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他竟被吓得这般厉害?
郎梓沉声呼唤跟着自己来的小内侍:“先带着南越王换下湿衣服,赶紧请御医过来。”
小内侍得令,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到宁飞羽身旁,温声细语道:“南越王随我去更衣罢?”
宁飞羽浑若未闻。
郎梓心中发紧, 三步并做两步走入凉亭, 便要驱使术法先蒸了他身上的水再说。
哪知他手中灵气刚刚聚拢,宁飞羽便吓了一大跳, 哆哆嗦嗦地缩到了凉亭石桌下面,惊恐地望着他。
动作间,郎梓依稀嗅到丝腥味,不似湖中的鱼腥也不似土腥,奇怪的很,可他心都悬在宁飞羽的怪异举动上,也无暇细思。
他起先只当宁飞羽被吓丢了魂,跟着蹲下身,学着侍女们哄落晖的语气,轻声哄道:“飞羽莫怕,是表叔,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表叔为你做主。”
宁飞羽缩在毯子里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睛还是那般黑白分明,却惊慌而无措。
他张开口,极小声道:“……表叔,是谁?”
郎梓:“……”
郎梓默默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宁飞羽跟着抖了抖,毯子裹得越发紧了,竟与平日判若两人。
郎梓想了想,唤了亲近的小内官去请南越王府里随宁飞羽一同进京的家人,又退出凉亭,细细询问发现他的过程。
一个小侍卫道:“是洒扫宫女发现的,当时南越王就飘在水里,在临近宫门那头,我们划着船才将他带来岸上。”
另一个小侍卫一直在凉亭里陪着,补充道:“刚上岸南越王就醒了,起初还能问两句话,等我们告诉他这里是皇城,他便受惊般缩了起来,也不肯再说话了。属下觉得,他似乎不认得人了。”
郎梓攥紧了衣袍,“他答了哪些?”
小侍卫回道:“属下问南越王如何会在湖上,南越王说不知。属下又问他可记得之前在做何事,南越王说……说他在花巷看杂耍。”
郎梓怔了怔。
义安城中极少有杂耍,这是南边时兴的玩乐。而那花巷他也略有耳闻,是南晋旧都中一条种满百花的大街,就在宁飞羽以前的封府不远。
如此说来,宁飞羽失忆了?
这件事有太多蹊跷,且不说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浮在湖上,就算不记得往事,也不该性情大变。
不知是邪术还是病症?
郎梓一时半会也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只能先等王府老人来了再说。
请来的是原先南越封府的老管家,自宁飞羽入京后,他一直留在南越王府打理琐事。但小王爷时常不归家,听口气,他也有多日没见过宁飞羽了。
老管家一望见缩在石桌下的少年便泪眼婆娑,若不是怕御前失仪,或许早就扑将上去了。
好在宁飞羽还认得他,看见他以后,也镇定了不少,满面惊恐去了大半。
等宁飞羽去换好衣服,郎梓让御医看完,便先让老管家将他带回去了。
“怎样?”郎梓问御医。
老御医拈着胡子,眉眼间全是困惑,“陛下,这般情形老臣还未见过。小王爷虽脉象虚浮气血有亏,也不过是正常的受惊之状,加之缺乏调养。并无其他病症。”
郎梓跟着皱眉。
他先前在宁飞羽稍稍安定下来时,也探入了一缕灵气悄悄查看,宁飞羽气息纯净经脉无异,也不像是邪祟所制。
难道真是落水失忆?
郎梓叹了口气,邪术繁杂,他并不是专业人士,无法论断。
御医建议:“是否让仙师来看看?”
正是跟郎梓想到一处了。
御医告退,郎梓坐在院子里,手上捏着传讯符,犹豫着该怎么说。
他自己也是修士,一般的修士并不能看出端倪,起码也得绵悲长老以上的人物。可绵悲已带着魔界功法去往各派,一时回不来,君临也在昆仑山,后日才回。
提前叫回来倒是可以,但如果是因为他判断失误便误了事……
没办法了,人命关天,万一宁飞羽有恙,他得恼恨自己一辈子。
正要传讯,不远处忽然传来笑声。
郎梓循声望去,来人熟的很,正是那离家出走的魔帝慕云。
跟在郎梓身边的琼梅低低“呀”了一声。
郎梓回头安抚她,“莫怕,是魔帝。”
长在宫里,琼梅倒不是没见过魔族,只是甚少看到同人族长得这般相像的魔族。
唔,说是魔帝,怎么看着就是个俊俏少年郎呢。
琼梅远远行了礼,心知自己不便再留,告退进了里间。
魔帝嘴里叼着朵合欢花,跨坐墙头,笑吟吟地望着郎梓:“陛下在苦恼何事?需本座相助否?”
