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风趣幽默,物理这样大多数人看来枯燥乏味的学科,也可以讲得像段子一样。
教室里时不时响起一阵哄笑。
齐建国嗓门大,连笑声都像轰炸机,带的一整排桌子微微晃动。
教授的视线被吸引过来,目光却没有落在齐建国身上,反而看见了他旁边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笑的林望。
过来上课前,每个人胸前都会佩戴着一张资料卡,他们坐在靠前的位置。
教授踱着步子从讲台上下来,瞥清了林望胸牌上的名字,温和地笑道:“看这位林同学一直在认真思考,不知道对刚刚那道题目有没有什么思路?”
黑板上写着前几年一道国际竞赛真题,原子探针显微镜的题目,进行了一定的改编,难度加大。
林望刷过原题,自己也进行过变形训练,尽管刚刚走了半分钟的神,但仔细看了几秒,脑海里就有了大致的思路。
他对教授点了点头,然后接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完整的解题过程。
林望做题一向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心算最后的结果,所以也就不知道在他上去以后,底下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在场的女生人数虽然不多,但零零散散也占了四分之一。
颜控这种生物是不受年纪和成绩限制的。
“哇,你看见那个男生的胸牌没有,是南城那边的,好帅啊,比我还白,我酸了QAQ”
“他们学校的人上课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还有一个大帅比,就坐在他旁边。何德何能一个学校竟然出两个这种极品校草级人物。”
“啊他心算能力也好强,长得帅为什么脑子也这么好!为什么!”
“好想去要个号码,一起讨论一下学♂习。”
说最后一句话的女生就坐在江行野后面。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林望上去了不到五分钟,就在教授赞许的目光中回来了,“林同学解得很好,大家可以把手里的讲义翻到第十八页,黑板上是这道题的变形……”
林望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江行野已经把目光又收了回来。
所以林望看见的就是对方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
一瞬间,林望感觉又像回到了过去几次他和江行野一起参加比赛的时候。
那时也是这样,两个人各占一方天地。
互不干扰,也互不理睬。
甚至有时候还对对方饱含战意。
林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
不管江行野心里是怎么想的,起码现在他们表面上维系着最基本的和平。
没等他多想一秒,这个表面和平就维持不住了。
江行野主动举手,说自己还有另一种解法,然后就目不斜视地从林望身边借过。
林望的字体很规矩,没有什么锋芒,是最适合应试的那种印刷体。
江行野却不一样,大概是人心情不好,本来就嚣张得龙飞凤舞的字变得更加张狂。
黑板不大,写到最后和林望的字挤在一起,硬生生有了一种恃强凌弱以硬欺软的感觉。
但落下的最后一笔又很轻。
挨在林望的最末尾那个数字的旁边。
左一半,右一半。
两个人的字碰在一起,像拼成了一颗爱心。
但这点小细节,却没有很多人发现。
只有南城一中磕糖一号种子选手的某位女生察觉了。
女生热泪盈眶地掏出手机,假装是在拍解法,实际是记录下这公开又隐秘表白的一幕。
校霸好会哦。
好刺激。
林望也没有发现。
两个人还在莫名其妙的冷战。
他看着江行野的字把自己的字围成一圈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猜测是江行野在借此发泄心里的怒气。
事情归根结底是他的责任,江行野想要这么发泄,他也没有意见。
只不过,他非常不喜欢和人冷战。
无论江行野是真的喜欢他也好,并不喜欢他也好。
他只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再之后要不就轰轰烈烈的吵一架,动嘴不够,也可以继续发展成打一架,把事情解决完。
还能做朋友的话,大家就好好做朋友。
不能做朋友,就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除了必要的做任务,不要再来往了。
虽然他内心很不想失去江行野这么一个朋友,但如果江行野是这么决定,他也会尊重江行野的选择。
就是不要这样不上不下地吊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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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上到六点结束。
周一到周五都是上课的时间,周末两天会进行测试。
一共两周。
第一周的测试是初赛,第二周的测试是复赛,会综合两次测试的成绩评判出最后的结果。
在两周的测试结束之后,大家还会有三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可以自主选择是回南城边上课边等消息,还是留在桐城边玩边等。
这两个选项基本上不用考虑,几乎每年都没有两个愿意提早三天回南城的人。
所以在第一天的课结束后,带队老师统计大家回程时间统一订票的时候,齐建国直接喊了一声:“老师你给我们都订5号的票吧。”
老师笑了笑:“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就没有一个想家要早点回去的吗?”
