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悄无声息,纪楚戎疑惑:‘系统?’
半晌,才响起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好……好吓人啊……宿主,我们差点被分食了。’
纪楚戎:‘……’我说我脑仁怎么一直疼,感情是你在那抖呀。
脱出最危险的地带后,海浪渐渐温和,海面下也不再杀机四伏。微微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虽然头顶上依然电闪雷鸣,远处还有隐隐的杀戮之音,船上的人们却总算能暂时保住性命。
再三确定周围没有潜伏的危险,纪楚戎站起身,走到其他人面前,道:“好了,我们一起来理理现在的情况。不过,在那之前……”他‘看’向浑身湿透,环抱双臂瑟瑟发抖的少女,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浪潮冲击下,这姑娘被冲下了船,幸而被及时救了回来。
“没事没事!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那少女忙不迭地道歉,看向一个短发男生,苍白的小脸上露出轻盈盈的微笑:“先生,多谢你了。”
这个跳下去救人的短发男生,纪楚戎一直有所留意。从海怪出现到众人脱身,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惊慌失措,恐惧害怕,但他没有。
他镇定到了一种冷漠的境界,牢牢抓住船缘,没有一声尖叫,默不作声地缩在船尾。
“免了。”那男生白到不正常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说出的话尖刀一般戳心窝子:“我是看大家都不想救你,勉为其难搭把手而已。”
扶住少女肩膀轻声安慰她的另一名女性皱起眉,斥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呀,她就在你面前掉下去的,你离她最近,不是吗?”
“可是我……我不会游泳!”
“哦?是你不会游泳,还是因为……你觉得这个病恹恹又跛脚的小姑娘是个累赘,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只会成为拖累,还是趁早死掉好?”
这下,不止戴眼镜的女性,那名少女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薄如白纸。
“好了。”纪楚戎出声道:“不管如何,我想诸位都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的把握。既然如此,为了彼此的性命着想,还是交付出必须的信任吧。”
活着,是所有人共同的利益。
此话一出,内讧戛然而止。那男生似乎被打断了游戏乐趣一般,轻啧一声,单臂撑在船缘上,转头看海。
纪楚戎道:“先做一下自我介绍,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先?”
举手的是落海少女,她看起来年岁不大,白白嫩嫩,面容姣好,说话和举止都体现出良好的教养:“我叫闻秋声,是一名钢琴师,今年22岁。”她犹豫了片刻,竟是实话实说:“我的身体不太好,而且先天有残疾,左脚不便,但是,我会努力不给大家添麻烦的,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她挣扎着站起身向所有人鞠了一躬,又单独给那男生鞠了一躬。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是被浪潮拍醒的,醒来时就已经在船上了。在那之前,我明明是睡在自己的床上,为第二天的演奏会养足精神。”
接下来是戴眼镜的女性。
“我叫夏晴,自由职业者,摄影师,今年26岁。我和闻妹妹一样,醒来就已经在船上了。来之前也是在睡觉,刚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真是噩梦呀。”
第三个说话的是一名男子,一身高订西服,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全被海水揉烂了,糊在脑袋上。
“我是李立群,公司管理人员,今年25岁。”
他话还没说完,被夏晴打断。
“李立群!等等,你难道是那个李氏集团的小公子!?”
李立群点了点头,顶着一头乱毛,摆出骨子里化不掉的翩翩风度,道:“夏小姐真是见多识广,我李氏没什么大名气。”
“没什么大名气!?那可是世界500强的企业啊!”
面上多出含蓄的笑,李立群谦虚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躺在床上睡觉,再睁眼就来到这里了。”
然后是一个高个子,眯缝着眼睛的男人。
“沈光霁,文学专业博士, 27岁。我是被她们的尖叫吵醒的,醒来已经在船上。来之前在赶论文。”他仔细回忆道:“当时我写着写着,突然感觉非常疲倦,然后我就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话说,这真的不是一种梦境吗!?有没有可能是电影里那种梦中梦?”
