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钻进被子里,看着还坐在的人,不由拍了拍旁边的床,“还坐着干嘛?进来睡觉。”
明日一大早还要煎药,不能睡过头。
薛丹融看着已经躺进被子的青年,垂下眼,抓着被子的一角,也躺了进去。
方潮舟见人也躺进了被子里,便侧过身,面对着墙壁,闭上了眼。他不太习惯跟人面对面睡觉。不过眼睛刚闭上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慢慢收紧,随后背后也贴上了一个身体。
秋末的夜透着凉意,方潮舟一到秋冬季节就容易手脚冰凉,但他身后的人就不一样,天气越冷,身体越热,一点都不像水灵根的修士,倒像是火灵根。
方潮舟一开始还闭着眼,但被越抱越紧后,有些忍不住了,他半睁开眼,“你抱那么紧,我们还睡不睡?”
他感觉到对方此时完全贴着他的,可以说,不仅仅是贴着,他都快被包围了。
“师兄好香。”身后人的喉咙里突然咕噜出一声。
方潮舟本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等薛丹融又重复了一遍,甚至亲他的后颈时,他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这家伙真是倒打一耙!许是闻着被子上的香味,就说是他身上的。
“乱说,我身上哪有香味,睡觉,睡觉!”方潮舟艰难转过身,想把薛丹融推开一点,刚刚还委屈得不行,一拍屁股还脸红的人此时仿佛就变了一个人。
倒是,方潮舟被步步紧逼,最后缩在墙角,只能努力攥紧自己的衣带,不让人扯了去。
“别胡闹了,睡觉吧。”方潮舟头疼地说。
薛丹融见方潮舟死攥着衣带,没有勉强。衣服脱不了,便隔着衣服。
这一下把方潮舟给惊住了,在他的记忆力,薛丹融还未干过这么孟浪的事情。他暗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弓起了身体,然后抖着手摁在对方的肩膀处,本想把人推开,但他突然感觉到异样。
隐隐约约,看到了半空中浮动的黑气,那黑气似乎是从薛丹融身上散出来的。
方潮舟皱了下眉,转而抓住了薛丹融的手,他以灵力探入薛丹融的体内,跟薛丹融的储物戒一样,薛丹融的识海对方潮舟也是毫不设防。
灵力一下子就进入了识海,此时薛丹融的识海里面充斥着浓浓黑雾,好像比他刚恢复记忆时,检查薛丹融识海的时候还要多了。
方潮舟看着黑雾,同时分神伸手要推开薛丹融,准备跟对方谈一谈,但他发现他一推,识海里的黑雾瞬间变得更多,惊得方潮舟立刻顿住了手。
而他停下手后,黑雾又以很慢的速度开始消散,方潮舟看着这样的情形,心里有个极其不好的猜测。
他试着再推开薛丹融,一推,黑雾就增加,他松手,黑雾就会慢慢消散。
方潮舟:“……”
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不仅湿了,还透出里面的风景。方潮舟僵着身体不动,好一会,他轻叹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固执一处的人,强忍着羞耻说:“换……该换了。”
说着,他自己微微挪了身体,换了一处让对方弄。
这一夜并没有双修,但也没比双修好到哪里去,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方潮舟才眯了一会眼,他想着薛丹融的药睡得不踏实,没睡多久,就醒来了。
迷迷瞪瞪爬起来去煎药,昨夜闹了半宿的人倒是睡得极其安稳。
方潮舟边下床,边伸手揉了下胸口,但一碰到,他自己先吸了口气。
疼得厉害。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还睡着的人,手泄愤似的揉上对方的脸,狠狠揉了几下。薛丹融被弄醒了,长睫微抬,一双眼雾沉沉的,他注意到脸上的手,没说话,倒反手握住方潮舟的手,又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像一只小动物一样。
这个动作让方潮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变烫了,他飞快地抽出手,丢下一句,“还早,再睡一会”,就连忙往外间去。
方潮舟衣服放在外面,他刚走到外间,就看到榻上的两只鸟正凑在一块。确切说,他看到褐马鸡把脑袋埋在金翅鸟蓬松的胸毛里,褐马鸡埋了一会,又抬起头,嘀嘀咕咕,“是这样吗?”
金翅鸟点头。
褐马鸡又埋了进去,“埋在胸口可以做什么?还埋到大半夜?然后呢?他们还做了什么?”
金翅鸟沉默一瞬,侧了侧身体,还抬起完好的那只翅膀摸了摸褐马鸡的脑袋。
方潮舟:“……”
他快步上前,把放在榻旁的衣服拿起披上,他没有收敛动静,褐马鸡听到声响回过头,见是方潮舟,立刻躲到了金翅鸟后面,不过,它又探出个脑袋。
“傻鸟说你昨天和薛丹融一直没有睡。”
方潮舟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他看向褐马鸡,“金翅鸟会说话?”