郎梓心下一松,这可真是及时雨,论对邪术的了解,魔帝比之他人不遑多让。
他脸上也有了笑意,“魔帝怎么来皇城了,不是说不便进来么?”
慕云跳下来,抖了抖袍子上的碎叶花瓣,笑道:“瞧陛下这话说的,不便和不能总归是两回事。我这些时日将你这义安城逛了个遍,不瞧一眼皇城终究不甘心。”
他四处望望,往院子里多走了两步,“你这皇城中,不止有抑魔阵还有宝物,我在此处行走修为都有些凝滞,以这方院落最甚。若不是惦记着同你告别,我才不来呢。”
郎梓听他这样说,当即便带着他出了寝殿的院子,坐在外头亭子里。
“勿怪,我现在不便出皇宫。”郎梓说。
慕云表示理解:“道祖还未归位嘛,我懂我懂。”
郎梓摇头苦笑,顿了顿,直入正题,道:“今晨,我有一位朋友落入湖中,被救起来后状若失忆。御医却说并无异状,我也查探过,他身上没有邪术的气息,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慕云漫不经心地撩拨着掌中合欢花,了然道:“陛下想托我去看看?”
郎梓点头,“魔帝可有需要帮忙的,我定倾尽所能。”
慕云哥俩好地拍了拍他肩膀,将手里合欢花插在郎梓耳后,眯着眼笑。
“陛下肯替我瞒住魔界那些老顽固便够了,我这就去瞧瞧,很快回来。”
说着,他已腾空而去。
郎梓摘下耳上的合欢花,微微疑惑。
入了魔帝境界这般神通广大么,不需他说明也知道要去瞧谁?
他笑笑,说不准慕云一早便藏在院子里了,将他和御医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人明明是一界之主,怎么跟小孩似的。
慕云当真如他所说的一般,盏茶就回来了。
面色却不大好。
“是邪术?”郎梓忍不住先行开口。
“不是邪术,也不是病症。”慕云难得正经,眉头紧锁,“那位南越王之前被人借过肉身。”
他望向郎梓,语出惊人:“只怕陛下之前接触的南越王,并不是真正的南越王。”
“……”
郎梓迅速定了定神,脑中如电转。
君临是见过宁飞羽的,如果有人附身宁飞羽,君临绝没有理由不会发现。
除非,那人修为更在君临之上,或是有什么法宝傍身。但他并没有在宁飞羽身上看到过什么法宝。
几乎是顷刻间,郎梓便有了答案。
“修罗?”
慕云颔首,“我猜也是。异界气息与我魔族气息相近,虽然他已离开,但我仍能窥得一二。”
他歪着头想了想,“这样,陛下尽快与帝君告知此事,我也得回魔界了。修罗现世,非同小可,我们也要做些准备。”
郎梓点头,当即传讯国师。
慕云又留了些嗜血黑莲的花瓣给他,祝愿郎梓早日破境,便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去。
郎梓回到院子里,将装花瓣的小锦囊搁在桌上,垂着眼思考。
修罗为何要附身宁飞羽?若是想要害他,之前宁飞羽同他单独相处过那么多回,为何不动手?
若说打探情报太过勉强,仙帝之上,手段莫测,何苦要亲入敌营冒着随时暴露的危险?不怕神君归来么?
而且,又为何忽然遁走?
墙边又一阵喧哗,原来是小十追着云朵窜来窜去。
对了,忘记将小十给宁飞羽送过去了。
郎梓起身,拍了拍手,小十便停下追逐,飞快地窜到郎梓手上。
不远处的墙根下,云朵看着小十呼呼地直呵气,却一步都不敢上前。
郎梓摸着小十光滑的皮毛,忽然心中一动。
既是异界邪魔,没有对他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来渝国游玩的。
接触过宁飞羽的其他人呢?
糟了,致道堂。
等不及传讯,郎梓放下小十,召出飞剑,便要赶往致道堂。
他刚刚飞到一半,陡然撞上个硬挺的胸膛,脸颊都跟着麻了麻,好险没摔下去。
来人伸手一捞,便将他捞到了怀中稳稳抱住。
郎梓一边揉着脸一边道:“阿彘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先将我放下,致道堂恐怕有异。”
国师帮着他揉脸,声音低沉:“陛下放心,臣刚从致道堂来,无事发生。”
他这样细心周到,郎梓便不再提,迅速地同他说了上午的事,又说了慕云的推测。
国师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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