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还不足周岁,他的拍打能有多大力气?若殷焕庭不是故意的,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点拍打推拒就一巴掌甩过去?韩吟,你当在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正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才更加可恶,小小年纪就如此阴损恶毒,长大了还得了?”
封继夜可从来没有惯着谁的毛病,哪怕皇帝是他们的靠山,他也依然无所畏惧,今儿皇帝若是不给他个说法,他还真不介意连他一起收拾了!
“你…”
明显没料到他当着皇帝的面还敢如此强横,贤君扭头瞪他一眼,又转向皇帝娇弱委屈的哭诉道:“皇上你看,臣妾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长辈,他居然直呼臣妾的名讳,半点尊敬之心都没有,他的话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毫无根据。”
贤君说完后借着掏手帕的机会悄悄戳了戳儿子,殷焕庭立即心神领会,哭着跑上去再次扑向皇帝:“父皇,儿臣的脸好痛,他还要杀了儿臣,儿臣怕…父皇救救儿臣…救救儿臣…”
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扑在他怀里哭诉的殷焕庭隔着泪眼扫了扫殷焕阳夫夫,他们敢打他,他一定要让父皇杀了他们,父皇和父君都说过,只有他才是未来的皇帝,他们凭什么抢他的太子之位?
“好了,别哭了。”
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皇帝虽有烦躁,还是抬起手温柔的拍抚着他的后背,可这一幕却硬生生刺痛了很多人的心,包括一旁扶额假寐的太后,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殷焕庭掌掴太孙就是故意的,他就算再疼爱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应该稍微收敛点,如此作为,何止是令人失望?
“皇上,老臣有话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孙阁老率先站了出去,先前他们在御书房只听说太子夫夫跟贤君父子快打起来了,担心皇帝又偏袒贤君父子,刻意打压太子夫夫才会要求跟来,一路上他还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再怎么说太子都已经是储君了不是吗?皇帝应该不至于还想以前那般,没曾想,他们的担心竟是一点都不多余,二皇子不尊长兄储君,借故掌掴太孙,皇帝不但没有责问,还心疼的爱抚起犯错之人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206章 斥责皇帝,贤君的狡猾!
“此乃朕的家事,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皇帝稍稍推开次子,一口回绝了他,可孙阁老不但没有退让,还迎着他不耐的双眼义正言辞的道:“帝王家事亦是国事,老臣管不了皇上你宠爱谁,但二皇子不尊长兄储君,借故掌掴皇太孙,以及皇上你滥用圣祖皇帝传承下来的暗龙影卫,老臣就有权提出质疑,自古以来,君不正,则朝不兴,臣不正,则民不安,太子和皇太孙都乃明夏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二皇子身为臣子,竟以下犯上,不尊长兄储君,殴打皇太孙,实乃大逆不道,当严惩以儆效尤,圣祖皇帝留下暗龙影卫,是为了后代帝王的安危与明夏的长治久安,若二皇子是储君,你将暗龙影卫派到他的身边保护臣无话可说,可他从始至终都并非储君人选,你将以后继承大统的太子置于何处?若暗龙影卫中有人真跟他有了主仆之情,以后太子如何敢再让他们贴身保护?如何敢放心大胆的任用他们?皇上,你是要毁了我明夏百年基业啊!”“Y”“X”D”“J”。
孙阁老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可谓是一点都不客气,明夏的君臣格局跟别的朝代不同,用比较现代的话来解释就是,整个国家就犹如是一个公司,皇帝是董事长,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公司是属于他的,他拥有十足的决策权,但同时百官也是股东,当他们觉得董事长不对的时候,就会提出抗议,拥有的话语权不输给皇帝,这也是为何明夏的臣工会如此大胆,连皇帝都敢骂的根本所在。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无视皇帝难看的脸色,江阁老魏阁老和一干内阁大臣全都躬身附议,年前因为逼他立太子太孙的事情,皇帝着实恼恨他们,他们也自觉的没有再去招他的嫌,今日二皇子在册封大典上的所作所为本就惹恼了他们,碍于牧亲王的存在,他们先前在御书房并未多说,只隐晦的提了要严加管教二皇子,没想到他们那边还没结束,这边又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了,皇太孙被打,这不是打整个皇室的脸吗?即便皇太孙还不足周岁,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储君,岂容一个亲王随便扇巴掌?还有暗龙影卫,那是能随便乱用的吗?皇帝来了不但没斥责,反而一张嘴就要严惩为儿子讨要公道的太子夫夫,安慰起恶人来了,这种事他们绝对不能忍,更不会允许!
