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睡不着。”
严纪茶:“……”
秦深:“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严纪茶:“是……”
秦深把门大大敞开,里面昏黄的灯光下,是干净整洁的卧室,“进来坐着说吧,喝点什么?我这儿热饮冷饮都有,夜宵零食也……”
严纪茶摆摆手,秦深就止住了话头,眼神又暗了下去,“客厅也行。”
“这里就好,”严纪茶挠了挠脖子,将掉下的一根头发拨开,“我这两天大概要忙一件事,很快回来,怕你误会,提前告诉你一声,如果公司那边有什么急事,你就……帮我代理一下。”
秦深望着他,张了张口。
严纪茶:“我知道你也挺忙,所以等我回来,就请你吃饭感谢。”
“不用谢。”秦深叹了口气,“忙的事情危险吗?”
“不危险,一点也不。”
严纪茶笑了一下,只是回家看看而已,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等我回来。”
“好。”
他上前,拍了下秦深的肩膀,没说什么。然后转身,重新走向楼梯口,眨眼功夫,已经将道具买了下来。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秦深体内散开,无法形容,像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渐渐改变,焕发新生。
这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天,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事业和名望突然变得一帆风顺。
他问siri,刚才的话会不会是在骗我,其实是客套的安慰,其实不会再回来?就像他担心的那样。
siri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它身为AI,只能监控秦深的数据,对外界的数据并不敏感。
于是它结合所有的数据和已知条件,告诉秦深,您想要靠近他人的冲动,不会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左右。
在某些方面,人工智能真的像小孩一样天真,面对误会就是解释,面对冲动就是努力争取,程序中没有人类的弯弯绕绕。
秦深想了想,终于在几分钟后追了过去。
也许这会成为他们一生中最扭捏纠结的时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两扇门的间隔,因为那些似是而非的犹豫顾虑,能来来回回浪费半个多小时。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做出这种仿佛18岁小伙子一样的举动,秦深一定会笑得背过气去。
“严纪茶。”他敲门,不再犹豫,甚至连等待开门都没有,门内没有回应,就直接对着门板大声说话,“你要去哪儿,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门内还是没有声音。
“对不起,我反悔了,”秦深的声音低了下去,拳头贴在门板上,呼吸不稳,“之前都是装的,我其实……没有这么冷静。”
话音落下,一切又归于寂静。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和窗外的虫鸣,唯独没有听到门内有一丁点声音。
这似乎……不太对劲。
秦深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它没有锁。
“我进来了……”
卧室门被打开,他瞧见了已经陷入熟睡的人,在黑暗中呼吸平稳。
另一边。
系统:你刚才走得太急了,秦深追过来了。
严纪茶:???
系统:你下次回去醒来,估计就是在医院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严纪茶:……你不是说,使用道具期间,我那边的身体只会是睡眠状态,没有异常吗?
系统:醒不来就是最大的异常啊……
严纪茶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严纪茶:你就不能搞个假的我正常吃饭洗漱看书?
系统:那你就不是回去以后在医院了,是在精神病院了。
严纪茶:……
没辙了,那就只能抓紧时间了。
他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才从穿越的眩晕感中缓过来,也许是因为加入了时间的穿梭,这次的晕车感比上次明显。
再次回到熟悉的现实世界,严纪茶还有点怀念。他推开窗户,这是他穿越的一周前,外面的风景是最普通不过的都市。
没有巨大的投影,超现实的全息,也没有夸张的科技技术。
他也没有卷入什么狗血的剧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少爷,管理着普通的企业。
他走出房门,正好快到吃饭时间,家里的阿姨正在一盘盘往桌上端菜拿餐具。
“薛姨,我帮您。”
严纪茶卷起袖子,露出干净修长的手腕,一起走进了厨房。
“不用不用,哎呀少爷,您等着就行了,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做得来!”
