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没有了鱼,好歹他还能催生出一些水果来充饥呢。
“那个菜园里满是杂草,好浪费哦。”阿壤眼巴巴地看着谢千钧,脸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想种!”
谢千钧失笑,“阿壤这般不信任为兄?”
“不是啦!”阿壤连忙摇头,“哥哥之前不是告诫过我,要荤素搭配么?”
“你倒是总有各种理由。”谢千钧摇了摇头,正想说点儿什么,钓竿突然一重——
“嚯,好大的鱼!”
眼见着那条鱼就要挣脱鱼钩,阿壤想也不想地就扑了上去,抱着那条足足有半人长的大鱼落进了唱晚池里。
等谢千钧将人捞上来的时候,阿壤紧紧地闭着眼睛,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条鱼。
谢千钧哭笑不得地擦了擦阿壤紧闭着的眼睛,“睁开眼睛吧。”
阿壤试探性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却恰好撞上了谢千钧那一双温柔万分的眸子。
“啊……”阿壤又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哥哥特别好看?”
“怎么又闭上?”谢千钧拍了拍阿壤的脑袋,“手松开。”
却不想,下一瞬,阿壤的手臂居然抱得更紧了。
谢千钧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快点儿松开,你不想吃烤鱼了?”
“要吃要吃要吃!”阿壤忙不迭地开口,乖乖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并且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拙劣的理由,“我那不是……担心这条鱼再跑回去吗?”
“是吗?”谢千钧利落地处理干净了那一条大鱼,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串起那条大鱼,递给了阿壤,“你先拿着,我生火。”
对于修行了控火诀的谢千钧而言,此时再生火,就不再需要打火石抑或是火折子了。
顺手打个响指,一缕火苗就出现在了他的指尖,顺手一丢,那火塘里堆积的枯枝杂草就燃烧了起来。
阿壤将手里的鱼递给了谢千钧,抱着膝盖坐在一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正在不停翻转的烤鱼,并且悄咪mi地咽了咽口水。
***
谢千钧和阿壤在这里悠闲地烤鱼吃,却不知道,帮会领地之外,玄苍门的人已经急的团团转了。
按照先前的习惯,每天晚上日暮之前,谢千钧就会和阿壤出现在玄苍门的大门处。
一条围绕着整个玄苍门的河流中,种了一种叫做水魈的类似于金针菇的蘑菇。
一旦遇见生人,它们便会着急忙慌地落入水中,并且传讯给附近所有的水魈。
然而,直到新月升起,却还是不见人影。
“谢长老怎么还不回来?”云林有些担心。
“许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宗陌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毕竟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而且,“师兄今日不检查我的修炼进度吗?”
云林
笑了笑,随口道,“你长大了,哪里还能将你当做是孩子一般拘束。”
宗陌:……
万万没想到,刚才的腹诽居然被自家师兄给说了出来,还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宗陌觉得委屈。
他立刻辩解道,“我并不觉得拘束。”
云林看了宗陌一眼,“哦?我听说,你这个年纪的人,最是喜欢自由,不喜拘束。”
“师兄听谁说的?”宗陌问道。
云林想了想,“很多人都这样说。”
事实上,以云林那温和可亲的性子,很是容易博得对方的好感,所以他认识的人很多,自然也就听过那些朋友们的抱怨。
不是抱怨自己的小师弟小师妹顽劣,就是被他们气到甩手就走。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让他往动,他偏要往西。
宗陌如今已经十六,正是让人头痛的年纪,云林吸取了其他修士的教训,除了必要的指点意外,很少会束缚宗陌。
宗陌掩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难怪最近总觉得师兄在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他还以为是师兄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无法接受,所以刻意疏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
宗陌只觉得自己巨冤。
插科打诨间,云林最先的那个问题就被那样忽略了过去。
***
然而,另一边。
象阳孟氏祖宅。
孟华景看着被抬回来的幼子,面色铁青,他近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挤了出来,“是谁伤了我儿?”
