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望的眼神染上一丝阴霾。
“可我又跑不掉……”叶舒声音微弱下去,带着浓浓地困倦,“还是先不跑了,好累的。”
那阴沉的神色一闪即逝,晋望深深吸了口气,双臂更加收紧,侧身将人禁锢在怀中。
“说得对,你跑不掉。”晋望垂眸注视着怀中的青年,指腹在他耳畔扫过,眼神中带着某种怜惜,“傻子,你早就跑不掉了,孤也不会让你跑掉。”
祖庙那次是意外,而晋望从不在同一个地方犯错两次。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低头在叶舒额前吻了一下。
叶舒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半夜,是被饿醒的。叶舒揉着肚子坐起身,不小心碰到了身旁温热的躯体。
晋望还在睡。
叶舒低头看向他。
养心殿中依旧没有点灯,唯有如水的月色透过窗户洒入殿内。
晋望侧身睡着,那张俊美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一半被月色衬得苍白清冷。
那张脸看上去很疲惫。
叶舒这么看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晋望眼底的阴影。
晋望其实鲜少有这样的状态,就是当初经历原主背叛时,叶舒都没有见过晋望这般疲惫脆弱的模样。
他身为帝王,原本就不该向外界展露脆弱的一面。
无论何时,面对何人,都是如此。
他这几天……真的很担心吗?
叶舒从小没有父母,独自长大。他学着待人友善,努力融入群体,但成长环境让他对人天生有种不信任与疏离感。这些年他身边也有几个朋友,但始终无法全心托付。
这还是第一次,他感受到这世上有人在乎自己。
叶舒指尖滑下,在晋望侧脸轻轻戳了一下。
其实这种感觉……也不算太坏。
腹中传来咕噜一声,叶舒揉了揉肚子,正欲起身去让人弄点吃的来。
他刚半跪起来,忽然听得一声铁链碰撞的清脆响声。
叶舒动作一顿,视线顺着那响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素白纤细的脚踝上,正扣着一枚镣铐,镣铐上系着一根纤细的金链。
那镣铐质地考究,纤细轻便,内侧还覆着一层松软的细绒,因此戴上并无感觉。金链长且牢固,另一端没入床榻内侧,牢牢固定在叶舒看不见的地方。
……别吧。
玩这么大???
第22章
叶舒伸手拽了拽脚踝上的金链, 确定金链另一端已经彻底锁死。
“……”
晋望不让自己逃跑的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狗还是你晋望狗。
叶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 一时哭笑不得, 呆坐在床上。
那金链散落在素白的丝被间,末端扣着叶舒的脚踝, 衬得脚踝越发白皙纤细,平白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暧昧感。
……这样一来, 好像特别容易发生些不好的事。
想到之前的事,叶舒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忽然,一具温热的躯体从身后覆上来:“醒了?”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低哑, 震得人耳根发麻。
“喜欢孤送你的礼物么?”晋望将脑袋枕在叶舒肩头, 偏头看他,眼底含笑, “特意为你定制的。”
自叶舒逃跑后,他就开始定制此物,七天不长不短, 恰好足够这条金链打好。
“……”叶舒干笑, “陛下,我不会再跑了。”
晋望微笑:“孤不信。”
叶舒可怜巴巴:“陛下……”
晋望关切:“是不是饿了, 孤让高进传膳。”
“晋凌远!”
“孤在。”
叶舒叹了口气, 无可奈何:“你要锁我多久?”
“锁到你不再总想着离开为止。”晋望牵着叶舒站起来,声音极致温柔,“这条金链的长度足够你在寝殿内活动, 行走时小心绊倒。”
晋望帮叶舒穿好鞋, 又披了件衣服:“先用膳吧。”
晋望出去吩咐内侍传膳。
叶舒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顾不得与晋望闹别扭,坐下专心填饱肚子。
叶舒吃得欢快,晋望时不时瞧他一眼,终于在叶舒吃完六块糕点、两碗汤、三碗饭,并还想再来一碗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
“段承志这几日没给你吃饭吗?”
晋望问这话时语气不太好,想着只要叶舒说是,他马上把那一百杖给那姓段的补上。
叶舒吃得两腮鼓起,无辜地眨眨眼,又摇摇头。
晋望蹙眉:“他当真虐待你?”