“皇上…”
“父皇…儿臣怕…”
另一边,贤君垂泪委屈至极的望着他,靠着他的二皇子也哽咽着抱住他的手臂撒娇,皇帝脸黑得都能挤出墨汁儿来了,视线不由得投向殷焕阳夫夫,只要他们肯大度的说几句话,僵局就能打破,可不管他怎么看,殷焕阳夫夫都跟不懂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皇帝立时更加懊恼,老二不懂事,他们难道也不懂事吗?依他看,真正大逆不道的是他们才对,哪有做儿子的会任由臣工将他这个父皇逼到这种地步的?
皇帝的想法不可谓不奇葩,他自己疼爱的次子犯了错,还指望从未疼爱过的长子来给他擦屁股?特别他的次子还打了人家嫡长子的情况下!
“皇帝。”
眼见儿子似乎还要跟臣工们犟着,太后无奈的轻叹口气,睁开双眼在姜嬷嬷的搀扶下坐正身体。
“母后。”
皇帝见状连忙转向母亲,期待她能帮次子说两句话,看那些臣工凶神恶煞的样子,分明是想逼死他的儿子,至于暗龙影卫的事儿,那是先帝留给他的底蕴,他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他并不觉得有跟臣工们交代的必要。
“老二不尊储君长兄,藐视君臣之道,大逆不道掌掴太孙,你还想护着他吗?”
可是,他的期望落空了,太后不但没有帮殷焕庭说话,反而催促他尽快处置,说话间还意味深长的朝下面扫了一眼,皇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想起牧亲王还在此,心神忍不住一阵大动,终于意识到他若是不处理好这件事,等它传出去将引来何种轩然大波。
这种情形,有没有亲王见证的影响无疑是截然不同的,如今牧亲王在场,若他执意包庇次子,等于就是告诉天下藩王,身为皇帝的他主张不敬君王,允许亲王以下犯上,到时候各地藩王若冒犯了天颜,皆可以此为由申诉,国,恐将不国!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实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哪个藩王又甘心一辈子守在封地?谁不想坐上那张龙椅,操控别人的生死?各地藩王一旦联合起来,他这个皇帝恐怕就岌岌可危了,加上明夏最彪悍的军队又掌握在殷焕阳的手中,到时他的处境将会比现在艰难千万倍。
“父皇?”
皇帝也并非真正的蠢货,想明白了母后的暗示,对江山的掌控欲望瞬间压过对儿子的那点疼惜,流着泪的二皇子不敢置信的望着推开他的父皇,从小到大,双亲谁不是可劲儿的宠着他,要什么给什么?但现在他却被推开了,十岁并非不知事的年纪,何况是生在皇宫这般复杂的环境中,二皇子隐隐已经察觉到,他的父皇与之前不同了。
“逆子,朕是如何告诫你的?”
儿子的错愕令他心疼不止,可皇帝却不得不虎着脸厉声呵斥。
“父皇…”
二皇子不甘心,作势又想去拉他的手撒娇。
“跪下!”
已经决定要处置他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心软,二皇子张张嘴,又回头看看自己的父君,不甘不愿的跪了下去,皇帝指着他疾言厉色的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儿臣不知。”
一个被宠坏了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二皇子梗着脖子跟皇帝犟上了,是他自己从小就跟他说,他的皇位将来只会传给他,如今他立了别人为太子,还要他尊敬对方,给对方鞠躬哈腰,凭什么?明明太子就该是他,是他们抢了他的太子之位。
“你…”
没想到他竟如此不懂事,皇帝气了个倒仰,正要怒斥的时候,贤君突然跪地道:“皇上,子不教父之过,是臣妾没有教好二皇子,致使他任性冒犯了太子夫夫和太孙,臣妾罪该万死,请你责罚臣妾吧,二皇子毕竟还是个孩子,请皇上网开一面。”
语毕,贤君俯身碰碰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憋屈,可他不能不这样做,有些事儿子不懂,他却是知道的,比如说皇帝的顾忌,他们若再犟下去,倒霉的只会是他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就算再屈辱,他也得咽下去。
如此拿得起放得下?
封继夜不禁有些侧目,一般这种情况,他应该大吵大闹抗议或像先前那般继续摆着委屈的模样才是,可现在他却逼着自己咽下了所有憋屈,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并承担责任,如此一来,太后和百官也不好再咬着不放,他们若是非要置二皇子于死地,也会落个心胸狭窄,不能容人的名声,那些原本支持他们的臣工,说不定心里就会有不同的想法了,并且他如此的识大体,还能获得皇帝进一步的怜惜,让皇帝更加心疼他们父子,难怪他能荣宠十数年而不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