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荫躺着,喘着气,他脑袋太疼了,想揉太阳穴。
毕霎抓住他手,“吊着针,别动。”
“我不动。”毕荫忍着疼,长呼口气,“有受伤的吗?他们回学校了吗?这次是我连累了他们。”
“他们受的都是小伤,你刚晕过去我就到了。”
毕霎没说刚治疗完被押回警察局的流氓们,也没说他们群架视屏又上了次热搜,成为今晚的热点新闻,只冷着脸按着毕荫,“别操心了,我们都会处理好,你先歇着。”
“嗯。”毕荫躺在松软的枕头里,看着宽大的病房,有些失落,“爸他们呢?”
“正在处理事情,他们等会来看你,你先睡。”
毕荫不困,就是难受,头疼胸闷,浑身都是疹子,连脸都无法幸免,又疼又痒。
他刚躺下,护士推着车匆匆赶来。
护士也是毕荫的熟人,见他难受,同情地看他一眼,“毕医生,我给你把镇痛药给挂上吧。”
“行,我主治是谁?”
“就你们信息素科的周磬音医生。你现在是重度脑震荡,又信息素严重过敏,周医生跟神外李医生都是你主治,周医生跟你比较熟,现在你算他手上的病人。”护士手脚麻利帮他把吊瓶挂上,又快言快语道:“镇痛药也是周医生帮你开的,他现在正值夜班,要帮你叫他吗?”
“不用。”
毕荫觉得有些丢脸,短短一个月不到,他已经第二次入院,尤其本次还是他的问题,他忘带抗过敏药物在身上,才会这么严重。
“行,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及时叫我们。”
护士又对毕霎道:“家属可以在外面休息一会,我们上了监护仪,有问题会及时过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安排护工。”
高级病房待遇跟普通病房不一样,病人住在这里能得到最细致的照料。
毕霎点头,“我知道。”
护士对毕荫笑了笑,“你先休息,等会我们再过来给你换药。”
毕荫应,“谢谢。”
他打了哈欠,转头看向毕霎,还想说什么,困意袭来,将疼痛与恶心隔绝在外。
他很快就陷入了意识深处。
毕霎一直守着他,晚上十点多,毕念跟毕微进来。
毕微过来,看着毕荫苍白的脸色跟脸颊残余的几颗疹子,又撩开他衣领看了一眼。
毕荫脸上的疹子好得差不多,衣领下却还红肿。
毕微眼眸深沉,“太便宜他们了。”
找事的alpha名叫宋元志,是附近讨债公司一名职员,身上有案底,平时手段也比较偏流氓烂棍,经常游走在法律边缘。
他带的那一群人都是。
毕荫其实并不欠他们钱,穿越者光顾过他们公司的借贷APP,后来还清了钱就没再用。
对方以毕荫没还清利息为由过来找毕荫要钱根本站不住脚。
不过他们要钱的视频却被拍下放上网。
毕荫昏迷着,不知道他又上了一次热点新闻。
可能对方有预谋,有人专门将他们打架的视频放到了网上去。
视频画面相当刺激,尖叫怒骂啤酒瓶砰砰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网上说这是毕荫欠了高利贷,高利贷过来追赃,网络一下炸开了锅。
-事情都反转了多少回了,大家看都看腻了,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来个痛快!
-这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我就说姓毕的不是什么好人,借网贷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吃惊,我原来看到他借钱的瓜还以为是别人编的,没想到是真的。
-我站在小毕这边,还是那句话,无论他之前做过什么,又或者之后做了什么,都跟他救人不冲突。
-我只想知道毕家是不是真遇到经济危机了,毕荫不是毕家亲儿子吗?怎么会混得那么惨。
-不站队,只等真相。
毕荫躺在床上,念雪公司的公关部门正在控评。
公关经理大晚上加班也愁,且事态越发对他们不利了。
哪怕毕荫真的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那么多黑料一来,路人多看几次,对他的观感也好不起来。
没有了路人缘,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公关头发都要愁掉了,对家公司是高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娱乐圈出身,太会搞人了。
他们这边没法主动出击,一直追着人家后面走,疲于奔命。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是按照原来的方案努力争抢舆论阵地。
他们一是要将毕荫跟毕家尽量分清楚,不让毕荫的事牵连到念雪公司,不然股价下跌,再像前几天那样,一天蒸发几个亿,他们就得提头谢罪了。
二则要将毕荫平时的行为跟他救人这件事分清楚,让更多人知道,无论他私德如何,救人这件事都没错。
毕霎问:“警局那边这么说?”
