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沈刻给雪豆弄了一大盆狗粮,摸摸狗头嘱咐一声“乖”,三人这才出门登上公交车,直奔约定的市中心广场。
此时不过八点半,三人除了干等别无他法。季意不免感到抱歉,提议去逛逛。三个少年,从高到矮,各有各的出色之处,迎面走来时赏心悦目,回头率颇高。
有大胆的女孩子凑上来要微信,沈刻与季苒婉拒。没人朝季意要微信,尽管他是美少年,但是他矮,他矮,他矮——重要的话说三遍。
堪堪才过一米七的季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季意只能安慰自己:我才十六岁,还有成长空间,且看渣爹人高马大四肢修长,我以后肯定也会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愣神间,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眼熟的身影——一身剪裁精良的正装,因腰细腿长而显得格外风流儒雅,细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不是渣爹的秘书又是谁。
季意心思一动,跟沈刻与季苒说了声“等一下”,秘书前脚进了奢侈品店,他后脚跟进去。
第14章 恶作剧
导购热情地向顾客推荐最新款的女包,说得天花乱坠,仿佛不买就是错过了一个亿。夏知礼只淡淡微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问还有没有别的。
“给女朋友买的?”
身边冷不防冒出个大活人,夏知礼吓了一跳:“少爷?”
邱鹿的眼睛很黑,不笑的时候幽恻恻的,季意充分运用了这一点,直勾勾盯着夏知礼。
夏知礼莫名就说了实话:“我没有女朋友。”
季意眼角一弯,笑盈盈:“那就是给邱总的情人买的咯?”
“……”
“看来是了。”
“少爷,他是你爸爸。”
“爸爸的秘书正在给他的情人买包,作为儿子的我只能干瞪眼。”
夏知礼扶了扶眼镜,叹道:“少爷,我也不过是为人打工。”意思是他爱莫能助,老板的意思又岂是他能忤逆的。
季意不吃他那套:“我知道,我也没要你怎样,不用推脱责任,怪只怪渣爹……我爸是花心大萝卜转世的。”
夏知礼被他的比喻逗得噗嗤一乐。
“算了,你挑吧。我去跟同学爬山了。”
“爬山?”夏知礼笑道,“少爷交朋友了?”
季意面不改色崩人设:“是啊,我想开了,以后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交朋友就交朋友,再也不委屈自己,憋着自己。活得潇洒一点,人生是自己的,何不及时行乐?”
夏知礼没想到能从向来阴郁寡言的少爷口中听到这番道理,足足怔了十几秒,继而失笑。
及时行乐?
夏知礼回头,姿态与语气无一处不优雅:“抱歉,我想到更好的礼物了。”
于是这一天,某人气女星、某嫩模与某有夫之妇同时收到来自情郎的礼物,她们兴冲冲打开盒子一看,齐刷刷黑了脸——
那赫然是一幅情郎的等身海报!
并且旁边附了一行字:想我的时候,就磨一磨。
女星:“…………”
嫩模:“…………”
少妇:“…………”
磨一磨……磨你麻痹啊!!!
气得发抖,她们忍了又忍才没有将海报撕成碎片,她们告诉自己:器大活好,有颜又有钱,这样的男人太少了,就算奇葩一点,还是值得抱一抱的。
她们根本没有怀疑,其实这是她们情郎秘书的恶作剧,皮笑肉不笑地将海报贴在了卧室里,从而造成一种她们真的有“磨一磨”的假象,情郎来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花心大萝卜转世的霸道总裁邱旻,终于抽出空去幽会情人,情到浓时忽然看到自己的等身海报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而被吓软的事,那是后话了。
……
八点五十五,爬山小组碰头。
秦娆笑嗔:“你们来这么早干嘛?害得我也心急火燎地赶来,本来打算迟到十分钟化化妆的。”
季意张口就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你本来就很美。”
秦娆娇羞捂脸:“真的吗?”
“骗你天打五雷轰。”
“……”
季苒心想这邱鹿果然吃错药了。
季意没有吃错药,只怕秦娆与季苒搞到一起,不如自己去扰乱一池春水,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完美。
除了秦娆,还有一男一女,男生叫郝志,与秦娆一样,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大大咧咧的。女生叫武媚,副班长,戴着黑框眼镜,人很文静。
季苒买了奶茶,一人一杯,季意对甜食饮料并不热衷,喝了半天还剩半杯,沈刻口渴,问他喝不喝了,季意把奶茶给了他。秦娆抿嘴偷笑,仿佛季意与沈刻做了什么惹人遐想的事。
坐上去景区的公交车,路过某个技校,秦娆忽然说:“我初中有个同学原本在这里上学。”
“原本?”季意抓住重点。
“是啊,现在不念了,听说被个小混混弄大了肚子,去生孩子了。”
静默片刻,季意老生常谈道:“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特别是青春期,没见过世面,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天,人生除了爱情就没有别的。这其实大错特错,好好念书,考上大学,一定要有自己的梦想,那才不辜负自己。”
秦娆十分捧场:“邱老师,您说得太对了!”
