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看了个背影,看出来的东西还挺多的啊。”
说着说着,两人女孩都笑了出来:“哈哈哈。”
她俩也就说笑笑,自行车从白穷身后驶过,两人也没好奇白穷正脸长什么样。
等自行车远去,白穷才转过身,将手揣回兜里,哼着歌踏着轻快的步伐去挤公交车。
回家去了~
周末放学后的公交车异常拥挤,比坐船的人数更甚,原本一身轻松连本书都没背的白穷被挤得满头大汗,下车后一溜烟跑回家。
敲了一会儿门,没人来开门。
白穷幽幽站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里面没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爸妈竟然不在家,难道他们夫妻俩太沉迷二人世界,忘记他们还有个亲生儿子了?
造孽啊,白穷靠在大门上,啧啧啧感慨不断。
旋即他掏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妈,我回来了,你们人呢?接我去了?”
“诶!我的乖儿子!忘记告诉你了,”那边白妈一拍额头,“你奶奶生病了,我们赶来看她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白穷心里一揪,忙问:“奶奶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白妈说,“我和你爸明天回来,要不然你今晚去顾姨家休息一晚?”
白穷看了眼隔壁的房子,客厅窗户是开着的,说明顾姨在家。从前白爸白妈也经常外出,如果是星期天顾游在家的话,那白穷就喜欢借着这个由头,到顾姨家歇息一晚,顺带和顾游增进感情。
顾游是个很温柔的人,是那种清波涟漪的温柔。白穷还记得小学课本上有过一篇课文,课文的主人公每天都守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希望有一天它能绽放。可他日日这么守着,花骨朵却纹丝不动,到后来主人公忘了这个茬,有天突然一瞧,才发现那花骨朵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开出了最灿烂的鲜花。
顾游就是白穷心头的花骨朵,不知不觉开了花。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而这花开得太美,白穷便不舍得将它连根拔起。
可白穷太傻了,傻到他忘记了,任何花都是有它的花期的。
白穷打了个哈欠,笑了笑,这笑容里带着随意,毕竟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下一秒,抱着这样子想法的白穷就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这特么是巧合还是孽缘?!
顾游也刚从学校回来,他长得高高瘦瘦,戴了副眼睛,身上萦绕的是儒雅的气息。顾游目不斜视地走到家门口,恰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风度,拿出钥匙,低头开门。
门开了,他随意地推开门,随意地往旁边瞥了眼,旋即愣住了。
他瞧见了站在隔壁门口的白穷。
白穷戴了顶帽子,斜靠在大门前,头顶是金黄色的天空,脚下是一方土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白穷显得很干净,干净得顾游觉得诡异而陌生。
见顾游看向自己,白穷无所谓地抬了抬下巴,也算是打招呼了。
顾游却是迟疑了一会儿。
见他愣在门口,白穷眼珠子转悠了下,没认出自己吗?他不也才转校了两周之久,不至于现在就认不出了吧,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邻居吧。
谁知犹豫之后,顾游将握有钥匙的手揣回了兜里,冲白穷走了过去。
“叔叔阿姨没在吗?”顾游走到白穷跟前。
“他们去我奶奶家了。”
“那你今天去我们去家吧,”顾游温柔地说,“刚巧我妈前天还收拾了下客房,念叨着你好久没来我们家做客了。”
这就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啊,如今却再也激不起心底一丝涟漪。
白穷那双眸子里有的只是疏离,“不用了,谢谢你,我等下还要坐车去看看我奶奶。”
顾游点了点头,“奶奶没事吧?”
