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轩表示非常放心。
回去的路上,颜以轩遇到了一个熟人。
称不上是熟人,只是有一面之缘的人。
“学长好,你还记得我吗?”一位长发披肩的学妹拦在了颜以轩面前。
尽管穿着打扮都不同,但颜以轩还是很快认出了对方,这就是那个被溶出仪里的阿司匹林溶液从头淋到尾的学妹。
“是你啊,上次的实验最后怎么样了?”
“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吧,我回到之前的组里了。”
看见颜以轩疑惑的表情,学妹露出个明媚的笑容。
“我们不是两个班合做实验嘛,我们是一班,然后二班有两组因为地方不够就搬到了隔壁的实验室里,所以前一天的插座是够用的,实验也很顺利。”
学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那两组里负责做溶出的学生被祁学长叫走去做别的实验了,我原来是和自己班的同学一起做实验的,三个人一组,结果我和另外一个男生就被分了过去,那间用来做溶出的实验室也被祁学长占用了,所以他就让我们把溶出仪搬到你这里来了。”
尽管早就清楚祁封的人品,但整个停下来以后,颜以轩还是觉得有些无语,还有些郁闷。
把人叫走做私活也就算了,连本科生的实验室都占,这群人对于他人财产的概念,确实是一无所知。
“我之前还在想如果以后的实验要一直跟着别的班做要怎么办呢,还好那天我的样子太凄惨了,同学都过来安慰我,祁学长就把我调了回去,实在是太好了,这都是学长的功劳,我请学长吃饭吧?”
学妹笑语盈盈。
“感谢我让你在大冬天洗了个冷水澡吗?”颜以轩调侃道。
“哈哈,学长真幽默。”学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不过,比起接下来的实验都要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做,我宁愿在大冬天里洗冷水澡。”
第22章 实验进展
一个月后,S大官网挂出公告,由HC医疗机械企业赞助的所有助学金与奖学金,皆以每个月转入学子卡的方式发放。
叶臻在深更半夜翻到这则通知的时候,心情无比复杂。
当年他申请助学金的时候,不止一次吐槽学校这闲着无聊的政策,还分批次每个月把钱打到卡里呢,又不是小学生了,除了那个每半年三万的勤工助学奖,其他的助学金本来数额就很低,最低的一共才五千,分到半年发放,每个月连一千块都拿不到,简直有毒。
现在,叶臻终于明白了七年前的自己是多么不谙世事。
一个月前,颜以轩絮絮叨叨地把奖学金的事情和他说了,顺便传达了一下那位被他踹翻的溶出仪淋湿后反而因祸得福的学妹的谢意。
学妹的事情的就算了,叶臻还不至于厚脸皮到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那天他才踹完溶出仪就后悔了,明明有更加温和的途径能解决问题,可他偏偏就选了最糟的一种,但是,奖学金的事情,叶臻绝对是站在颜以轩这一边的。
不管是颜以轩让院方改回原来的评选条件还是再后来干脆让院方改变奖金发放方式的操作,叶臻全都双手双脚支持。
做慈善可以,有本事自己掏钱啊,堂堂一个教授,逼迫学生把奖学金交公算是个怎么回事儿,用学生的钱给自己买好名声,道德绑架都不带这样的。
按照欧漠的说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在他之前还有学长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也就是说,至少在华教授的实验室里,这种事情早就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潜规则一样的存在了。
经历了这一遭,华教授在叶臻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说是彻底跌下神坛,但是,不管叶臻在心里把华教授就算他再怎么不忿再怎么气愤也一点用都没有,别说他现在只是一直兔子,哪怕他是个人又怎么样,七年前的他只是一个刚刚进入S大的新生,他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去校长信箱投个没有任何用的匿名举报信。
说真的,也就是正好这事儿给颜以轩碰上了,这要是换个人来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让院里改个规定什么的,听着轻巧,实际操作起来根本没那么简单,几十个学生联名上书都不一定有用,颜以轩能以一己之力说动他们这件事本身充分地说明了他的身世和背景有多么深不可测。
奖学金的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作为围观了整件事的兔子,叶臻表示——
有大佬撑腰的瓜吃起来就是爽,爽爆了。
华教授也好,仗着教授狐假虎威的祁封也好,惹到了大佬,一样给收拾地服服帖帖的。
唯一让叶臻觉得可惜的是,现在的颜以轩实在是良善得不行,面对着这种明摆着欺负人的事情,他还特地从侧面迂回了一下,给华教授一行人留足了面子。
这事儿要在七年后发生啊,呵呵。
脑袋都给你锤爆。
一群垃圾。
……
叶臻默默地看着大白兔,大白兔也默默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叶臻同情地看着眼前这只被关在兔架里,耳朵都快被划烂的兔子,从背后掏出一根雕着小花花的胡萝卜啃了起来。
原本一动不动的大白兔顿时便不安分了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叶臻手里的胡萝卜,仿佛在说:为什么他不用被关在兔架里,还能吃萝卜?
