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寻云玉梓。”谢千钧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这……这……”那少女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了谢千钧一眼,“是奴哪里做错了吗?”
“你出现在这里,便是错。”谢千钧冷然道,“这就是你们轩主的合作之道?”
那个少女都要哭出来了,“可是……可是奴是真的不清楚啊……”
“够了!”谢千钧打断了那个少女的话,“我数三声,你若是还在这里,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
“谢公子为何这般大的火气?”人未道,声先至。
云玉梓今日换上了木屐,哒哒哒——
走路的时候,木屐与地板轻触,听来却丝毫不显杂乱,反倒是有一种奇特的韵律暗含其中。
一进门,云玉梓就道,“寒璃,你且出去。”
“是。”那少女应了一声后就膝行着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只不过似乎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袍袖衣角,整个人都跌了下去,发出来“咚”的一声重响。
“寒璃一向笨手笨脚,让谢公子见笑了。”云玉梓话说到一半儿却被谢千钧给呛了声。
“既然知道她笨手笨脚的,难道不知换一个机灵点儿的过来?”谢千钧冷冷地看着云玉梓,“还是说,云轩主是故意的?莫不是你后悔合作了?故意寻那人过来羞辱我的?”
“公子如何能这般想?”云玉梓半嗔半怨地道,“莫不是……”云玉梓眸子一转, “只有暄暄能入得了眼……”
“暄暄也好,闹闹也罢。”谢千钧拉着阿壤的手,“若都是如此蠢笨,呵,不禁让我怀疑,她们的主子,是不是也是如此,合作是不是还能继续下去。”
云玉梓的眼中划过了一道愤恨,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杀意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她遮掩了过去。
但是,一直对她有所防备的两人,仍旧敏锐地抓住了那一丝!
“是玉梓的不是。”云玉梓见谢千钧和阿壤似乎是真的生气,心念一转,立刻盈盈下拜,将一切的不是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该试探两位,只是……”
云玉梓的声音又放缓了一些,“正如谢公子所言那般,此次计划兹事体大,开始之前,我总是要多确认几番。”
谢千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沉凝,“现在确认了?”
“自然,”云玉梓娇笑着道,“三日后,静候谢公子驾临。”
“哼。”谢千钧一甩袖,面上是明显的不悦,然而,大约是顾忌着什么,他最后也只是甩手,“三日后,若是让我发现你所提供的情报不实的话,我必然会让你知道,
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玉梓抬手,郑重地行了一礼,唇角的冷笑与嘲讽被宽袖所遮挡,而露在外面的眸子却满是真诚。
***
谢千钧带着阿壤落在了远处的枯枝上,遥遥望着灯火通明的鹤鸣轩,谢千钧眉头深锁。
“暄暄姑娘是不是真的出事了?”阿壤担忧地问道。
“很有可能。”谢千钧没有哄着阿壤的意思。
“那怎么办?!”阿壤很是担心,他看着手里碎掉的玉简,“她是不是想提醒我们有危险?”
“应该是。”谢千钧伸手,停在了阿壤的肩膀上,“最坏的可能,她已经死了。”
“那我们还去吗?”阿壤左手平展,右手将玉简一块块地拼了起来。
那玉简上本应该是有字的,但是玉简本身就很小,为了能塞进点心里,也就是指甲盖大小,此时碎成了十几块,上面的字早就看不清楚了。
“去!”谢千钧抱了抱阿壤,“放心,我会帮她报仇的。”
停顿了片刻,他又开口,“阿壤,三日后的行动必然是一个陷阱,你怕吗?”
“你别想丢下我!”阿壤紧紧地揪住了谢千钧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帮忙的!”