严纪茶笑了一下,“我也做得来,反正也是闲着。”
薛姨有点不好意思,推辞了一两次说不过,也就由着他去了,嘴上是不让,脸上还是笑得挺开心。
“对了,今天周几?我哥会回来吗。”
“大少爷呀,他最近好像很忙,不过只要您问一声……”薛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是,声音放轻了几度,“只要您说想他了,大少爷再忙也会赶回来的。”
“这样啊。”
严纪茶笑容更深了些。
如果放在以往,他一定会顾全大局地说,那还是算了吧。
因为大哥压力大,因为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为了自己的小脾气任性,因为他哥越是这样,他越是会担心大哥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受累,再累坏了身体。
但这些,他好像从未说过,从未当面告诉过严纪澜。
也从未问过,他这样擅自体贴懂事的时候,严纪澜是怎么想的。
愣神的功夫,爹妈已经下楼来吃饭了。
“纪茶啊,你多吃点这个肝,对眼睛好的,今天特意让你薛姨多做了些。”
严纪茶坐下,听话地夹起一块深色的猪肝,他记得自己以前不喜欢这个的口感,所以很少吃。
咬了一口,他抬头看向妈妈,“您现在怎么不叫我小名了?”
他记得,在秦深那里的世界,他们全家都是叫他茶茶的,听了几天习惯了,竟然还有点想。
严妈妈愣了一下,“可以吗?”
这下换严纪茶愣了,“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妈。”
“诶,好,我的宝贝小茶茶~”她立刻喜笑颜开,高兴的不行。严傅在旁边直拍她,小声纠正,“咱们儿子都是成年人了,让你叫茶茶又没让你加那么一长串,外人听到了儿子要没面子的!”
她立刻一秒垮脸,“哪儿有外人?你是不是想当外人了?”
“没有没有,宝贝夫人,你快吃个甜辣虾仁吧啊,不气……”
严纪茶低头吃饭,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他下意识摸向耳后,想去找智脑,然后才想起来,这里没有这种东西了,愣了一下,才摸向裤兜,找出自己的手机。
翻到严纪澜的联系方式,瞧见上一条通讯记录,竟然是半个月前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和大哥这么生疏了?
想了想,严纪茶拿起手机,给眼前的一桌子好菜拍了个照片,发给严纪澜,配字:你不在家,他们都不做鱼吃了。
打完字,要按下发送的时候,严纪茶还是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担心会不会太幼稚。
直到对面,老妈也拍照了,嘟囔着要发朋友圈,严纪茶才缓了缓,发送过去。
然后就放下手机,屏幕也摁灭了,专心吃饭。
他其实不是特别爱吃鱼,准确来说,是讨厌鱼虾的挑刺剥壳过程,所以身边没人帮忙的话,自己吃不会吃很多。
也只有他的家人还记得,小时候严纪澜宠他过分,鱼和虾都是处理好了放在他碗里,直接就能用勺子吃,才会养出这么娇贵的毛病。
而严纪澜,才是从小就爱吃鱼的那个,每逢他回家,餐桌上必定有各种鲜美的鱼。
严纪茶夹起虾仁,沾了酱吃,甜辣的,但是做法很西式,和那种甜辣风味的小龙虾还是差很多。
快走神的时候,严纪澜回了消息。
【没有虾壳的虾简直没有灵魂,】
这句发完,没有一分钟,又被撤回。
严纪澜重新发了一句,
【我晚上回来吃饭,你想吃什么鱼?我给直接带回来。】
【不用了,我可……】
严纪茶下意识回复,想了想,又删掉。
【好,我想吃海鱼了,烤着吃的,等你。】
一顿饭吃得和平时一样,普通平淡,严家人在饭桌上话不多,也只有偶尔的聊聊几句。
但严纪茶感觉很好,去了一次别的世界,再回来,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
他饭后回到房间,在书房翻找了很久,找出了自己小时候和严纪澜的合照。
兄弟俩长得像,小时候更像,只是一个表情超级臭屁中二,一脚踩在足球上,另一个相对沉稳,笑得无奈,手臂搭在弟弟肩膀,怕他单脚踩不稳再甩了,完全没发现自己脑袋后面被手指比了兔子耳朵。
严纪茶给照片扫描到手机上,唰啦一下,发出朋友圈。
配字:非卖品。
这是他哥刚出道时候的习惯,那时候他还和严纪澜联络很多,没有被媒体网络拿俩人相似的脸说过事儿,每次晒出和大哥有关的动态,就会标个非卖品。
严纪澜问他为什么,他就说,防火防盗防粉丝,之前就有人偷偷找他买过照片,这些粉丝太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