齐刷刷异口同声的一片“没有”中,江行野开口道:“老师,我今晚再考虑一下。”
有人压低了声音诧异道:“我还以为江哥望哥是肯定要留下来的一批。”
“公费度蜜月的机会都不好好把握的啊?”
“日,这也太高风亮节了。”
高风亮节的林望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偏过头看向身侧的人。
江行野没有看他,和老师说完之后,就低下了头,手机上还是刷题的界面。
要提前走的事情,江行野也并没有跟他说过。
林望目光一动不动。
江行野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像那种特别风流浪荡的纨绔少爷。
不笑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冷酷暴戾,生人勿近的感觉。
晚饭也是在桐大的食堂里解决的。
七点多钟,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这一次天气预报倒是很准,大家都带上了伞,但无奈雨势太大,打不打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好在从桐大南门到酒店也就几百米的距离,跑得快的两分钟就过去了。
大家都是正值青春年少体力最好的年纪,有男生嫌打伞麻烦,直接就一鼓作气冲进雨里拼命,cos一把亡命天涯的浪子。
林望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在游乐园,也是这么大的雨。
那时候江行野说,每次下雨都会有好事发生。
林望扯了扯嘴角,心想这次江行野肯定觉得不一样了。
林望的书包是防水的,不怕雨淋,他也干脆随人群一起扎进暴雨中。
结果还没往前多跑两步,身后就有一道比雨声还急的脚步声追了上来,江行野举着伞向他靠近。
打着伞跑得都比他快,很了不起吗。
林望第一次有这种蛮不讲理又矫情的想法。
再下一秒,伞就挡在了他头顶。
瓢泼雨势稍减。
虽然斜前方的雨水还是直直地扑面而来,但好像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等回到酒店房间以后,林望还是跟江行野说了声谢谢。
普普通通的话,换成往日,江行野应该有一百种调戏回来的方式,但今天他只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先去洗澡。”
林望知道自己明显更狼狈一点,没有再推辞。
下雨天的晚上酒店热水需求量猛增,分配到每个房间的水流难免变小,温度也不是很高。
幸好桐城提早步入了夏天,即便下了雨,气温也没降下来。
林望半洗了个冷水澡,整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以往也不是没有在夏天打完球后冲过冷水澡,林望没当回事儿。
所以眼皮越来越重,体表温度也在升高的时候,林望只觉得是折腾一天太累了。
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不少,虽然不一定要今天完成,但林望强迫症,有作业总要先做完才能好好休息。
江行野不知道去哪儿了,林望想给他发条消息,兜兜转转一个字没打出来,索性放弃了,一个人霸占桌子刷题。
强打起的精神在眼皮热得发烫之后,终于也消散无几。
江行野拎着外卖叫的姜茶回来时,趴在桌上的人已经睡了好一会儿。
脸颊还透着不自然的潮红。
昨天才被他手把手教过洗完澡怎么擦干身体,这次头发倒是真的好好吹过了。
江行野不清楚他睡得熟不熟,犹豫了两秒,最后手背还是贴上了林望的额头。
都烧成这样了,还敢把空调打得这么低。
江行野抿了抿唇,无可奈何。
男生手里还牢牢地抓着一支签字笔,江行野想把人叫醒吃药,看见他微蹙的眉心,又不舍得开口了。
江行野先把笔从他手里掰下,然后再把人抱到他那边床上。
那么高的个子,体重却很轻,蝴蝶骨突出形状好看的两块,腰也过分的瘦,江行野抱着人的手都不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