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对方回答,他的样貌忽而因为愤怒狰狞,“是你,是你亲手断送了她,为了你所谓的王座地位,断送了我母亲的生命!”
雪祭王浑身颤抖,“胡说八道,她是为了你,为了你免受天神的责罚,甚至不惜脱了自己的灵骨,如果不是为你,我们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幽篁凛冽的凝视着他,看着对方浑身颤抖似是回忆般的微微闭眼,“为了你,所以才创造出了那个人人争夺的灵偶,走到穷途末路!”
就算三百年过去了,他也忘不了龙姬为了这个孩子背叛了他背叛了云庭,选择义无反顾的召唤那些魔兽来抵御神殿。
他永远忘不了当时她满身是血的从混沌之地回来,无论他如何奉劝阻止,也不能打消她为了这孩子成为神灵的念头。
三百年前,十分年幼的幽篁被连夜从床塌上被弄起,抱到了雪祭王的怀里。
“篁儿乖,你母后回来了,我带你去找她。”
那个时候,他和他的母亲独受年轻的雪祭王的恩宠,当时他把他们放到了心尖上。
龙姬消失了一个月后终于身负重伤回归,回来时候怀里还带回了一个小娃娃,她站在月桂树下,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脸上永远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但面对丈夫儿子时候却不由的柔软。
“幽篁,你过来。”她声音温柔的朝着他招手。
年幼的幽篁被雪祭王放下了地,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短腿超她的母亲走了过去。
龙姬半蹲下去,把她怀里的小娃娃放到他面前,“幽篁,记住,这是你的弟弟,鸩,他亦是你的命,你拯救整个天空城的唯一,记住,好好保护他。”
当时的幽篁懵懂的看着小娃娃,看着那无比精致的灵偶娃娃,似懂非懂,却触及了幼儿及其善良的部分,莫名欣喜的答应了。
后来,他的母亲被雪洛兰特设计而抵抗神殿,招三万魔兵而被当成异教徒判以极刑。而当时掌刑的就是他的父王与新任教皇雪罗兰特。
而灵偶也被雪罗兰特那天空城几十万的类人作为要挟得去,当年的幽篁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趁机潜入了神殿重新盗回灵偶而被抽去所谓的龙骨,遣回了他的母族。
龙族没有灵骨最多无法成为神灵,没有龙骨就彻底失去了化形为龙的机会。
三百年了,他一直作为一只异类生活在龙族,只因为他的身份才没有被驱赶。
好在造化弄人,连老天都舍不得遗弃他,让他得到了母舅的灵骨,甚至以得天独厚的能力成为了族长,直到他被重新被召回被神灵统治的天空城。
明白自己的势力不及幽篁一半实力的雪祭王仿佛一瞬苍老了十岁,,“事到如今,翼族与魅族之人已经派人来施加压力,毕竟两位王子一死一伤,总要有人要出来承担后果,否则我怕神殿会趁机设计云庭。”
“呵,所以你打算牺牲我们?”幽篁垂眸看着他冷笑。
“始终是我对你太过苛责,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把他留下。”雪祭王的眼中带乞求,意有所指。“你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他跟我们类人不一样。”
银色雪衣在黑夜中变幻光影,黢黑的眸子垂下,他缓缓撑起颀长的身体,转头凝望着少年,“还记得我们的契约么?阿鸩,我以龙神的名义发誓,只有我活着一天,我就会全心全意的保护你,让你活着。”
他深深的凝视着那双琉璃瞳一字一顿的道,月华投射到被打破的曲境之上,东方人的面孔被照的分明而深邃,乌发墨瞳似是有一种神秘的魔力。
墨色的汁液夺眶而出,染黑了银白的睫羽,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很多时候他都自诩聪明无双,他想活着,为了教皇的独宠算是不择手段,陷害那些从小看不起他的神官神侍,可是到头来他连人都不算。
时至今日,他再也不能回头,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不管以后有什么等待着他,他只想活下去。
第180章
天空城的天气就像局势一样变得变化莫测,气压十分低沉,人人自危。现在是个异种类人都知道云庭与神殿决裂的消息,就怕随时发生内战。
就连那响彻天空城云庭神殿最高处的钟楼也不知何时停止了响动。
云庭的骑士与神殿的神官到处在搜寻杀死翼族王子的真凶,龙族的那个废物与神殿的圣子,传闻他们私通在了一起,前几日阴谋被揭穿的之时,龙族幽篁下手打伤了不少暗影气势带着圣子私逃了。
这让天空城的子民不免吃了一惊,因为在继承人之争中,龙族的个性最为傲慢,也一直对于天空城的内务事置身于世外,但是他回来没带一兵一卒,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回来打个酱油,谁知道一出手,就是内战矛盾。
就这样还不算完事,不知何时又从神殿传来,神殿中的圣子根本就是魔界魔物,教皇心善才留在身边养育教化,谁知道魔性难改,竟然野心勃勃想要篡位。