“它能传音给我。”褐马鸡说。
方潮舟闻言,不由考虑起让这两只鸟去旁边房间睡的可能性。
而这一天下来,这个念头便被方潮舟坚定了,因为今天整一天,他起码看到褐马鸡埋金翅鸟胸口埋了六回,金翅鸟用翅膀拍褐马鸡屁股三回,当然金翅鸟一拍,就被褐马鸡踹。
到了夜里临睡那会,他一手捉一只鸟,果断一起塞进了旁边的房间里。褐马鸡见要单独跟金翅鸟睡,哭爹喊娘,十分做作,“我不跟傻鸟一起睡,这要是传出去,我还做不做鸡了?”
方潮舟低头看着褐马鸡,还未说话,先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薛丹融。
薛丹融的精神似乎比昨日要好上了一些,他披着黑色外袍,走到方潮舟身边,先是看了眼屋里的两只鸟,才问道:“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想让它们两个今天单独睡,但大黑不愿意。”方潮舟看着褐马鸡这样,又有些不忍,想还是睡一间屋子算了的时候,薛丹融突然开口。
“师兄,我刚刚喝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药洒了一些在床上,药碗也碎了。”
方潮舟一听,“我去收拾。”
他转身匆匆走了,被留下的薛丹融目送方潮舟进了旁边的主屋,才转过头看向屋子。
*
方潮舟刚把药碗碎片收拾好,薛丹融就回来了。他看着方潮舟将碎片拿出去,进来后又弯腰盯着地面,到处看来看去,像是在找什么。
薛丹融不由道:“师兄在看什么?”
“看还没有漏掉的碎片,应该是都扫完的了,但怕有漏网之鱼,你不准再像昨天一样光着脚下床了。”方潮舟说话的时候,还盯着地面,连床下都看了一圈。
薛丹融听到这段话,慢慢垂下眸,长睫浓密,将眼底情绪遮得严严实实,待方潮舟直起身时,他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师兄,去隔壁房间看看吧。”
*
褐马鸡被解救下来的时候,哇哇大叫,大声骂薛丹融丧心病狂,居然拿捆仙绳把它和金翅鸟绑在一起,还给它下禁言术。
“薛丹融就是个黑心鬼,若不是我,他能跟你在一起吗?不念着我的好,倒把我跟傻鸟绑在一起。”
它骂完,又伸出脚踹金翅鸟,“你说话啊,我一个鸡哭是什么意思?显得我好像很斤斤计较一样。”
金翅鸟被踹了,也依旧一脸无辜。
褐马鸡见了,更生气了,又踹了一脚,“不要脸的臭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还欢喜着吧,欢喜我们刚刚绑一块,所以薛丹融绑我们的时候,你挣都没挣扎一下!”
方潮舟见褐马鸡说完还要踹,踹的方向似乎还是金翅鸟受伤的翅膀,便连忙握住褐马鸡的爪子,“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这事我来处理,我会非常严肃地批评薛丹融,保证让他下次不再犯。”
褐马鸡抬起头,盯着方潮舟,语气怀疑,“你确定?你待会不会见了薛丹融那张脸就什么都忘了吧?”
“那怎么可能?”方潮舟义正言辞,“他这次都动手把你们绑起来了,我肯定是要批评他的。”
如今薛丹融入了魔,心智会受到影响。以原著来看,原著的他入了魔,见谁都不顺眼,尤其是发现有人离薛丹融很近的时候。
原著里的他不想薛丹融跟任何人站在一起,也不想薛丹融去看别人,所以只要有可能,原著里的他就去把那些人绑起来,然后找个机会杀了。
只有杀了,那些人才不会缠着薛丹融。
也是因为杀的人太多,事情很快就败露了,因为原身做下的事情,成鸿义无法去包庇,所以大义灭亲,废掉原身修为,逐出宗门,勒令原身永世都不许再上天水宗。
薛丹融估计现在也是被魔气影响,才做出绑褐马鸡和金翅鸟的行为。
等等。
方潮舟突然想到失踪的向源。
向源是管外门弟子的主管,他记得外门弟子们说向源失踪了好些日子。
想到某个可怕的可能,方潮舟立刻松开褐马鸡,去了内间。薛丹融还没有睡,坐在床边,但已经散了发。鸦羽般的长发下那张脸莹白如玉,他对着方潮舟叫了一声师兄。
方潮舟走到床边,他看了眼薛丹融,继而在床上坐下,“小师弟,我问你一件事,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