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话说的。”白云潜当即笑了,“我看着就像是成天闯祸的人么?”
靖远侯心说,你不是像,你就是。
偏生他儿子似乎没这个自知之明,非但不承认,还侧头问留下来的那个靖远侯府的丫环,“清瑶,你来说,我是成天闯祸的人么?”
“当然不是。”清瑶赶紧道:“王妃最是聪慧稳重,哪里会闯祸。”
靖远侯抽了抽嘴角,你就这么问,哪个丫环哪说实话。他又瞅了清瑶一眼,白云潜这才挥挥手,让清瑶先下去吧!
靖远侯还以为清瑶怎么也要劝上一两句,或者找个理由不出去。但他没想到白云潜才刚一挥手,后者就已经十分听话的退开了。
再一细想,不论是先前那个叫清芷的,还是这个叫清瑶的,都似乎很听白云潜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道的,绝对想不到这是静王府上的丫环,而会以为是白云潜亲自带去的亲信。
但不可能,靖远侯府当初就没给他带人去。而且裴静深的人历来是最忠心的,极难收买才是。
估计还是表面功夫,静王的人向来都重规矩。
“你最近究竟又干了什么。”等清瑶出去了,靖远侯赶紧问:“这都让静王找到我头上了,你怎么惹他了。”
白云潜更不可思异了,“裴静深找你?”
靖远侯盯着他,“你老实说,你都做了什么?”
白云潜啥也没做啊,就算做了,裴静深又不是傻的,有什么不满会去找靖远侯,怎么也该是直接来找他谈吧!
他心思几转,最后干脆直接问:“他找你做什么?”
靖远侯把当时的情况一提,白云潜整个人都无语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裴静深怎么突然之间要夸他,但那话肯定不是什么反话,就是在夸他呢。也就靖远侯对儿子没一点儿信心,这才以为人家在损他。
靖远侯见他这表情,也似乎察觉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正要细问,就听白云潜突然道:“前日南郡王府有个宴会,我去了,满场的人都在明里暗里打探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就罢了,没想到回了家,父亲也这么干。”
“我这是为你好。”靖远侯立即道:“静王是什么人,你惹着他能有什么好……”
“哦。”白云潜往门外一指,“今日跟来了四个,你又特意让我将清瑶指使出去,这时候就不怕他觉得我在跟您密谋什么了?”
“还是父亲觉得,静王真无能到,连您暗中在帮扶二皇子的事都不知道?”
靖远侯被问的哑口无言。
白云潜也没在开口,只心说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若真是为了儿子好,当初连个亲信都不给留,而是直接孤身送进了静王府?
在成亲之前只是将人绑了,防止人跑又饿着,却不会来好好讲讲道理,这个婚逃不得?
怎么着也是个人,又不是块石头听不懂人话,没法交流。
靖远侯到底也是这么些年的侯爷,不可能这么废,很快转口道:“侯府好了你才能好,你要记得这点。”
“静王好了我就能不好?”白云潜嗤笑。
“你又不是女子。”靖远侯立即道:“你若是女子,静王来日登基便是皇后,但你是男的,哪个皇帝能没有嫡子。就算静王上位,你难道能有得好,首先第一个就是废了你这个男妃。”
白云潜‘唔’了一声,“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您和二皇子的盟约依旧牢靠,他不会觉得您要转投静王殿下。”
靖远侯道:“你如今倒是懂事不少,若早如此的话,也未必能被那毒妇算计了去。”
“……”白云潜这一回是真的笑出声了,“您也不蠢,不也照旧被摆了一道?”
靖远侯:“你……”
白云潜心说这时候怪他?就算白云潜也觉得冒牌货即蠢又笨,无可救药,但却不是在这件事情上。再往前深纠,他这父亲怎么不想想,要是你不非要在妻子才过世就娶个继夫人,能出这种事?
本朝虽然为妻守孝没有三年的规矩,但您这三月一过立马就娶,为的是什么谁不知道。
不就是当初出了点儿事,需要李氏的娘家帮一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点儿权利。
这时候反倒怪儿子以前不够聪明,要是聪明点儿就没事了。
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靖远侯发现这个儿子变了,变化很大。要放以前,虽然也气人,但那是没脑子的气,只会梗着脖子跟你横。现在倒好,看起来没那么横了,反倒还不如以前,这软刀子插的是刀刀见血。
他不满道:“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专门为害你不成。总之静王好了对你也没甚好处,更别提他现在都这般模样了,你难道不清楚他要上位有多难?”
