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泰来看着满地睁大着眼睛,表情停留在死前的恐惧与狰狞的人头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
她面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马靴, 她清楚马靴的主人是谁,但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了?”奥利柯笑眯眯地问。
查泰来用手帕捂着嘴。
她什么都没有说出。
她什么都不想说。
奥利柯用靴子抬起查泰来的脸。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人, 她的身上有属于精灵的冰冷和纯洁, 又有人族情妇的诱惑与妩媚。
“您为什么不理我?”
查泰来颤抖地抓着手帕。
“嗯?”
她伸出手。
“帮我一下,”她腿软的要命,“请。”
奥利柯的眼中都是柔和的笑意, “我很荣幸。”他拉查泰来起来。
严格来说, 是拉到他怀里。
查泰来惊呼一声。
她拼命地想摆脱奥利柯的禁锢,但并不如愿。
“松开你的手!”她怒道。
“您可以找一个这个时候会放手的傻瓜,”奥利柯在她耳畔低声道:“我倒是非常想见见啊,夫人。”
“如果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母亲, ”查泰来冷冷地说:“就放手。”
“你不是我的母亲,”奥利柯慢慢凑近,更加用力地握着查泰来的手腕,他们甚至听见了骨头的悲鸣声,“我的母亲是玛丽莲皇后。”
查泰来如同被一把利剑直戳胸口,她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了。
她试图凝成藤箭。
她的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精灵血脉,又没有经过严厉的训练,所以成型并不容易。
但她还是成功了。
当藤蔓缠上奥利柯的脖子时,他一愣,然后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古怪笑容,“很抱歉,我亲爱的夫人。”
他伸手摘下了查泰来头发上的树叶,“虽然这无损您的美丽,但这对于一个尊贵的女士来说未免不够尊重。”
他贴着查泰来的耳边轻声说。
呼吸是温热的,却让她不停的发抖。
奥利柯优雅地鞠了躬,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态度是如此的漫不经心而且坦然自若,就好像刚才他真的只是想替查泰来拿下头发上的叶子一样。
就好像他真的心如止水坦坦荡荡一样。
查泰来目光厌恶而惊悚地看着自己的血缘关系上的儿子。
“再见。”她屈膝行礼。
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儿子行礼,也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儿子当成独立的个体,当成一个不是他所有物的男人。
“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奥利柯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建议您少单独出去,这对一个女性来说是十分危险的。”
没有什么是比你更危险的!查泰来差点吼出声,强大的教养让她拼命地抑制住了这个冲动。
“多谢你的关心。”查泰来冷淡地回答。
奥利柯目送她的背影。
蓝色长裙包裹下的身体仍然如同处子一般美丽单薄。
“母亲?”他嗤笑了一声。
他的母亲是永远端庄高贵的玛丽莲皇后。
我从未,把你当做过……我的母亲。
这样无耻下作、自私自利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为他的母亲?
奥利柯冷笑着转过身,朝完全相反的地方走去。
那里有一场大屠杀。
这些村民……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军队的东西无孔不入,依米尔原意是让风元素法师离开去汇报战况,但它们并不给依米尔离开的机会。
属于奥利柯的弓箭手军队站在各个制高点,射杀风元素法师。
这好像是一场狩猎,哪怕困兽犹斗,却早已无处可逃。
依米尔吐了一口血沫。
风元素法师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因为尝试尚有一线生机,可如果放弃,却只能在这里生生地被耗死。
奥利柯看得兴致盎然,拿过弓箭,有模有样地学着别人拉开弓箭,半眯起眼睛,瞄准。
他练习弓箭的机会不多。
其他贵族至多用熊和豹子来作为猎物,而他的猎物是活生生的人。
弓弦绷紧。
松手。
长箭穿透身体。
他像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孩子,笑得分外开心。
不远处灵体的女人冷眼旁观。
虽然奥利柯和梅里娅既不同父,也不同母,但是他们的性格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冷酷无情。
……
“如果没有什么意见,”梅里娅道:“今天到此为止,朕由衷地期待明天诸位给朕的答复。”
卡尔从面前的花瓶里拿出一支鲜红的蔷薇放在桌子上。
每个人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有一瓶红蔷薇。
它表达了这个人有着非说不可又不能明说的公事。
帝王看见这多鲜艳的蔷薇后,自然会让他留下来。
这次也没有例外。
卡尔捏着蔷薇花脆弱的茎,这时一朵还没有绽开的花苞,突然道:“您想让蔷薇没有盛放就死在重压下吗?”