盯着李立群看了半天,夏晴突然道:“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啊,我是近视眼。我……睡之前摘下了眼镜。”他摸摸脑袋,道:“你们哪个随身带了多余的眼镜?”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依着船缘的苍白男生笑了:“有意思,一个跛子,一个半瞎,还有……”他瞥了眼纪楚戎,意味深长地道:“一个全瞎。”
沈光霁不乐意了:“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小就不会好好说话,这位小哥虽然眼睛不便但刚刚几次舍命救我们,你说话一点不尊重,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那男生好像听到什么笑话,咯咯笑出声,道:“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陈策,年龄,记不清了,19还是20来着?职业?收买人命算不算?”
一道惊雷打下,映出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脸孔。
“陈策?你……你在开玩笑?是那个杀人魔陈策!?”
连被陈策救下的闻秋声,都不由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船上的气氛再度陷入诡谲。
就在此时,随着小船的前行,海域中心,一座孤独的小岛缓缓进入所有人视线。
第29章 绝域孤岛(2)
“杀人魔?”
无人敢回答纪楚戎, 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动了就会引起杀人魔的注意。
反而是陈策自己站出来捧场:“如果没记错的话,j方有记录的案件一共六起, 至于没有记录的……你猜猜看?”
可惜, 纪楚戎不捧他的场, 转过头去, 自我介绍道:“纪楚戎,二十……三岁, 来到这里的原因和你们一样。”
陈策道:“职业呢?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徒手撕海怪。怎么……纪先生不方便说?”
“一种警察。”
“哦?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有朝一日,警察和杀人魔还能共患难。”陈策嘲讽着,舌尖将‘一种’两个字翻来覆去咀嚼。
陈策抬头望向绵延不绝的乌云,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向岛而起的风, 永不沉落的船,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海怪。荒诞, 太荒诞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抖着肩膀,道:“这可比那垃圾世界有意思多了。”
风将船吹向孤独的岛屿,近了,岛上阴暗的雨林在海风中形似徘徊不去的鬼魂。
说来奇怪, 海中浮沉远没有脚踩实地踏实, 但那块海域上唯一的陆地却催生出恐惧与不详。
船头靠岸了。
没有人下船,无声中纪楚戎率先踏出第一步。后面的人争先恐后跟上,最后才是陈策,双手插兜从船上跳下去。
有一条奇怪的、不知由什么材质搭建的小路, 从船靠岸的地方, 延伸至林木深处。
无声地,邀请众人。
“这, 这是什么?”
瞥了眼沈光霁,陈策道:“他瞎你也瞎?当然是别出心栽的迎客路呀。”
眯缝的眼睛瞬间瞪大,沈光霁道:“都说了你讲话放尊重点!”
闻言,陈策惊奇地打量沈光霁,忽而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阴森森的白牙。
干,他刚才吼了一个杀人魔。沈光霁咽了口口水,三步并作两步蹿到纪楚戎身后。
“现在怎么办?”众人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纪楚戎。
风、船、岛上的小路,这一切都带有相当明显的指向性。纪楚戎沉吟片刻,道:“沿着路走下去看看,大家跟在我身后,注意前后看顾,千万不要走丢了。”
岛上林木茂密,却毫无生气。树叶的颜色很奇怪,像是糊了一层干涸的血迹。更奇怪的是,风消失了,岛上明明没有一丝风,却总能听见树叶‘唰啦唰啦’地轻响。
“大家注意脚下。”
地上盘根错节,延伸的树须是焦黑色,这里的树木枝干全都是焦黑的,空气中弥漫淡淡的糊味。仿佛曾有一把大火,将这片树林付之一炬。
走在最后的陈策突然上前,其他人宛若躲避瘟疫一般纷纷散开,给他清出一条道路。他走到纪楚戎身后,凑近,呼出的气打在纪楚戎后肩上。
“从海上时我就在好奇了,你到底是怎么看见东西的?”
拂开垂落的藤蔓,纪楚戎头也不回,道:“用眼睛看。”系统的眼睛,以及感知力。
“你不是瞎子!?”
纪楚戎回过头,隔着一层薄薄的黑丝带,陈策竟生出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突然,寒光一闪。
“小心!”
后方有人惊呼。
匕首在纪楚戎眼侧不到十厘米处,劈开毒蛇的身体。此时,纪楚戎才不慌不忙侧过身子,避开喷溅而出的蛇血。头尾分离的毒蛇落在地上,摔成两截。
眼中闪过疑惑,陈策收回匕首,笑道:“还你一条命。三只海怪,三条命,我还欠你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