“反倒他若是倒了,你回来还能当世子,亦可娶妻生子,有何不好。”
白云潜心说有那一出我还能回来当世子?静王一倒我不跟着倒霉就是好的。到那时候,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谁会捞他,就算真因为靖远侯回来了,也绝对不可能当上什么世子了。
这话哄哄冒牌货还一哄一个准,哄白云潜,那不搞笑呢么。
但他也没说什么,听着靖远侯很是展望了一下未来,又跟他说纵然你现在在静王储过的好,熟不知那静王是不是跟你母……跟李氏一样,是觉得你能被李氏哄骗,他也能哄得你向着他。
这般一说,就连靖远侯自己都信了。
怪不得上次他就觉得奇怪,这一回清芷清瑶的反应也让他大感惊奇,这看着竟不像是来监视人的,反倒是真的在用心伺候。
这般一想,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如此一来,也更好解决了,靖远侯想着,便从另一个方向入手,直接道:“静王在外是什么名声,你又岂会不知?”
白云潜挑眉,“你说那些传言?”
“你以为那是假的?空穴哪会来风,有些事虽没那么夸张,但却是真的。不然别人倒也罢了,京中在朝为官的人那么多,为何也深信不遗,他们也跟寻常百姓一般什么都不知晓只风就是雨么?”
靖远侯道,“别的不说,就说这一年中发生的,就贵妃家的侄子被打成太监一事,那可不是假的。”
白云潜不由一愣,他是真觉得这个事是假的。
毕竟当初正值关键之迹,裴静深也还在边关打仗,这时候二皇子一脉沉不住气做点什么往上泼脏水多正常。或者不是贵妃他们真舍得下侄子,而是这事被别人利用了。
但现在靖远侯这么说,白云潜便忍不住问道:“真打成太监了?”
“那还有假?”靖远侯道:“不过不是打的,是直接一刀下去切的。”
白云潜瞬间就觉得腿间一凉。
靖远侯继续道:“这事京中传言有一部分是对的,的确是在边关出的事。当时贵妃的侄子跟着传旨的钦差,结果就在那里,直接被静王给废了。边关缺衣少药,人都差点儿没救回来。”
“边关当时是他的地盘,静王若是不想,你们肯定救不回来人。”
“人真死了他也不好交待。”靖远侯道:“仗着当时边关军情要紧,哪怕后来贵妃一脉不甘心在朝中闹成那般,皇上还是用了匪兵作乱结的案,把静王直接撇开了。”
“你以为当初为什么没人禁京中传言,皇帝心中也生气。”
“静王此人,狠辣无情,现在他是不方便动你,一但给了他机会,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贵妃侄子当初能留得一命,你未必能。”
“……”
“你倒是说话。”因着门外不远处就有人,靖远侯没敢大吼,不过也听得出其中气恼之意,“你这般沉默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在琢磨一件事情。”白云潜看向靖远侯,问道:“贵妃侄子当初去了肯定不是单纯走个过场或者混点儿功劳,边关军事重地,他若有心想干点什么……但若是因为这个,直接一剑砍了军法处置便好,为什么偏偏切那里。”
靖远侯叹了口气,没想到他能想到这里。不过他也没瞒着:“因为静王殿下长得好看,贵妃的侄子曾经仗着自己比较受宠,言语间曾有过几次无状,甚至还称之为‘美人儿’。”
马上的,白云潜就想起了裴静深的确很不喜欢这个词。他先前就觉得奇怪,最近还好,他刚到静王府时是整日的不着调,有时言语也颇为放肆,就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线,但也没见裴静深如何恼怒,但偏偏对这个词不一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耳边靖远侯还在说:“纵然是有这个前因在,那静王也是城府极深,手狠手辣……”
“你确定贵妃那侄子当时没做什么,又把他的火给挑起来了?”白云潜突然打断他。
靖远侯道:“当时那种情况,谁也不傻,还会对边关的大将军……就算有什么心思,也得好好藏着。”
“那可不一定。”白云潜想着,“就算是现在,不也有人只是怕,而不是觉得静王已经翻身了么,更何况当时。那贵妃侄子能生出那种龌龊想法,还整得众人皆知,想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就算他有点儿脑子,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故意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就被忽悠的脑子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