“嗯,就像是砸死天玄门陈长老那般?”谢千钧忍不住笑着道。
“对呀!”阿壤将脑袋靠在谢千钧的肩窝里,“我好想吃暄暄姑娘做的点心啊。”
“其实,”谢千钧犹豫了一下,道,“我觉得暄暄姑娘很可能并没有死。”
“真的呀!”阿壤惊喜地抬头,双唇无意间擦过了谢千钧的脸颊。
感受到那一瞬间柔软和湿润的触感,谢千钧眸子里划过了一丝笑意。
“我不能确定,但是,暄暄姑娘是一位女修,又是炉鼎之体,培养起来十分不易,所以我才会猜测,暄暄很可能会没死。”
只不过,有的时候,会生不如死。
谢千钧垂下眼眸,没有将余下的话说给阿壤听。
若是将来能够将那位暄暄姑娘救出来,他自然会将她妥善安置,若是已经遭遇不测……
那么,那些污糟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拿来脏了阿壤的耳朵了。
***
三日后
依照先前的约定,鹤鸣轩会提供天玄门掌门之子的行踪,并且派人牵制那天玄门掌门之子的属下,好让谢千钧能够心无旁骛地解决掉那位天玄门掌门之子。
而之所以会将目标定为天玄门掌门之子,盖因为,谢千钧把之前那位陈长老与他儿子的事情改编了一下,搁到了自己的身上。
反正那天玄门的掌门之子确实是个纨绔,到底随手打杀了多少人,怕是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而另外一个目的么,便是擒贼先擒王!
身为掌门之子,总能知道点儿什么,再退一步,就算是他什么都不知道,掌门之子在手,难道还引不来掌门?
不过,谢千钧做事一向希望万无一失,如果这个儿子真的是一枚弃子,那就把云玉梓拿下算了!
***
无涯山
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苍茫的群山,谢千钧微微摇头,对方选的地方真的是挺不错的,适合他家阿壤发挥。
不过……或许在对方的眼中,此处也极有利于对方的发挥。
难不成,天玄门的那一位掌门之子是修行的木属性功法?
谢千钧一手抱琴,一手牵着阿壤的手,在清晨的雾气中缓步而行,等待着待会儿
的“偶遇”。
不管是在何处,森林总是会让人身心舒畅。
阿壤深深呼吸,“这里的灵气好充裕!”
谢千钧点头,却没说话,突然视线一转,看向了一处荆棘,冷声喝道,“出来!”
然而,话音落下,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谢千钧眯起眼睛,“再不出来,待会儿被误伤,可怨不得别人了。”
“哎哎哎!别动手别动手!”一边吼着,一个人匆忙间从荆棘后面站了起来,是个形貌普通的壮汉。
却不妨,那荆棘勾住了对方身前的裤子,只听“撕拉——”一声,那人的裤子裂了一个大口子!
轻风拂过,真正的风吹蛋蛋凉。
谢千钧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阿壤的眼睛,“太小,看了会长鸡眼。”
荆棘后面的那人听见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
他费劲儿地捏着裂成了两半的裤子,“我可不小!比驴的还大呢!”
“呵。”谢千钧没再说话,用一个字再度鄙视了对方。
那人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兄弟,能借条裤子穿不?你也看见了,我这……你干什么!”壮汉突然间猛地后退,不满道,“我说大兄弟,你这就过分了,我只不过是借条裤子,你至于么?”
“哦?”谢千钧凉凉地道,“只是……借一条裤子?”
“那不然呢?我还能就这样捏着出去?那回头得被人笑话死!”壮汉大大咧咧地道,“哎兄弟,那不然这样,你直接卖给我咋样?!”
谢千钧的瞳孔里映出了对方的身影,“不怎么样。”
“哎我说你这人……”那壮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说借吧,你不肯借,我说买,你也不肯卖,莫不是嫌弃我长得糙,配不上你穿的那些好衣服?”
“倒也不是。”谢千钧把捂住阿壤眼睛的手拿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只是恶心罢了。”
“你……”那壮汉的脸色忽青忽白,十分好看,“你这人委实……”
“我怎么了?”谢千钧眸子一凝,随手一扔,“那不妨,你先解释解释这些蛊虫如何?”
见那壮汉神色一滞,谢千钧冷笑,一字一字道, “如何啊,方昭远,方公子?”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壮汉捏着裤子的手一顿,险些让裤子再度滑下去。
“是啊,我怎会知道你的名字。”谢千钧左臂托起那一把平平无奇的琴,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扔下了一道炸雷,“我还知道,你是天玄门掌门之子,他真正的儿子。”
“你!”那壮汉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你怎会知道?方遥平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猜?”扔下这两字后,谢千钧右手拨弄,一道凌厉的劲气冲向了那壮汉的眼睛。
“你方才,看着他的眼神,真让人恶心。”
伴随着那道劲气一道冲过来的,是谢千钧听着很轻,但却无处不在的声音。
他甚至都没有说出阿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