叶臻回以一个“因为我帅”的眼神。
啪叽。
吃得正欢的叶臻被人敲了一下头顶,手中的胡萝卜一个没捧住掉到了实验桌上,咕噜咕噜地滚到兔架里的大白兔脚下,被对方一把抓了过去藏在身下。
叶臻:……
“别闹,一边呆着去,影响到我做实验了。”颜以轩说。
“咕咕咕。”
可是我的胡萝卜被他拿走了。
叶臻指着兔架里的大白兔,不肯善罢甘休。
“谁让你去逗人家的?活该。”
说是这么说的,但颜以轩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大白兔提溜起来,捡起胡萝卜塞到叶臻的怀里,然后拍拍他的后背把他推远了一点。
拿回了胡萝卜的叶臻心满意足地跑到一边去坐着了。
他看着实验桌上摆着的四五个兔架和正在被取血的大白兔,不仅没有油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甚至还隐隐有些优越感——
看吧,同样是兔子,他的待遇是最好的。
有吃又喝还有价值不菲的梅花项圈,取完血不仅不会被处死,还会被抱在怀里亲亲哄哄。
啃胡萝卜之前,叶臻是这么想的,啃完了一根胡萝卜以后,他突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蠢。
妈的,差点忘了,他是个人。
和兔子比生活质量什么的还能不能好了???
最近,颜以轩开始了真真意义上的动物实验。
从一只兔子身上取的血显然不可能满足需求,而且叶臻的数据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地像是假的一样,根本就没办法拿来用。
只能说,颜以轩在叶臻身上验证了很多的假设,这些假设原本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和实验才能获得,这只兔子仿佛就是为了这个实验而存在的一样,只要颜以轩对药物稍微动点手脚,立马就能在他的血样报告上看出问题,现在,到他将这些已经验证了的假设通过正常的实验重新验证一遍的时刻了。
……
实验这样东西,真正需要动手的时间并不多,就拿取血举例子,取个血最多十分钟,可是两次取血之间需要间隔一个小时,取八次,中间就会有八个小时的空闲时间,这八个小时是非常碎片化的八个小时,想要利用起来是很困难的,休息也休息不好,玩也玩不爽,吃个饭都嫌紧张,所以做实验的的人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
虽然感觉没做什么事情,闲得很,但就是累得不行。
如果说过去的两个月里,颜以轩还算得上“闲”的话,那么现在,他简直就是忙到脚不沾地,取血,配液,麻醉,分光光度,高效液相……分开来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合在一起,那简直是一个人劈成两半都不够用。
叶臻某次偷瞄了一眼颜以轩的微信步数,完全不出他的所料。
实验室就这么点地方,来回走一圈最多一百步吧,看起来没多少,结果呢?两万七千步。
叶臻当年做销售忙活一整天也就这么点步数。
实在是累,他看着都觉得累。
明明可以让人帮忙的活,全都自己一个人干,能不累吗?
让研究生来帮忙什么的叶臻也不抱奢望了,高效液相之类的真要说本科生不会做也就算了,那离个心定个容什么的总会吧,再不济帮忙拿拿试管,搬搬仪器,就算是大一刚进来的新生都绰绰有余啊,华教授自己也是个做实验搞研究的,不可能不懂这些事情,怎么就不能派两个人给颜以轩搭把手呢?
同样都是他的学生,祁封手下就有那么多本科生,上着实验室呢都能给叫出去忙他的私活,凭什么颜以轩就是这种后爹一样的待遇,太不公平了吧。
可惜,不管叶臻有多么气愤,现实也不会有任何转机,所有的事情,全都得颜以轩一个人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