这让有些年长的人勾起三百年前那场名为异教徒之战,实则是云庭与神殿争夺宝物之战,这下不仅云庭与神殿,知道三百年前内幕的异种也开始私下全城搜索两人。
当年不知是谁在云庭传出龙姬从混沌之地带回了一样宝物能够让人彻底脱胎换骨,超脱生死成为神灵,一时间,造成异种与神殿间的争抢。
谁知道后来龙姬竟然招了三万魔魂兵,亲手杀了那些妄想争夺宝物的人,谁知趁着龙姬受到了重创,当时才刚即位的教皇雪罗兰特,竟然亲自动手压下了龙姬,对她处以极刑,又亲自封印了那东西才让云庭神殿平安了三百年。
少年听着那些人说的头头是道,慢悠悠的点了茶,又从怀里掏出冰蓝的血液倒入水中,陷入了深思,圣父有点没说错,只有幽篁的血液才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诅咒。
他曾对着幽篁带来的那个小孩下手,但是他的龙血却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后来幽篁对他解释,因为他体内拥有的是对方的灵骨。他生来在母亲渡劫之时,凑巧有了灵骨,但福祸相依,却也身带天罚。
他若与所思的抬头,那看着那人执伞站在长堤上与内族人街头,举止间洒脱内敛,哪还有什么龙族的傲慢,他才想这些都不过是他装出来让教皇故意接近他。
就像那晚他对他说,“我们本来就为一体,不管生死都要护着你。”
他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复仇,搅了貌似平和实则势力早就倾斜的云庭神殿。只不过不在教皇预料之内的是,这只龙会代替他的母舅渡过了天劫成为了半神灵。
趁着他发呆的空,年轻人已经执伞带着身边的小孩儿回来了,银白雪衣上铺满了黑发,额带白色抹额,十分清俊冷艳。
“等急了?”
“没什么,我已经点了东西吃过了。”少年托腮笑嘻嘻的看着他,“你不束发的时候特别好看,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幽篁宠溺的望着他,完全看不出他们哪里像是在逃难。
“对了,现在我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城内,你不怕雪祭王与圣父到处派人抓我们么?”少年状似天真的问。
幽篁接过小孩儿倒的茶水,挑眉,望向天空城的最高处,“没关系,因为一切都快结束了。”
他已经厌倦等他们把位置拱手相让,因为那样太费时间,阿鸩等不到那时候。
入夜,幽篁单枪匹马了闯进了云庭,看到只是颓废年老的雪祭王坐在庭中那棵偌大的月桂树下,这让他想起,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他时常坐在树下等待母亲。
“你回来了。”雪祭王似乎意料之中的缅怀着什么,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那棵树,“你有时候真像你母亲,做事不计代价后果,明知道神殿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打压云庭,你还是带走了我们唯一的筹码。”
“你早就知道阿鸩是灵偶的事?”幽篁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当年你母亲提过一点,所以当年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他,这些年,我总是想你过的好是不好,等你回来拿你的龙骨,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三百年。”雪祭王感慨万千,“那孩子比你精明多了,你这次带走了他,还要多警惕警惕,我已经老了,就算放弃了王权,也不可能不顾及那些能力低下的类人。”
得到王座这些年,他跟历代雪祭王没有任何区别,贪慕权势,甚至不敢与神庭为敌,任由那些异种神官联合起来对付他的妻儿,只是因为他的胆小没有担当。
时间一久,权势看淡了,却越发想念妻儿都在身边的那种感觉,为了害怕雪罗兰特再次威胁他,他甚至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见他一面,就算宣布继承权都由教皇代劳。
雪祭王叹息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想要王座,三天后我就会当众发下神示,告诫整个天空城和异族,但是你想明白了,那个时候,与神殿为敌,与觊觎灵偶为敌的那可只有你自己了。”
幽篁面对着他的背面,“当年母亲留下的亲信还有我整个龙族都是我的后盾。”
“好,很好,没想到你早就布置好了,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雪祭王颤颤巍巍的转身,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用云帛包好的东西,“我知道你没有龙骨,就算在继承大典的时候也无法得到神灵的眷顾成为真正的神灵,还有这些年我暗中积攒下来的势力,都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