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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师尊洗白了吗[穿书] (一罐普洱)


  路听琴按住袋子,闷哼一声。
  少年的灵气不雄厚,精纯而锋利,凝聚成一道细绳,蓦地收紧,让他胸口发冷,浑身仿佛浸在冰水,压下了高烧的热度。
  “你疯了。”
  路听琴冷声道。重霜操纵灵绳,虚虚绕在他身上时,路听琴尚可投以宽容的眼光。
  眼看着愈演愈烈,他耐性渐消。
  “对……我就是疯了。把乾坤袋打开。”重霜的手探向乾坤袋。
  路听琴手指一晃,袋上符文亮起,针扎般的感觉刺中重霜的指尖。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保持正襟危坐。
  动了动身子,无视灵绳,倚靠在椅背上。
  “小混账……”路听琴缓缓道。“你以为我折腾这些,是为了谁?说话你也不听,解释你也装死,现在在这发疯……这骨头我留着有什么用,咳咳……还不是为了你的小命!”
  重霜通红的眼睛瞪着路听琴,脱口而出。“我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路听琴烦躁道。
  “你身上有龙血,必须化形。这东西我留着要用,不可能放到你手上,明白了吗?你拿着它干嘛,种地里,明年长出一连串龙崽子吗?”
  重霜嘴唇颤动着。灵绳随着他的心绪变化,一会收紧,一会微松。
  路听琴轻叹,双目微合,静静靠着椅背。
  他右手手肘搭在圈椅扶手,撑着头。左手手指微动,乾坤袋上符文闪烁。
  月色透过书房的窗棂,落入路听琴的身上。他沉默坐着,周身泛起淡淡幽兰般的光,墨色的发丝无风而起。
  空气中,似乎诞生出一支仙阁无形的画笔,轻轻一抹,灵力聚成的细绳沙般瓦解,化作点点粒子,消散四周。
  一股难以抵抗的气势,随着月光下每一颗飘荡的粒子,聚拢到重霜身上。
  幽蓝色的光粒轻如尘埃,落到身上,重若千钧。
  重霜深吸气,无形的力量压制他的膝盖,强迫他单膝跪地,头颅下垂。
  “师尊……”重霜挣扎着想要抬头。
  “跪下。”
  路听琴揉着额角,闭目养神。
  随着他的话音轻柔飘落,重霜承受的压力暴涨,膝盖一沉,单膝跪到地面。
  “我没有兴趣,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玩信与不信,是与不是的游戏。”
  “……还我。”重霜咬牙道。
  路听琴心中郁郁。
  左手一抹,乾坤袋符文暗淡。一块惨白、圆柱形的物件,出现在他的手心。
  他握着这段被打磨过的光滑骨头,心思百转。
  驱使骨头飘到空中,晃晃悠悠,落在重霜的身前。
  “收好你的宝贝骨头……咳咳……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第16章
  重霜抓住骨头,触手冰冷。
  “师……师尊?”
  他惶然抬头。
  路听琴双目紧闭,一副疲病交加,不打算再说话的模样。
  重霜面对着路听琴,步步退向门口,逃也似地跑到院中。
  他攥住莹白的骨头,心中慌乱,脑子发蒙,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对路听琴再次动了手。这是七年来,头一次路听琴顺了他的意愿。他没有丝毫得胜的喜悦,胸口破开个荒芜的洞,嗖嗖倒灌着冷风。
  一切都结束了。
  痛苦的,哀伤的,质疑的……一切好像都随着这块骨头的交还,结束了。他还能拦住路听琴说什么,让他把抽走的血再通通还回来吗?更何况,路听琴说的对,不论是迟是早,他已经给了缘由。
  清秋,冷月,桂花树。夜深如墨,繁星可掇。
  路听琴的小院一如往日。
  重霜空茫环顾。
  他有多少次带着痛苦来,带着屈辱回去,就有多恨这个院子。恨每一块青石板路,每一扇老旧的门窗,每一个摆设,每一间房。厌恶坠月峰,如同厌恶干净纸面上误坠的墨点。
  而现在,他却不愿离开。
  正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椅子与地面摩擦,书籍落地的声音。
  路听琴沉重地呼吸着。似乎想站起来,但没有成功,仓促间扶了桌面,弄掉了东西。
  重霜心里一颤,小跑到墙壁下,听起壁角。
  师尊……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穿得薄点,用了灵力,就染上风寒?
