罗伊目光直直地看着摄像头,先是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自己胸前工作人员的胸章,然后朝着镜头比划着一个高出他的人形,他将这动作重复了几次,抱着一丝希望,就算他先被发现也好,至少能够预警。
可是冰冷的镜头显然无动于衷,罗伊放弃了隔着屏幕的沟通,转而朝前走去。
到了这里就不能确定那个叫卡尔文的去向了,除了小心之外,他还要赶紧找到特情处的门才行。
此时坐在显示前的林恩,推着眼睛看着显示器中那个男孩继续半蹲着身子,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他困惑地皱起眉,歪着头想了许久,终于从酷爱的古代文学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傻子?”
-
此时,从电梯处扑了个空,正在顺着林恩监控所示的路线追过去的威拉德和修收到了林恩的语音提示。
“头儿,通过监控画面,我有个猜测。”平铺直叙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修一只手拿着枪,随意的走在威拉德身后,四下查看的同时,说道:“怎么你看到那个潜入者了,在哪里?”
威拉德一边按住耳垂处的听音筒,一边皱眉揉着额角。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刚刚起他的头就隐隐作痛起来,就连在一直沉睡在精神图景里的巴伦都反常地躁动着想要从精神图景中出来。
努力安抚着他的量子兽,威拉德只简洁道:“说。”
林恩的话却完全答非所问:“我猜,那人大概是个傻子。”
修闻言,眉头一皱。
“所以,我就不喜欢和你们这些技术工种聊天。时不时嘴里就要冒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儿。”
将手里的轻型微波枪扛在肩头,修问着探身察看前路的威拉德:“傻子是什么意思?”
威拉德叹了口气,十分想念远在首都星的得力干将欧文。如果他在的话,甚至不用自己亲自出马。
示意修跟上,威拉德对林恩道:“监控显示他去了什么地方?”
林恩停顿了半天,才道:“这个傻子,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不停地在第三区外面徘徊?”
“第三区?”威拉德微不可查地皱起眉。
第三区都是温蒂和修堆放杂物的储藏室,费劲闯入就是为了去观赏垃圾?
修还在那边纠结,锲而不舍地问道:“所以,头儿,你还没告诉我傻子是什么意思?”
威拉德沉默地摆了摆手,示意跟上,加快脚步地向着第三区的方向而去。
知道修倔强的脾气,如果得不到答案大概会追问个不停。威拉德边小心地探看前路,边回道:
“傻子,就是没有攻击力没有恶意没有提防心又没法从事劳动没法创造自我价值的存在。”
闻言,修脚步一顿,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稀有的存在?这可真是稀奇,那我非要去见识见识了。”
-
罗伊面色苍白地缩在角落里,他身前是个一人多高说不上名字的流行玩偶的巨大模型。
他真是被难以言说的激动冲昏了头脑,怎么没有考虑到这点。
那个卡尔文比他来到35层早那么久,为什么监控能捕捉到他却没有发现卡尔文?
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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