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三年前,挪用资金炒期货是谁怂恿我的?合着亏了是我的锅,赚钱是你的功劳对吧!”
蒋孝腾挣开他,气喘吁吁:“你想错了,你忘了是谁帮你填的窟窿?咳咳——”
“我当然记得,”蒋孝朝阴恻恻笑起来,“是周家啊,周未当年的绑架案就是林木干的吧?他这根儿木头,认死理是没错,但怎么突然还爱上钱了呢,合着是咱们家缺钱他顺带手帮你弄点儿。你说你们俩究竟有多少勾当?现在拘禁魏乐融你也有份儿了,多一桩少一桩有区别吗?”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薅羊毛干嘛非逮着周家一个劲儿薅呀?这个薅法儿,再温顺的羊羔儿也能给薅毛了不是?再说周琛是羊羔儿吗,你坑他点儿钱就算了,动他家人他顶不死你!”
“我还忘了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会带着我赚钱的,老三也会啊,而且……不违法。”
蒋孝腾双目圆瞪,爆出彻夜未眠的血丝,一手捂住心口:“你,你说什么?做空昇腾是不是你也有份?!还是宥荣?”
蒋孝朝捡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杯瓶相碰发出锵一声脆响:“跟在谁后头捡钱不一样呢?何况老爸都觉得你靠不住了,连他都在拉拢老三。我这人也没什么大志向,没你们聪明,没你们的能力,可有关系吗?老爸也不如大伯,先是靠老子,然后靠兄弟,最后靠儿子,还不一样当家这么多年?”
他释然地晃了晃头坐回沙发里,继续自斟自饮:“你只能生出傻子,老三又喜欢男人,我一个有儿子的人干嘛和你们这些绝户计较呢?你俩慢慢玩吧,我就看个热闹——”
“唔呃你……”蒋孝腾嘴唇抽动,却没能说出后面的字,他身子一歪从沙发上栽倒下去。
“亲兄弟是吗?爸和大伯也是。”蒋孝朝扔开酒瓶走过去,蹲在兄长面前,那一瞬,他看到了蒋孝腾眼中如坠寒渊的恐惧,像一条岸上挣扎的鱼般口唇翕动滴出涎液。
“很害怕吗?放心,我不是你,不会要你的命,老三就不一定了。不过今天的消息一出去,昇腾恐怕还会跌……”蒋孝朝脸上狞笑一收,忽地做慌乱状破嗓大喊,“来人!啊啊快来人!大哥,坚持下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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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7点22分
裴钦专门弄了辆保姆车过来,助理从窗口递进药,他就着水吞了。
蒋孝期此时坐在他旁边,正盯着车里虚无的某处发呆,找了整夜,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林木应该跟蒋孝腾撕破脸了,又被警方通缉,他能带着周未躲到什么地方去?
凌晨收到内线消息,蒋孝腾突发疾病入院,真假还待确认。蒋孝期在猜,他还有什么手段绝地反击。
目前魏乐融被周家严密保护起来,加上警力,谁都没有机会下手。
蒋孝期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蒋孝腾也在找林木,然后灭口,这样周未就很危险了,他必须在蒋孝腾之前把人找到!
裴钦裹紧羽绒服啃了口三明治,嚼着嚼着忽然抽抽噎噎哭起来,再狠狠咬一口用力嚼,好像嚼的是绑走周未的大混蛋:“他不是想换人吗?为什么不跟咱们联系?起码约个时间地点吧,这么干等着太特么熬人了!”
“他就是在熬我,”蒋孝期转头把纸巾丢过去,“他想让我尝到煎熬的滋味,才能乖乖按他说的去做。”
林木更是在熬周未,他知道周未怕黑、有幽闭恐惧,他一定在等他崩溃,那种状态下的周未才会对蒋孝期造成致命的冲击,让他彻底抛却道德和人性为他铤而走险。
“你这样身强力壮的熬就熬一下,末末他能熬得住么?”裴钦噗噗擤鼻涕,“你都不知道他上次给找回来时什么样……呜呜,没法说,一想起来我就,呜呜呜……我特么真后悔把他还给你,自个儿的人都看不住,丢了一次又一次!下回再捡着我保证不还了——”
裴钦丢回个三明治给蒋孝期,蒋孝期撕开包装噎下两口,味觉似乎消失了,只余食物沿着喉管落下的阻塞感。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钱夹,是他送给周未那个。
蒋孝期抽出大红底儿的合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再转过去秀给裴钦。
裴钦撇嘴:“嘁,显摆啥?又不能扯证!”
“他会自己画一本,保证比真的还真,等他回来了请你参加婚礼给我们证婚。”蒋孝期重新将照片塞回去,感觉侧袋里还有什么东西,小心取出来看。
那是一张机打的消费凭证,价格相较周未目前的收入相当不菲,店面就在银河路东口的商业街,周未说给他买新年礼物的地方。
凭证上备注信息是:取货时间2020年12月29日
今天!