沈刻坐在最后一排,窗户开着,噪音与风同时刮进来,他一路上没说什么话,目光偶尔掠过街边的建筑,偶尔看向前排发丝软软的后脑勺,与那一点点耳尖。
后脑勺与耳尖是邱鹿的,又不是。
拇指与食指摩挲着,思考着,沈刻确定,绝对不是自己想多了。
是其他人忽略了,以为邱鹿只是性格变了,但其实也许连芯子都换了。
到了景区,季意自忖为长辈,说什么也要他买票,众人拗不过,便客客气气接受了他的好意。
景区人不算多,山脚没什么好看的,听到淙淙的溪流声大家才打起精神跑过去踩鹅卵石,戏水。
郝志都把鞋子脱了,结果秦娆说:“去上游,没看见刚才有小孩在水里撒尿?”
郝志:“……”
季意拉过季苒,“别蹚水了,小心把衣服弄湿了。”
上游的游人多了起来,大多聚集在这里了。除了溪流,还有个小瀑布与石洞,石洞里供奉着观音石像,香炉周围洒了好多硬币,都是许愿的。
季意也扔了两个硬币,双手合十默默许愿:希望季苒不要早恋,希望季苒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秦娆:“呀,我没带硬币。邱鹿,你还有吗?”
季意:“没有了。”
“那你们呢?”
大家表示都没有,秦娆只得作罢。
小孩子们在小瀑布下的大石上跳来跳去,甚至有人带了游泳圈来玩,旁边有卖烧烤与冷饮的小摊子。天挺热,季意给他们每人买了个冰淇淋,自己喝矿泉水。
武媚脸皮薄,不好意思地问:“邱鹿,你不喜欢吃冰淇淋?”
季意:“我对零食甜食都不太感兴趣,你们吃你们的。”
快到中午了,家庭出游的人早早占据了水边与林间的幽静之地,铺上野餐垫,摆上野餐篮与餐具,准备美美地享受一顿。至于食物与餐具是怎么花大力气背上来的,就不足为外人知了。
秦娆艳羡不已:“早知道我们也来个野餐,又风雅,又有情调。”
季意只笑着摇了摇头,问景区工作人员:“山顶的小饭馆还开吗?”
工作人员说:“开呀。”以为他是第一次来,便补充,“不过去山顶要登九百多级石梯,不想爬可以坐缆车。”
季意征求大家意见,秦娆拍板道:“我们就是来爬山的,坐什么缆车,爬!不爬不是英雄好汉!”
女孩子都如此,男生自是不好落后,六人吭哧吭哧往上爬。
季意这具身体太缺乏锻炼了,不过四五分钟便折弯了腰,双手撑膝气喘吁吁,脸上一片绯红。
“等、等等我……”
沈刻下了几个台阶,问:“坐下歇会儿再走?”
季意直起腰深呼吸:“没事。”女孩子都没有喊累,他怎么能示弱。
沈刻没再劝,只说:“那就慢一点。”
季意不是最后一个登上山顶的,沈刻才是。以沈刻的体力,原本他可以是六人中的第一名,却成了最后一名。沈刻没说什么,因为当时的季意摇摇欲坠,又死咬着牙不肯休息,他只好走在他后面,以免季意脚底打滑摔下去。
季意捶着胸口喘气:“还好不是最后一名,哈哈哈!”
其他人不好拆穿,也只有干笑附和的份了。
与所有景区的食物一样,饭馆里的饭菜价格要比外面贵出一倍不止,季意让他们随便点,他请客。
作为本市首富的“儿子”,季意手里其实没有很多钱——渣妈完全不给钱,渣爹总共只发了不到两千块钱红包,渣爹随便送小情人的一条丝巾恐怕都不止这个价。
真不知道以前邱鹿过的是怎样凄凄惨惨的日子。
名义上的少爷,实际上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
季意可没有邱鹿那么腼腆,被人打落牙齿还要和血吞,他这边说完请客,那边就要渣爹履行抚养义务,给他发微信:没钱了,别小气,发个十万八万的。我也要名牌包包,我也要你秘书亲自给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