“不是不是……”叶舒连忙把人拉住,道,“他待我挺好的,真的。”
这几日叶舒意识昏沉,只在昏睡间隙进食。不过那人倒是没有亏待叶舒,一直好吃好喝照顾着,甚至还把他养胖了点。
只是今日为了进宫,叶舒从午后就没有机会再吃东西。
晋望将信将疑,思索间,叶舒又飞快抓了块甜糕,风卷残云般吃完了。
……第七块了。
晋望轻咳一声,隐晦劝道:“阿舒,饮食不宜过饱。”
“……”叶舒看了看面前的碗碟,又看了看晋望,有些不悦。把他锁起来不让出去就算了,现在连饭都不让吃了?
段承志都不这样对他。
叶舒越想越气,放下筷子:“……哼。”
晋望:“……”
晋望扶额:“你吃,你吃。”
酒足饭饱,叶舒躺在小榻上,心满意足地揉肚子。
晋望专心致志在灯下批阅奏折。
……真无聊。
想作。
叶舒道:“晋望。”
晋望头也不抬:“怎么了?”
“我想赏月。”
晋望起身,替叶舒推开窗,清冷的月光照进来。
叶舒道:“屋内赏月哪有气氛,我想去御花园逛逛。”
“……”晋望耐着性子,“已经亥时了。”
“那又如何?”叶舒坐起来,“赏月不在晚上,还能什么时候。”
晋望不答。
叶舒站起身,也不穿鞋,三两步往晋望那边走。
他还不习惯脚上多了条链子,刚走到桌边就险些绊倒,晋望连忙将他接住。
“你——”晋望惊魂未定,恼道,“不是让你当心点吗,摔到怎么办?”
“谁让你非给我戴这个,我不习惯。”
叶舒顿了下,不以为意道:“而且摔就摔呗,这养心殿地上到处都铺了绒毯,你丢个瓷娃娃上去也摔不碎啊,我还能摔坏?”
“……”
晋望气得想打人。
可他不能打。
这人现在磕不得碰不得,偏偏他自己还一无所知。
气人效果加倍。
晋望深吸一口气,弯了弯嘴角:“可孤担心你摔着。为了不让孤担心,不妨将金链长度缩短,每日只待在床上,你觉得如何?”
叶舒神情僵滞,连连摇头:“不不不……”
晋望语气十分体贴:“不是说戴着不习惯吗?”
“习惯,很快就习惯了。”叶舒怂巴巴,“不用缩短了。”
晋望满意地笑笑,将叶舒搂进怀里,到桌边坐下:“不困就陪孤看看折子。”
“不看,想赏月。”
“那就睡觉去。”
“不睡。”叶舒勾住晋望的脖子,声音温软,“我就是想出去随便走走,你让我去吧,晋望哥哥。”
晋望握着奏折的手一颤。
叶舒注意到他这反应,暗笑一下,声音变得更加甜腻:“晋望哥哥,真的不可以吗?”
晋望耳根泛起薄红,局促:“你……你别这样叫。”
“那该怎么叫?”叶舒靠近他耳边,低声道,“你想听什么,我都满足你。”
晋望耳根顿时更红了。
偏偏叶舒不肯放过他,一口一个“晋望哥哥”,一声比一声软。
晋望忍无可忍,将人丢回床榻,狠狠吻上去。
片刻后,晋望放开他。
叶舒呼吸不顺,不敢再胡闹。
晋望抬眼看他,眸中带上几分欲色:“阿舒,别逼我了。”
叶舒察觉不到自己的信香,可晋望却能闻到。
那股青梅香气从未完全消散,随时随地撩拨着,勾得人难以平静。
要不是他腹中有孩子……
晋望眼眸微暗,只觉胸口憋闷,直起身,偏头不去看他:“今日太晚了,你先休息,明天早些带你去赏月。”
他说完就往外走,叶舒问:“你去哪儿?”
“沐浴。”
“……”
翌日休沐,二人用过午膳,晋望传太医来替叶舒看诊。
叶舒坐在小榻上让太医把脉。
片刻后,冯太医道:“公子脉象平稳,身体与……咳,总之身体健康无恙,陛下可放心。”
叶舒:“?”
中间那个停顿太可疑了吧。
冯太医又问:“公子近来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叶舒想了想,说:“有。”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总吃太多的缘故,叶舒近来腹中时常觉得发胀,像坠着东西似的。
叶舒将这症状告知太医,太医应答:“此乃正常现象,臣替公子开几帖药,服用后便可缓解。”
叶舒问:“与胃疾有关?”
“……”冯太医道,“是。”
……为什么又停顿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