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月走近着应:“因为我怕。”
“你怕?”徐暖不解的看着尹若月问:
“这天下还会有你怕的东西?”
“公主生气了?”
“你回去吧,我眼下还不会回去。”
说完,徐暖侧身向一处走去,尹若月却不依,一直跟在一侧。
途中遇到那脸红的书生,徐暖无心与他交谈,只是这书生说:“这夜已深,姑娘还是早些回城吧?”
“多谢公子挂念。”徐暖敷衍的应付,而后便向另一侧走去。
一旁的尹若月仍旧跟在一侧,徐暖实在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不免怒气道:“你还要跟多久?”
或是徐暖从来没有这般大声的说话,尹若月一下的有些慌乱,怔怔地停在原地。
徐暖也被自己的声音给吓到,微微迟缓地说:“你别跟着我了,我自会回去的。”
尹若月没有应话,只是停在原地,望着徐暖。
风声越发的大了些,天色渐晚,原本的橘红眼下转变成了深蓝色。
徐暖深呼吸着说:“如果我说徐茗她要杀我,你信吗?”
尹若月眼露不解,缓缓地应道:“我信。”
“不,你不信。”徐暖移开注视尹若月的眼说:“没有理由你是不会信。”
可偏偏真相是尹若月更不会接受的理由。
“那公主可以告诉我一个理由。”
尹若月微微向前一步说着。
“真相有时候太过荒唐,你更加不会信的。”徐暖深呼吸着说:“你不是说有事去文书阁,为何要来这?”
“我怕公主会生气,所以就偷偷跟来了。”
徐暖看着尹若月说:“跟来又有什么用?”
尹若月上前走近着问:“公主生气了?”
“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公主生气是因为我坚持不想和那小姑娘一块来这吗?”
徐暖侧头躲避着尹若月的目光说:“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
尹若月满是困惑的望着徐暖,没有应话。
“我自从回都城,几个月都在那府邸,从早到晚都不曾出去一趟。”徐暖缓缓的说着:“仿佛我像是待在一个牢笼,你心情好便能来与我说笑,一旦你心情不好随时都可抽身而出。”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徐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说着说着,竟然眼眶不知觉湿润了,侧头看向那都城的微微亮的灯火。
“不是这样的,公主”尹若月低声说:“我那不是生气,我只是觉得公主不在意月儿的感受,心里难受。”
待风将眼眶湿润吹干,徐暖缓缓说道:“让我搬出去吧。”
尹若月眼里满是受伤的望着徐暖,急忙走近,伸手紧搂着徐暖说:“不许。”
“月儿从来没有想要对公主不好,今日是月儿不对,公主可以生气,但是公主不能随意说离开。”
徐暖没有挣扎,只是应着:“为何我不能说离开?”
“难不成非要你准,我才能离开?”
尹若月微微迟缓的松开手,眼眶已然红润,满是不舍的说:“公主眼下正在气头,定然是说气话。”
显然尹若月并不愿相信徐暖说的话,徐暖既心疼又无奈。
只见仆人们已经都回来,小姑娘也玩的尽心,正在马车旁拿着水壶喝水。
尹若月拉着徐暖说:“外头风大,公主容易着凉,还是先回城吧?”
徐暖没有反驳,只得任由着尹若月拉着,两人一块上了马车。
或是因心情积郁加之被风吹的太久,回都城路上徐暖隐约觉得头昏,当夜便发起高烧。
第六十五章
庆幸发现的及时, 徐暖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脑子里仍旧是混沌不清。
瞧见尹若月就趴在一旁, 一身官袍都未曾退下, 眼露淡青色, 显得整个人疲倦不堪。
嗓子仍旧疼得厉害, 徐暖没发开口说话,呼吸也很是不顺畅。
外头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可徐暖觉得从骨头里渗透着寒意, 真是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
这种感觉徐暖真是太熟悉不过了。
“小姐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屏风外传来芙儿的声音, 紧接着便传来脚步声。
徐暖下意识的闭上眼,省的让芙儿觉得尴尬。
尹若月松开握着徐暖的手, 鼻音比从前更重了些应:“太医说今日公主该康复, 我便不去了。”
“可朝臣已经集体上折子参奏皇帝,小姐若是此次还不去, 恐怕又是满朝非议。”
芙儿的话音还未曾落下, 尹若月便回绝道:“随便他们。”
不一会芙儿便离开了, 房间又只剩下尹若月,那温凉的手小心的摸着徐暖还有些发烫的额头,紧接着徐暖便听到水声,湿润的帕巾停放在额头。
即使不睁开眼, 徐暖也感觉的到尹若月的视线, 缓缓睁开眼,瞧见尹若月欣喜的眼眸。
“你……去上朝吧。”徐暖嗓音嘶哑地说着。
尹若月探近着身子, 掌心小心的摸着徐暖微凉的脸颊应道:“没事,那些大臣总是这般大惊小怪,唯恐我不闹出点什么,好来参奏我。”
“公主觉得饿了?”
