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旻怎么可能冷静下来,狠狠甩开沈刻,额上青筋暴鼓:“邱鹿你个小兔崽子!瞒我来拍戏也就罢了,居然还穿裙子!你是男孩子!怎么能穿裙子?!你站住!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一时间乱成一团。
季意绕着操场跑,终究跑不过渣爹的两条大长腿,他被逼得没办法,就在操场中间的草坪上与邱旻周旋,身形婉若游龙般灵活,与邱旻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绕来绕去……沈刻与夏知礼也就跟着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绕来绕去……头都要晕了!!
沈刻:“……”
夏知礼:“……”
两人心中同时想,这少爷根本不需要我救吧?
闹闹哄哄的,赵檐终于脱离工作状态,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大家都说:“不知道啊,你看他们好像老鹰捉小鸡哦哈哈哈哈……”
“……”
面对儿子的蛇形步,邱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日头又晒,跑这么一小会儿,汗水就湿透衬衫,黏腻难受。邱旻索性脱了西装往草坪上一摔:“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吧?”
脱了西装的邱旻如同解开一层枷锁,步伐猛地加快,纵然季意再灵活,速度跟不上,依然是被猛兽捕捉的命。
夏知礼捡起邱旻衣服,气喘吁吁停下来,他跑不动了,只能用目光追随那三人。
季意也开始喘,当他准备再次蛇形走位、以避渣爹锋芒时,却忽然发现邱旻近在身后!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滑,狗啃泥摔趴在草坪上。
季意:“唔!!”
一嘴的草。生平第一次吃草。
但最惹眼的并非季意吃草,而是他的姿势,因着惯性,他趴在地上的时候,裙摆振到了大腿根,风一吹,就彻底春光乍泄——哦不,是露出了黑色防走光打底裤。
但那个臀线弧度,看着就很诱人,因此邱旻制住儿子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扬起巴掌——啪!!
季意发出羞耻的惊叫:“啊啊啊!”
那个效果简直了,女装少年被高大男人按着屁股打,就像SM现场。
众人:“…………”
邱旻:“让你不听话!让你跑!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扬起手又要打,却被沈刻一把擒住:“邱叔叔你冷静点,这么多人在看着。”
邱旻一瞥不远处的剧组,怒火中烧:“我在教训我儿子。”
沈刻面色严肃:“他是您儿子,也是有尊严的独立个体。”
季意:“对对对,你让我丢脸,我就让你更丢脸!”
邱旻:“……”
邱旻气结,真想把这便宜儿子打得屁股开花,然而被沈刻掣肘,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几番挣扎之下,季意挣脱束缚,再撒开脚丫子跑。
邱旻暴怒,一拳打在沈刻脸上!
沈刻栽倒在地,不动了。
邱旻:“……”
季意回头:“……沈刻!!”
季意跑回去摇晃沈刻,急切叫唤:“沈刻?沈刻!你怎么了?”话锋一转质问邱旻,“你对他做了什么?!”
邱旻不可思议道:“我就打了他一拳,怎么就不动了……”
夏知礼抱着西装跑过来,一脸焦急:“怎么了这是?”
季意向邱旻控诉:“你怎么能真的打人?他才十七岁!”
邱旻有点懵:“那次在医院,他还打了我一拳呢,我都没怎么样,谁知道他这么弱鸡……”
“你打人还有理了是吧?”季意待要争辩,却又不敢耽误时间,“我打120急救电话。”
刚要拨号,季意裙摆被扯了下,他还以为是邱旻,不耐烦地朝邱旻吼:“你干嘛?!”
邱旻:“???我干什么了?”
“……”季意低头一看,裙边赫然是沈刻的手。季意心思一动,趴在沈刻身上假哭:“沈刻你不要死啊!”
沈刻:“……”宝贝我没死。
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趁所有人不注意,沈刻倏地睁眼朝季意一眨,又飞快闭上。
季意:“……”果然如此。
所以你说的帮我就是碰瓷装死??
不过沈刻演技逼人,果真唬住了邱旻与其他人,大家纷纷围过来。
季意心里有了数,也开始飚演技,他趴在沈刻身上恸哭不止,如同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小寡妇:“沈刻,你不能死啊,你还这么年轻,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沈刻:”……”
夏知礼:“……”他们果然是真的!
邱旻手足无措,吼道:“哭什么哭?不还有气吗?!120都不会打,我来打!”
“等等!”季意抬头,忽然冷静地说,“我觉得沈刻也许只是中暑了。”
邱旻:“……”
邱旻:“中暑你哭那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把他打死了呢!”