“没事。”白穷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揪了一下,狠狠骂了自己一声。
怎么可能没事啊。
“那你早点去吧,不然等下天就暗下来了,你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
白穷没反驳,摆了摆手,“我马上就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那再见了。”顾游原本是想问白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江城一中不读,转到荔枝中学去作甚。可当看到白穷那刹那,他便什么都忘了,也不知道白穷在新学校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可感觉现在的白穷状态挺好的,好得顾游只能在心里微微惋惜。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惋惜什么鬼。
望着顾游的背影,白穷勾了抹笑容,摇了摇头。
直到顾游进了大门,隐约还能听到顾姨担忧的声音“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也不知道顾游回答了什么,顾姨又轻声说,“好好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顾游生在单亲家庭,和顾姨相依为命,顾姨开了家服装店糊口,赚得不多,幸而顾游争气,成绩在江城一中也是数一数二。白穷对顾游的未来的了解也并不多,只知道他选择的发展方向是计算机,偶尔得知他的消息,也挺风光伟业的。
自己重生了一次,应该对顾游没有丝毫影响?也不知道这辈子的顾游是不是会重复上一辈子的路。
白穷靠在门上想了一会儿,再抬头,就瞧见天空微露的暗色,诉说是时光易逝的沧桑,他不禁摇头,顾游未来的发展跟他有个毛线的关系啊,他要关心也应该去关心元柏啊。
他撇了撇嘴,又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妈,我也要去看看奶奶吧。”
“你来看什么看?才坐船回来又去坐公交车?你也不觉得累啊,快去你顾阿姨哪里住上一晚上,明天我和你爸爸就回来了,到时候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你们吃饭没?记得给我留饭哦。”
白妈一听白穷这语气,瞬间没辙了,看来这孩子铁了心要来:“行行行,你来你来,看来你奶奶没白疼你,阿姨正在做饭,你直接打车过来,应该能赶上,车费妈妈给你报销。”
“成。”挂了电话,白穷跳下阶梯,往大马路走去。
第34章
白穷运气好,刚站在路边,迎面就来了辆出租车。他挥了挥手,车就在他跟前停了下来。他坐上去,报了个地名,“去青花街二号楼。”
车“唰”的一下冲出去融入车水马龙,司机踩着油门,将空车的牌子按了下去,旋即又瞥了眼后座的白穷,咕哝了句:“小老弟,不是第一次去哪里吧?那地方有点远,坐出租车挺贵的。”
“嗯。”
出租车司机大概是个话痨,又或者自来熟,找了个话题就开始聊。但白穷兴趣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聊了一会儿,出租车司机也看出他不怎么想聊天,也讪讪闭上了嘴。
世界终于安静了,但白穷还是觉得脑胀胸闷。他望了眼微黑的窗外,路灯已经开始闪烁起光芒。他拿起手机,给元柏打了个电话。
今天元柏放学回家,外婆瞧着他辛苦了一周,给他炖了锅骨头,香喷喷的。元柏毫无顾忌,双手直接将大骨头这么一抓,啃得正香,放在桌边的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他撩开眼皮瞧了一眼屏幕,联系人那一栏闪烁的是小白两个字,他连忙将骨头扔进碗里,右手随意地在袖子一擦,就划开电话。
嘴里还有块肉,元柏含糊不清地问:“给我打电话干嘛?”
白穷咕哝道:“我有点晕车。”他有晕车的毛病,坐公交车的时候还好,只是略感恶心,可现在坐上出租车,可能是因为饿了的缘故,就更晕了。
元柏一咕噜将肉咽了下去,他知道白穷有这个毛病。
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白穷问:“你在暗示我什么?”
“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我这么神奇?给你唱首歌你就不晕了?”元柏明知故问,“同桌,你幼不幼稚啊。”
上辈子,白穷晕车,元柏就喜欢他耳边哼歌,像哄小朋友一样。
只要元柏一唱歌,白穷就不晕车了。
光是想起上辈子的事,白穷就觉得自己没那么难受了,“嗯。”
白穷无比确信,元柏会给他唱。
因为那是老元,用余生一直爱护他的老元。
元柏狠狠灌了碗骨头汤,浓郁的汤汁在味蕾间迸发出美妙的味道。
他放下碗,对外婆说,“外婆,我吃完了,先进房间里去了,等下你吃完了就自己出去溜达溜达,散散步,跳跳坝坝舞,把碗放着,等我忙完了就出来洗碗。”
见外婆点了头,元柏立马跑进卧室,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问,“想听什么歌?”
“真要给我唱?”
“你不是晕车吗?”
“那你唱个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一曲歌了,白穷忍不住笑出了眼泪,还真是老元一脉相承的腔调,就算现在声音嫩了点,还是好好笑。元柏听到白穷的笑声,并不尴尬,这样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不过他还是很无奈地树,“这是唱来哄你的,就算唱得不好,你也不能笑啊,这样我多丢脸啊。”
白穷语气轻松起来:“你唱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