“我渴……”
“好,我这就去倒水。”尹若月连忙转身,拾起一旁的茶壶倒水,而后转过身来,一手扶着徐暖微微抬起身子,另一手握着茶杯,小心将茶水递至徐暖嘴旁。
湿润的茶水入喉,缓解着徐暖嗓子里那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干渴。
尹若月拿着圆枕放在徐暖后背,让徐暖好枕着。
“我已经醒了,你不该让别人总是抓住把柄,这样对你不好。”
徐暖清晰的看见尹若月脸颊消廋了不少,心疼的说着。
“无事的。”尹若月坐在一旁,将被褥替徐暖盖严实,毫不在意地说:“我本就请了假的,那些大臣受父亲的指使才敢这般。”
“太医说公主要吃的清淡些,待会让芙儿给公主备些白粥来。”
见尹若月已打定主意不愿去,徐暖也没办法再劝说。
两人没有再说话,外头时而传来鸟鸣声,徐暖也无心去观赏。
服用药后,尹若月让芙儿煮了白粥,徐暖用了一些便又睡了一会。
这般大约过了数日,外头的日头越发的大,可徐暖却因不能受风,而只能窝在房间里养病。
尹若月像往常一般去上朝,每日午时准时回来一块用饭,每日傍晚时分定会回来。
就像是故意忽略徐暖那日在平原时的谈话,尹若月绝口不提那日的事。
辗转至五月初旬时,徐暖身体才缓慢恢复正常,浴兰节那日尹若月没去上朝。
两人在亭中饮着雄黄酒,徐暖不善饮酒,所以只饮了小口,尹若月自斟自饮的独饮了一壶。
那一旁的池中莲花已在悄然准备绽放,徐暖手中捂着小暖炉,侧头望着池水中的鱼儿,偶尔会撒些糕点碎屑逗弄着鱼儿,引的不少鱼儿追逐。
忽地强风吹拂而来时,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那群鱼儿一下的潜入水底,不见踪影。
徐暖看着倒映在水面的尹若月,目光专注的落在自己这方,那眼眸里不像她往日里那般平静,满是沉闷忧伤。
这样的相处方式,徐暖又何尝不累,
“公主,还在于月儿置气?”尹若月侧身倚靠着栏杆轻声问着。
徐暖侧过头看着尹若月,将指尖的糕点碎屑一并都扔下去,应道:“让我搬出这,一切便会明了。”
“我不懂?”尹若月紧皱着眉头,就连呼吸都沉重许多。
“我在这受着你庇护,徐茗就算想再次下手也难,倒不如露出破绽,她自然会再次出手的。”
徐暖将目光移至那又重新冒出来争食的鱼儿低声说:
“左右不过是一计谋,一来是为让你看清徐茗面目,二来也算是让你我能好好独处一段时间,来想想两人到底要怎么相处才是好的。”
尹若月忽地伸手强行将徐暖身子掰正,强迫目光对视,不解地说:“这难道不是公主想要离我而去的的借口?”
“我说不是你信吗?”徐暖与尹若月对视应着:
“我信。”尹若月将徐暖搂在怀里说:“我自然是信的,只要公主不离开我,我都信。”
“你只是想要我不离开,所以才选择相信。”
徐暖低头蹭着尹若月柔弱的肩膀,鼻尖嗅着尹若月身上淡淡的清香,眼眶不禁微热起来,深呼吸的说:“反正八月也是要成婚的,哪里有人成婚之前也是在一处居住的?”
“无论此事成不成,我又不会跑了,你要是想来看我也可随时来找我。”
尹若月微微拉开距离,显然不信徐暖的话,眼露恐慌的说:“太危险了,父亲想要公主死,公主一人在外居住如何能安全?”
“不如我搬出这宅邸,这样公主便可在这住下可好?”
徐暖怔怔的看着尹若月,心里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只得说:“那你这三个月便不准来这,做的到吗?”
“一定要做到这般地步?”尹若月迟疑的问着。
“嗯。”
“月儿,你能做到吗?”徐暖轻声问着。
尹若月未曾再说话,选择以沉默对待。从午时至夕阳余晖散落整个亭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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