梅里娅悠闲道:“花园已经无法娇养这支蔷薇了。”
“所以要杀死别的花来做肥料?”
梅里娅道:“经历过烈火的蔷薇应该非常坚韧才对。”
卡尔道:“可在此之前,它一直养在温室里。”
梅里娅道:“所以,我要让它出来见见风雨。”
她摆弄着红蔷薇,它就如同被吸食了生病力一般迅速地发黑,干枯,最后化为齑粉。
梅里娅的手指尖上有很小的火苗。
她刚才就是在炙烤花朵。
“花朵要是想娇艳盛放,火焰是必须课。”她道。
卡尔淡淡道:“那我只能祝福您掌握好火候。”
“可我已经,”她摊开手,尘灰从她的掌心落下,“烤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搞事!
第49章 chapter XIII 内部矛盾
“好久不见, 将军阁下。”他懒洋洋地笑着打招呼。
依米尔置若未闻, 挥刀砍下了一个村民的胳膊。
奥利柯拍了拍手。
没有头颅的军队就如同被控制的提线木偶突然绷紧了棉线一般, 一动不动。
依米尔在满地的肢体碎片中深吸了一口气。
他几乎闻不到那股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味了。
“将军阁下,”奥利柯道:“您还好吗?”
依米尔缓缓道:“如你所见。”
奥利柯道:“我无意冒犯您和您的士兵, 但如果是帝国军队就另当别论了。”
奥利柯的这个暗示清楚明白。
依米尔用长刀支撑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冷笑道:“是不是帝国的军队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奥利柯笑容诡谲, “我在等您的答案。”
依米尔将长刀从人体拔出, 道:“依米尔家族愿为帝国而死。”
这句话,居然是拒绝。
奥利柯收敛了满脸的笑容,道:“那可真遗憾。”
依米尔道:“确实遗憾。”
一刀刺穿胸骨, 鲜血喷出。
灵体站在他身边,抱胸看着这一切。
“我为帝国一位名将的陨落而遗憾。”奥利柯轻声说。
箭在弦上。
“我其实有一个更好的主意。”灵体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奥利柯放下箭,也笑了, 道:“愿闻其详。”
……
拉脱莉亚焦虑地用鞋跟碾着地面的落花。
施瓦德在用力地抽着一根雪茄,“还有三刻钟, ”他的嗓音就好像被烟雾熏烤过一般沙哑, “还是按照女王所说的……”
拉脱莉亚咬牙切齿地打断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奥利柯身上下了多少注,现在梅里娅成了女王,你之前所做的就都白费了, 你难道会甘心?!”
施瓦德道:“难道我要为了我的不甘心赔上整个家族吗!”
拉脱莉亚神经质地扯下一朵花, 撕成碎片,道:“再等等,还没有到第二天。我接到了奥利柯的消息,他回来的, 梅里娅撑不了多久的。”
施瓦德不耐烦道:“我怀疑你是不是和奥利柯睡过了,他连军队都没有,怎么和梅里娅对抗?你可别忘了,卡尔的军队可是在守卫博克城,他根本没有可能……”脚步声响起,他愤愤地闭嘴。
“是……”拉脱莉亚退后一步,“怎么是你?”
“皇子殿下要我来协助二位。”他笑了。
……
“依米尔回来了。”约顿道。
梅里娅批阅着文件,“他有什么发现?”
约顿道:“据侍官回复……”他犹豫了一下,道“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梅里娅握笔的手流畅地签完名,才慢慢道:“那他还回来做什么?”
约顿小心道:“您要不要去看看……依米尔将军?”
梅里娅道:“直接杀了吧。”
书房里的空气阴沉的如有实质。
约顿为难道:“但是,陛下,他一直跪着在等您。无论我们谁去,他都不开口说话。”
梅里娅重复道:“跪着?”
约顿道:“是。”
梅里娅冷冷道:“叫他去教堂下跪吧。原不原谅他是神的事。”
“朕只想,送他去见神。”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受到门外的风元素一阵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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