  重霜的耳朵快要贴到窗户纸上。
  路听琴走到哪,他也跟着移动。做贼似的,隔着一层墙,从书房这边,避开正门,挪到了内室。
  半晌,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
  重霜立即想冲进屋子里看。艰难按捺住了冲动,估计路听琴是躺到了榻上。
  或是说,倒在了榻上。
  重霜抓住头发。他心如乱麻,隐有恐惧,想马上将事情弄个明白,又知道路听琴绝对不愿意再见他一眼,憋着呼吸,生怕弄出动静,让里面的人听见。
  他蹲到地上,贴着墙。脑子里不停转着路听琴的每句话,想着,想着,思绪不受控制,渐而飘飞。
  桌上随便倒的水是冰凉的,夜里口渴喝会不会太冷。寝具没烘过,能不能用、够不够用。路听琴的身子到底如何,按理说已成仙体,不应如□□凡胎,一病难起……
  重霜的指尖感受骨头的冰冷,肋下仿佛还残留着当时的痛苦。
  那只平稳、没有任何犹豫的手。
  那双冷漠、不知在看何物的眼。
  重霜的心像被劈成两半,一半悬在半空,冷而提防地注视一切,一半在焦虑里浮沉。
  他侧耳,分辨着路听琴每一声呼吸,每一次辗转的动静。说服自己,一旦有什么不对,马上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路听琴急促、不连贯的呼吸,终于趋于和缓。
  这是睡熟了。
  重霜蹑手蹑脚地起身,打算去药师谷再找一圈看看。
  他的腿已酸麻,身子浸透了夜风。
  风吹过砖瓦,野草生了露水,夜色由深转亮,东方泛起鱼肚白。
  主屋,卧房。
  路听琴睡得不踏实。
  他在浅眠和深眠中挣扎,梦里光怪陆离,不时梦到在找水。找遍山间谷底,林中树顶,千辛万苦中灵光一闪,到了一处寒潭。
  寒潭旁有擦剑少年。路听琴见着这身影,在梦里就心烦不安。
  心神波动,触到现实世界的边缘,还未清醒,铺天盖地的沉重,压到他的身上。路听琴略略瑟缩一下,感到心口钝痛,头疼脑热,没有宁处。
  他长睫微颤,朦胧地睁开一条缝,觉得头晕目眩,又闭了回去。
  抓紧身上的薄被,在滚烫的意识中,艰难地斗争着,是不是清醒点,起床找口水喝。
  等一下,薄被……
  昨晚他晕得不行,衣服也没解,躺到塌上就算完事。根本不记得有什么薄被。
  难不成重霜又回来了,还是什么山之妖精盖的……
  田螺姑娘吧……这门怎么谁都能进,是不是加把锁……怎么可能……重霜……
  路听琴的念头乱飞,侧着身蜷缩起来,在高烧中烧尽了所有的精神,怎么也不愿睁眼。
  床榻旁。
  边上守着的人,听到路听琴的呼吸一变,马上意识到人醒了。
  一道传音,叫回了屋外压低了声音,正在比划着争执的人。
  嵇鹤板着脸,匆匆冲进屋子里。厉三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守了一天的叶忘归让出塌前的位置,自觉地躲到屋子最边缘。
  师兄师弟们目光灼灼的紧盯下,厉三从被子里挖出路听琴的手腕,不紧不慢搭上手指。
  “一样。”
  仔细判断后,他对嵇鹤小声道。指了指桌上紧急煎熬的药,示意没有变化。
  嵇鹤颔首。摆摆手,示意都可以下去了,剩下的他来。
  厉三惦记着在熬的药,率先往门外走去。
  叶忘归不想走,试探地想要待在床榻尾部,在嵇鹤越皱越紧的眉头中,磨磨蹭蹭地站到门口,委屈地被扫地出门。
  嵇鹤端起药碗,确认温度合适。
  看着缩在被子边,明显已经醒了的路听琴,等了又等,忍了又忍,拿自己语气最好的声音,叫了一声。
  “小五?”
  “嗯……”
  路听琴的头埋进被子里,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嵇鹤戳一下被子,他的头就往里埋一点。到最后,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你要憋死自己吗?”
  嵇鹤无可奈可。放下药碗,把被子往下一扯。
  路听琴眼睛紧闭,手指按在心口。眼底青黑隐现,嘴唇干裂,往日白皙的脸颊上,泛着可怜兮兮的红晕,靠近了,就能摸到烫手的热度。
  嵇鹤柔软的指肚,轻碰路听琴的脸。
  “忍一忍,起来喝口水。”
  修仙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生病的机会却十分罕见。即使病,调整几天,也会有所好转。
  嵇鹤见过路听琴伤口遍布、嘴角带血,比这更惨的样子,但像这样虚弱地窝在病榻,印象中还是头一回。他心里发疼,想起厉三的诊断,更是郁闷不安。看向路听琴,好像看着个随时会不行的猫崽子,动作重一点都怕他受不了。
  嵇鹤坐到塌边,胳膊从路听琴的脖颈底下穿过,缓慢把人扶起来。见到路听琴柳叶眉微微一皱,立刻停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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