蒋孝期的电话在响,是蒋孝明,他一秒都没犹豫就接通了。
“我们在林木诊所的储物柜找到了那条丝巾,还有疑似姬卿别墅的钥匙,现在就过去会会她,说不定有林木的消息。没别的意思,我这里所有信息都会同步给你。”蒋孝明说完,不等回应就挂断了。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位警官这边请,Genie一刻钟后有个早会要参加,她希望谈话可以在十分钟之内结束。”
女助理将蒋孝明和花菲引领至姬卿的办公室,泡好咖啡随即掩门退出去。
蒋孝明打量四周,感觉这种装修风格对女性来说过分老沉了,而且不是正房,只是原总裁办附带的一间小室。
这倒和姬卿在牡丹城的尴尬地位如出一辙,老周总虽然很多事情都交代给她去做,却迟迟没有给她实际的权利和职位,她也只能用周太太这个身份暂时代管牡丹城,大概连这个身份她也用不久了。
花姐转过手机屏给蒋队看,Genie,希伯来语,女孩名,含义是“高贵的贵族”。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出身和地位。”花菲警官无奈摇摇头,又有些担心等下的询问。
他们这次不算有备而来,只是寄希望于姬卿和林木的隐形共生关系想试试能否从她嘴里诈出些有价值的线索,毕竟救一个搭一个这种买卖并不划算。
林木非常狡猾,姬卿藏的那条丝巾和她别墅的钥匙上都采集不到任何人的指纹,且被他藏在并不属于自己的一个空置储物柜里,证据链上首先要证明东西属于林木,然后再证明是他从姬卿别墅里取得的,后面一环尤其困难。
警方手里握实的证据无非也只有几粒米、一条布料纤维、疑似姬卿假扮魏乐融的监控录像、她和林木认识的事实,最硬的一件不过是车辆载重分析。但所有这些如果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金牌辩护律师手里,可以做的文章仍有很多,不是警方开天窗的侦查报告压得住的。
魏乐融从获救到现在的十二小时完全处于自闭状态,警方单是想拿到她的小枕头取证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更别提让她开口陈述案情或指证林木和姬卿。
林木尚未落网,姬卿的抵赖和拖延可想而知。
五分钟后,房门推开,姬卿从外面走进来,妆容是看得见的秾丽,像面具也像铠甲,连她衷爱的石榴红唇膏也换成了厚涂的姨妈色,气势凌厉。
她反手撑着桌沿靠在办公桌上,并没有坐下来,显然不打算多谈:“两位警官,有何贵干?”
蒋孝明同她对视几秒钟:“现任周太太,打扰了,警方有几个问题需要您配合调查。既然您时间有限,我们也长话短说,你和林木是什么关系?”
“老家都在墨林,如果你们管这叫关系的话。”姬卿显然给“现任”两个字激怒了,魏乐融的回归令她非常不安,情绪像淌在平静表层之下的岩浆。
蒋孝明点点头:“看来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个林木。”谈话的节奏被带起来,忙中最容易出错。
姬卿答:“蒋家那个私医,我只认识这一个林木,外面都在传他和我们周家失踪的前任周太太有关,你觉得我该想到别人吗?”
她回敬了一个“前任”的重音。
“没错,”蒋孝明坐下来,喝了口咖啡,“就是他,他涉嫌在二十三年前绑架了周太太魏乐融并长期非法拘禁,作案手段是利用一位身形和魏乐融相近的女性同伙假扮她乘车到橙溪县赤尾河,并伪造其投河自杀的假象。”
蒋孝明遗传了蒋家人漂亮的眼睛和犀利的目光,专注看人时不是深情就是审视:“姬女士,您作为魏乐融之前的闺蜜和林木十几年的同乡,认不认识林木身边有这样一个符合条件的女性嫌疑人?哦,提示一下,这个人应该也同样熟悉魏乐融,毕竟模仿起她来简直惟妙惟肖。”
他同时用意有所指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姬卿,从头到脚,是那种警察在辨别嫌疑人的眼神。
姬卿的指甲在桌沿下划出一道浅痕,她非常非常讨厌有人在她和魏乐融之间使用“模仿”这个词。
“不认识!不过……你们有什么证据作这种第三人的假设?至少我就听到过另外一种版本,”姬卿傲慢地勾了勾唇角,暗系的唇色让她整个人有种邪魅的味道,充满恶毒,“说她,很早以前就跟林木私底下好过,还为他打胎什么的,所以……如果婚姻不如意,借着假死和心上人双宿双栖也不是没有可能。传言那么多,孰真孰假还要靠你们警方去调查,不然我们缴那么多税养着你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