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直直迎上程溪的目光，不卑不亢，她甜美的笑了一下，“程阿姨您好，我们之前在博砚见过的。”
程溪支着下巴，看了周沫片刻，觉得除了长得挺好看之外，身上没任何其他闪光点，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让她确信自己是苏家的孩子。
她的目光不咸不淡，没有惊疑好奇，也没有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就好像真的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但是怎么可能，程溪应该也是做过那些梦的。
周沫有些不自在，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和自信十足也开始被慌乱所取代，她下意识避开了程溪的视线。
程溪这才收回视线轻轻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杯，“你们找我有事？”
陈敏自然是没事的，她在后面轻轻戳了戳周沫，低声催促，“快说啊你。”
周沫收敛心虚，表现的激动异常，“程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您绝觉得特别亲切……”
她看着程溪，目光真诚而依恋，“从上次博砚元旦晚会上匆匆见了您一面之后，回去我就失眠了，总觉得我们之间像是有什么牵绊似的。”
“是吗？”程溪不置可否，看向周沫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不记得在博砚见过你？”
周沫脸上的表情一僵，语气也有些着急，“您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逸轩哥哥被吊顶砸伤，您还到舞台上去了，当时我就在那里。”
程溪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么个事，被砸的人叫冷逸轩吗？这我倒是没注意。”她笑了一下，“当时就顾着关心阳阳了。”然后问周沫，“你当时也在台上吗？负责什么？道具还是后勤，我们阳阳可是主持呢。”
周沫听得咬牙，加重了语气提醒，“程阿姨，我也是主持。”
程溪喝了口酒，轻笑了一下，语气温柔，“那我倒是没注意，当时确实是有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张家的闺女，还有一个好像是肖家的私生女来着，真有意思。”
见她记住了另外两个人独独没记住自己，周沫气的牙痒痒，但也记得今天来的目的，“您记不起来就算了，我来找你您是想告诉您苏叔叔前段时间找过我。”
程溪瞥她一眼，淡淡道，“哦。”
周沫：“……”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好奇苏鸿屹找自己干什么吗？
程溪却说，“还有事？我挺忙的。”
周沫只能自己给出答案，“苏叔叔说我长得像他一个朋友的女儿。”
然后程溪就又笑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这都至于专门到我这里来说一嘴。”
陈敏听着气氛不太对，插了句嘴，“你之前不是走丢了一个孩子吗？”
“是啊。”程溪看着宴会厅里的楚瑞阳，眼里满是笑意，“我已经找回来了啊。”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敏豁出去了，一跺脚，“周沫觉得自己才是你们走失的孩子，你们都被楚瑞阳骗了。”
程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问周沫，“你做过变性手术？”
周沫：“……什么意思？”
“我自己的孩子，我会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程溪说，“当时确实是有一两张孩子的照片流出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们阳阳从小就长得好看，大眼睛长睫毛，比女孩子还精致。”
也正是因为此，她总是爱给孩子买一些颜色浅的漂亮衣服，阳阳走失的那天穿的也是有点像女孩儿的衣服，孩子从小在老宅养着，没在北城露过面，所以才会有很多人觉得苏家走失的是个女孩儿。
周沫却不能接受，她声音骤然拔高，“怎么可能，你的孩子明明就该是个女孩！”
第84章 晚宴（4）
周沫骤然激动的情绪把陈敏吓了一跳, 程溪倒是依然云淡风轻，淡淡看了陈敏一眼，问周沫“谁告诉你的, 陈敏吗？”
陈敏巨冤，她哪里有这个胆子, 急忙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她一指周沫, “是她自己说的。”
程溪温和发问, “然后你就信了？”
陈敏无言以对, 她确实是信了。
然后程溪就又笑了，“听说你们最近在争取济湾的项目，打的还是苏家的旗号。”
这句话传入耳中，陈敏冷汗都下来了，陈家确实是打着苏家的名号在活动，可是程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怎么会知道，陈敏跟被踩了尾巴似得, 她坚决否认，“没有这回事，您不要听别人乱嚼舌根。”
“没有吗？”程溪说，“那就好, 这项目我准备给别人来着。”
陈敏其实不傻，怔怔的看了程溪片刻，骤然明白过来, 程溪这是气她把周沫带进来，在警告她别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一点。
济湾的项目，那可是十几个亿的工程，这么一块大肥肉，本来胜券在握能咬到嘴里，就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搞砸，回去丈夫和婆婆该怎么看她。