那个瘦小的男人立刻单膝跪地,将先前在地下交易场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在回来的路上,这段话就已经在瘦小男人的心里翻来覆去了好多遍了,若是此时孟华景没有怒火上头的话,就能发现,在这瘦小男人的嘴里,一切都变成了孟彦洛蓄意挑事儿,那个炼丹师傲慢无礼,竟然因为他们少爷孟彦洛的几句话,就下狠手废了他的丹田。
然而,实际上,谢千钧下手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故意废掉对方丹田的意思。
只能说实在是不凑巧,孟彦洛的身高太合适,谢千钧随意一脚,居然就直接踹在了对方的丹田上。
抑或是,当初谢千钧一行人在客栈暂时歇脚的时候,谢千钧踹出的那一脚就已经伤到了对方的丹田,然而这个叫做孟彦洛的纨绔却不肯好好养伤,非要出门再次招惹到了谢千钧,再被踹在了同一个部位。
他的丹田不废谁的废?
***
看着自家幼子躺在那里痛苦□□的模样,孟华景神色一变,下一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吐出来的血近乎黑色!
孟氏这段日子不停地寻找合适的炼丹师,所救之人并不是这孟彦洛的母亲,而是他的父亲,孟氏家主孟华景!
孟华景结果旁边仆从递过来的帕子,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转身的时候只落下了两个字,“杀了。”
还不等那瘦小的男人和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已经有十几条人影从暗处飞出,手中光芒一闪,那瘦小的男人就和他的同伴一起,被一刀割喉。
很快,他们的尸体也被拖出去,扔到了乱坟岗。
而地上的血迹,已经有侍女拎着水桶和抹布清扫干干净了。
***
“陈长老。”孟华景冲着屋内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拱手,“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那个被唤做陈长老的老者摆了摆手,“令公子纯孝,老夫羡慕,只可惜我儿……”
这位陈长老的事情,孟华景倒是也听过一二,他也有一爱子,只不过前不久也被人杀了。
那个杀了陈长老爱子的人,似乎是一个败落小门派的弟子,杀人之后就远遁了,至今不曾发现踪迹。
而废了孟华景幼子的人,据保护他的暗卫所言,似乎是一个在地下交易场售卖丹药的炼丹师,同样难以寻找踪迹。
思及此,孟华景莫名得对对陈长老的遭遇有了些感同身受之意。
毕竟,他的儿子还活着。
丹田被废,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天材地宝,再去寻找顶级炼丹师求一枚丹药,到底是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炼丹师。
孟华景嘴角弯起,笑地人身上发冷。
既然伤了他爱子的那人是炼丹师,那么倒是可以留下对方一命。
先压榨干净了对方的价值,再废了对方的丹田,扔给洛儿随意处置便是。
“不知陈长老此次过来,有何要事?”
陈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实不相瞒,我此次过来,是发现了曾经伤了我儿那凶手的踪迹。”
“哦?”孟华景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说道,“可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
“正是想拜托孟家主,”陈长老眯着眼睛,语气阴狠,“前不久,与令公子起了冲突的那一伙人中,便有害死我儿的凶手!”
***
帮会领地。
唱晚池旁。
阿壤正要接过谢千钧烤好的烤鱼,突然间鼻子发痒——
“阿嚏!”
“阿嚏!”
“阿嚏!”
揉了揉鼻子,阿壤嘟囔道,“好奇怪啊,我为什么会打喷嚏?”
“可能是有人在骂你。”谢千钧随口道。
阿壤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有人骂我?”
我又没有随便招惹别人!
后一句阿壤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却明明白地写在了他的那一双眼睛里。
谢千钧轻笑一声,“有些人的恨意是毫无理由的,有可能只是看你拥有他所不曾拥有的东西,他就会恨你。”
“这算是什么道理?”阿壤不懂。
“嫉妒。”
谢千钧操纵手中匕首,将鱼头给切了下来,又将侧边的刺细心地拔了出来,才将手里的烤鱼送到了阿壤的嘴边,“小心鱼刺。”
“嗯嗯!”
阿壤应了一声后就张大嘴咬了一大口。
“我就知道。”在阿壤张开嘴的那一个瞬间,谢千钧手里拿着的烤鱼后稍稍后退了一段距离,等阿壤的牙齿落下的时候,正好将无刺的那一片给咬走了。
将嘴里的鱼肉吞下后,阿壤满不在乎地道,“吃到刺了也没关系。”
“那可不行。”谢千钧换了一处,又喂到了阿壤的嘴里,“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眨眨眼睛,阿壤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