季意:“你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明明就是你打的他!”
邱旻:“……”得,反正我没理咯。
夏知礼说:“赶紧把人背阴凉地休息一下吧。”
那谁背呢?季意根本背不动,夏知礼也是斯文人,那就只剩唯一的壮丁,邱旻。
况且人是邱旻打的,他背理所当然。
邱旻也无怨言,把沈刻背了起来。一百三四十斤的少年,看着瘦削高挑,实际上已肌体韧实、脱衣有肉,幸而邱旻人至中年,却保持着良好的饮食习惯,并且经常锻炼身体,背着这么个大活人,不至于走不动路。
不过他毕竟刚与儿子“老鹰捉小鸡”一场,本就累得够呛,这会儿再背一个,他面上不显,汗水却不停自鬓角滑落。
夏知礼瞧着不忍,说:“邱总,我背吧。”
邱旻咬牙坚持,这关乎男人的体力与尊严:“我不累。”
走了没几步,剧组人员围上来,纷纷出声询问,也有报以怀疑目光的,拿着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赵檐走上前来,却是一怔,继而激动道:“小夏?!”
夏知礼愕然:“赵檐?”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邱旻直接愣了,眼见赵檐欣喜地抱住夏知礼,老朋友般拍了拍他后背,尽管表情一再遮掩,眼底却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邱旻不知为何生出一腔邪火,偏生季意还要添一把火,自动为夏知礼与赵檐作出旁白:“老同学时隔多年再见,这是多么有爱的一幕!大家鼓掌!”
啪啪啪!!
原本只有季意一个人鼓掌,可能他天生号召力强,不过两秒,掌声如雷响成一片。
被掌声围绕的夏知礼赵檐:“…………”
感觉不能更好了。
直到邱旻气得手一撒,沈刻猝不及防大字型摔在地上。
季意:“沈刻!”
沈刻:“……”还不是你这个小祸害闹的。
邱旻也不管“中暑”的某人了,气咻咻地问夏知礼:“你们认识?”
夏知礼:“嗯,我大学同学……”
赵檐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剧组的导演,赵檐。”
“导演?”邱旻冷笑,“呵,导演,原来就是你拐骗了我儿子!”
“?”赵檐迟疑地问,“请问您是?”
夏知礼解围:“这位是我老板,也是邱鹿的父亲,邱总。”
赵檐见邱旻没有握手的意思,也就把手收回来,面上无半分不自然之色:“原来邱鹿的爸爸,幸会。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过去坐坐吧。”
邱旻冷哼一声迈开长腿,走两步却又回头,紧盯着面色淡淡坐在草地上与季意说悄悄话的沈刻,质问:“你不是中暑了吗?”
沈刻拍拍身上草屑站起来,“被邱叔叔摔醒了。”
“……”敢情邱旻真忘了自己背着沈刻,又把他丢了。
邱旻征战商场多年,他多精啊,把事情稍微一捋,就明白了,皮笑肉不笑指着他们两个:“合起伙来骗我是吧?”
眼见着气氛又要搞僵,赵檐赶紧邀请他们:“这大太阳的,杵在这里当心真中暑了,都去歇歇脚,有什么误会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
这父子鸡飞蛋打的动静虽大,全程其实也就十几分钟,张瑞杰来了之后上半场戏已经落幕,那叫一个悔恨不迭,只能暗搓搓向小旭打听事情经过。
田田苗苗也不过是去上个大号的功夫,回来剧组就变了气氛,也是懵逼,跟柯瑶瑶助理一打听,才知道是“邱鹿”的爸爸杀来了。
她们瞅了瞅邱旻,心中先是“卧槽好帅的大叔”,继而又想,只可惜脸色太臭,就像谁欠了他一亿似的。
赵檐特地遣散闲杂人等,群演们虽好奇得心痒痒,却不会不知趣地凑上来听一耳朵,最多事后向人八卦一下。
“邱先生,请坐。”赵檐亲自倒了两纸杯冰镇西瓜汁给邱旻与夏知礼,邱旻脸色依然臭,夏知礼倒是笑着道了谢。
赵檐看着夏知礼镜片下形状姣好的眼睛,强行按捺下叙旧的念头,对邱旻客气地笑笑:“邱先生,请问您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为何事?”邱旻气笑,“我儿子被你当成童工奴役,还问我为什么事来?”
赵檐无语片刻,说:“我并没有将邱鹿当成童工,他是正正经经来拍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