陈敏艰难的陪着笑，“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一时糊涂，能不能……”
“糊涂？”程溪笑着打断她，“我看你精明的很，以后苏家的其他宴会你也不必再来了。”
陈敏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目光怨恨的看了旁边的周沫一眼，神情僵硬。
程溪没发话，她也不敢走，满脑子都是损失的项目，站在那里木桩子一样。
程溪这才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周沫，似笑非笑，“你说我被阳阳骗了，我的孩子应该是个女孩儿？”
周沫现在心里也有些踌躇，程溪刚刚对陈敏的态度明显是因为自己而迁怒，她想了想，还是不愿放弃，怎么可能会出错呢，一定不会错的，直视着程溪的目光，周沫坚定道，“对！我们应该去做个亲子鉴定。”
然后就看到程溪笑了，紧跟着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重重打在脸上，发出“啪”的声响，程溪嗤笑，“谁给你的胆子对我们苏家的事指手画脚？”
周沫没想到程溪说打人就打人，还是在这种场合，她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打我！”
“打你怎么了？”程溪甩甩手，语气轻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是让人把你扔出去也没人敢说一句什么。”
周沫捂着脸，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尘封的记忆骤然在脑海里浮现，她心里满是屈辱、不甘，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都走到这一步了程溪对她还是这样的态度。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不是程溪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高高在上和嫌弃写在脸上，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只有自己平凡普通如泥土，别人甚至是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程溪这一巴掌打的响亮，她又是宴会的焦点之一，自然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其他人，一个平时跟程溪关系不错的夫人走过来，“出什么事了？怎么还动上手了呢。”
周沫一见这么多人围上来，还对她指指点点，眼泪顿时就下来。她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眼眶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这招对别人或许管用，但程溪只是瞥了一眼就嫌恶的移开视线。
程溪擦着手指，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一个小角色，说些有的没的，我替她爸妈教训教训。”
周沫还在流着眼泪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她只是来提醒程溪楚瑞阳不是苏家的孩子，她有什么错。
程溪讨厌她这么哭哭啼啼的作态，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欺负她，她看着周沫，“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周沫哪里还敢重复，程溪现在的状态似乎一点都没被梦境影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她咬紧牙关不说话，程溪也不着急，转头去看陈敏，“你来说。”
周沫脸瞬间就白了。
周沫现在公开处刑，陈敏又何尝不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程溪的态度代表了苏家，被大家知道自己被程溪讨厌，都不用苏家动手，别人就能弄死她们。
但如果现在不配合程溪，她的下场只会更惨，于是陈敏一五一十说了，“这姑娘说苏夫人搞错了，楚瑞阳不是苏家的孩子，苏家的孩子应该是个女孩。”
围观群众一听，都忍不住乐了，这姑娘是有病吗，有心直口快，“人家苏夫人自己的孩子是男孩是女孩人家能不知道，还用的着你来说。”
“这人谁啊？”
有认识周沫的说，“好像是楚家资助的学生吧。”
“怪不得，想进豪门想疯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编瞎话也编的像一点啊。”
“这次没邀请楚家吧，她怎么进来的？”
“谁知道呢，看起来挺好看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脑子不太正常呢。”
“……”
周遭的话传入周沫的耳里，她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溪听的差不多，拍拍手，“行了都散了吧，没必要为这种人浪费大家时间。”
她看看被围观两位，“至于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让我找人请二位出去？”
被请出去那就太难看了，陈敏闻言马上说，“我这就走。”
周沫反应片刻，抬眸看了程溪一眼也往外走。
一月的晚上可想而知有多冷，周沫穿着晚礼服，顶着众人的视线走出宴会厅，寒风吹过来，她冷的浑身发抖，一抬头，看到等在外面的陈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