“吓得要死,赌咒发誓是误会,他们的账目没更新。”
毕微揉揉脑袋,“这下知道怕了。一盆盆脏水泼得倒挺爽快,这次得让他们长个记性。”
纹身alpha宋元志确实长记性了。
他们这次打群架闹得有些大,呜呜泱泱的人全拷在派出所里。
宋元志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身后的小弟悄悄扯了下他胳膊,在他耳边缩着脑袋畏惧道:“老大,怎么还有几个穿军装的?”
“哪来穿军装的?”
“就那几个啊,老大,你看后面。”
宋元志定睛细看,很快在人群中看见几个军装alpha。
看肩章,那几人级别还不低,派出所这边出来的也是局长,对对方毕恭毕敬,好像正对着那人介绍宋志远他们这边的情况。
“艹,怎么回事?”宋元志一下慌了,好一会,他定定神,不知道是安慰小弟还是安慰自己,“没事,说不定人家有什么事过来派出所一趟,正巧被我们看见。”
“不对啊。”小弟缩缩脖子,更小声了,“我怎么感觉他们就是冲我们来?老大,你看,他们刚刚面向我们,又面向跟我们打架的那群大学生,肯定在说我们的事情啊。”
小弟说着这话都快哭了,“不是说那个beta在家不受重视吗?怎么会那么大阵仗?”
宋元志还没来得及呵斥小弟别乱想,外面警察过来提人。
接下来的流程宋元志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回 了,如果不是清楚他们就是去吓唬一个大学生并且打了个小架,看这阵仗,他们还以为贩|毒或叛|国了。
他自小就胆大,这天愣是被吓得腿肚子发软,坐都坐不住。
好在他们的事确实不算太大,上面查清楚之后也没为难他们,又把他们提溜回去看守。
宋元志在被看守中才知道,毕荫的弟弟是军校中重点培养的军官,以十九岁之龄荣立一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现在已经是中尉。
毕霎十九岁能有这个资历,怪不得家属打了个小架都会惊动军|方的人。
宋元志心惊胆战,等人走了之后,悄悄向他们熟悉的那小警官打听,“现在我们这——”
小警官怜悯地看他们一眼,“你们现在算撞到枪口上了,这事肯定会从重处理。”
宋元志急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这就起了点小摩擦,不会要坐牢吧?”
他收人钱财□□,只打算吓吓人,没打算坐牢啊,他已经坐过一回牢了,三十大几还没娶着媳妇,再坐一回牢,出来都多少岁了?
小警官摇摇头,“这事我哪知道?不过——”
宋志远眉毛都快烧着了,“不过什么,您说啊!”
小警官摇摇头,“你们要是能得到毕荫的谅解书,说不定还有希望关个几天就出去,不然肯定要坐牢。”
宋元志面色沉了下来。
说起来容易,毕荫不缺钱不缺势,他们将人砸进医院,想要得到对方的谅解书哪有那么容易?
宋元志后面的一个小弟小声说:“要不然我们去求求他呗?我看他还挺善良的。”
当街救人,要不是真心善,也不敢揽这烂摊子。
宋元志没好气,“他是善良,他爹他兄弟可没一个好相与的。”
“那我们就去求他,虎子他们不是在外面吗?让虎子他们去,做小伏低多磨几天,无论是赔礼道歉还是赔钱,试试说不定就行了呢?”
宋元志闻言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咬牙,“行,听你的!我先去提个申请,让虎子他们过来。”
毕荫住院,家里人不放心,最终决定由毕霎陪床。
明天周六,毕霎不用上课,白天还能休息。
毕荫早已昏睡过去,也不知道这事。
第二天一早,毕念上班前特地到医院看毕荫
毕荫过敏消下去了,脑震荡也好了些,他爸来的时候,他正半坐在床上鼓着脸颊吃早餐。
看到人,毕荫忙打招呼,“爸,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伤还疼不疼?”
他们父子俩关系不知什么时候缓和了一些,毕荫对他爸笑了笑,“不疼,好多了。”
他爸伸出手按住他脑袋,“别晃,不嫌晕得厉害?”
“还行。爸,您吃了没有?”
“吃了,吃你的。”
毕念陪着儿子吃完饭,站起来要去上班,助理忽然发来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