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卿的手抚过赵栖的腰肢,肩膀, 双腿和手臂,过足瘾的同时再次确认小皇帝别的地方非但没有胖,还清减了一些,唯独肚子……
某个离谱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睡梦中的小皇帝发出一声不明的呓语, 翻了身,回到和他面对面的姿势。这时,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一瞬间照得船内犹如白昼。闪电过后, 雷声将至,萧世卿收敛心神,将人揽入怀中, 捂住对方的耳朵。
暴雨下了一夜, 次日赵栖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停。赵栖迷糊着眼, 看着坐在床边穿衣的俊美青年,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夜自己和萧世卿同床共枕的事, 唤道:“丞相哥哥?”
赵栖没完全清醒, 连声音都是软的, 像刚出生的奶猫。
萧世卿披着外袍,还未来得及束冠,长发落于肩上,比平常多了分风流与不羁。
萧世卿看他的眼神颇为微妙,“睡得好么。”
“唔,还行。”赵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江德海呢?”
萧世卿道:“我来帮你更衣。”
“啊,这多不好意思。”赵栖嘴上这么说,还是抬起了胳膊,方便萧世卿帮他穿衣服。
系腰带的时候,萧世卿在他身后,状似不经意地说:“皇上的腰,是不是粗了。”
赵栖一惊,残留的睡意顿时没了——果然不是他亲爸眼,龙蛋真的长大了!崽崽啊,你怎么能这么坑爹呢,发育要不要这么快啊!
“最近吃的有点多,确实胖了。”赵栖捂住肚子不让萧世卿摸,强颜欢笑:“不劳烦哥哥了,朕自己可以更衣。”
吃的有点多……萧世卿冷冷弯唇,小皇帝近一个月胃口都不怎么样,以前吃饱了还能吃,现在没吃几口就饱了,这样竟然能吃胖真是活见鬼了。
不过小皇帝既然有意隐瞒,他也不欲拆穿。他看着赵栖的肚子,淡淡道:“原来如此。”
“皇上,丞相,”江德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否要用早膳?”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吃胖了,赵栖特意多吃了一些。刚好这几日他害喜的症状有所好转,吐得没之前那么夸张,伴着酸菜勉强能喝一碗粥。
“哥哥你看,”赵栖给萧世卿展示空了的碗,欲盖弥彰道,“朕喝了好大一大碗粥。”
萧世卿道:“你以前都是喝一盆的。”
“???哥哥胡说,朕之前哪有吃那么多。”
“能吃多少吃多少,”萧世卿道,“别勉强自己。”
最后赵栖还是吃撑了,抱着又圆了一些的肚子哼哼唧唧,“好饱——嗝。”
江德海哭笑不得,“皇上这是何苦呢。”
赵栖煞有介事道:“你没听伯言说吗,朕要开始显怀了,肚子要大了。朕要制造朕是吃胖了的假象,丞相哥哥才不会怀疑朕啊。”
江德海表情复杂,“皇上英明。”
赵栖看了眼窗外,“怎么突然安静了这么多,是雨停了吗?”
“是呢,刚停不久,看样子要出日头了。”
赵栖有点开心,“那朕去甲板上散散步。”
瓢泼大雨下了一天一夜,船内到处都是水汽,又湿又热,赵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真的可以孵蛋了。他还惦记着奄奄一息的贺长洲,先去了趟贺长洲的屋子。
昔日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少年英雄被晕船折腾得不成人样,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像一只搁浅的人鱼,连有人进屋了都不知道。床旁边放着一个瓷坛,以便他想吐的时候伸个脑袋就可以吐。
赵栖用手指戳了戳“人鱼”,“长洲?”
贺长洲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赵栖的脸,灰暗的眼中总算有了一丝光彩,有气无力道:“皇上……”
赵栖看得直皱眉,“你怎么样啦?”
贺长洲挪了挪,把脑袋搁在赵栖大腿上。赵栖念在他是“病人”,暂时默许他占点小便宜。
“难受,”贺长洲闷闷道,“恶心,想吐。”
赵栖感叹:“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什么?”
“……朕是说,程伯言给你的陈皮你用了没?”
“用了,”贺长洲哀怨道,“但是作用不大。”
赵栖深表同情,“你再忍忍,雨已经停了,船也没那么晃了,咱们马上就要到江夏了。等上了岸,你就回京吧。”
贺长洲摇摇头,“不回,我要和皇上在一起。”
“你晕船这么严重,留下来也是添乱的啊。”
贺长洲在赵栖大腿上蹭了蹭,“我多练练就好了。”
赵栖借用了江德海的一句话:“你这是何苦呢。”
“我要一直陪着皇上。”
“离别乃人生常事,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因为我将来不仅要统领步兵骑兵,还要统领水师,这样才能保护好大靖,保护好皇上。身为一军主帅,怎么可以晕船。”
赵栖十动然拒,“倒也不必。术业有专攻,你的楷模赵云也不擅长水战啊。”
贺长洲笑了笑,“皇上多陪我说会儿话吧,这样我就不晕了。”
“行,那朕给你讲一个小鸭子的故事。”
贺长洲听着听着,脸贴上了赵栖的小腹。对现在的赵栖来说,肚子就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他把那颗作乱的脑袋推开,问:“干嘛呀。”
“我想看看龙蛋会不会踢皇上的肚子。”
赵栖嗤笑一声,“要踢也不当着你的面踢,你又不是他亲爹。”
贺长洲很受伤,“当着亲爹才会踢吗……”
“皇上皇上!”江德海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亲爹说不定来了!”
赵栖和贺长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什么?”
江德海:“哨船在前头发现了一只船舫,上前查验得知,船舫的主人竟然是……昭南王。”
赵栖猛地坐起身,贺长洲的脑袋“咚”地一声撞到床板上。
“此话当真?”
江德海频频点头,“丞相已经命昭南王上龙舟朝拜天子了。”
赵栖冷哼一笑。好啊,不等他去找,李迟苏倒主动送上门来了。这下龙蛋另一个混蛋爹总可以确定了吧。
“走,去会会他。”
刚才还半死不活的贺长洲火速下了船,看得赵栖和江德海呆若木鸡,“我也去。”
赵栖等人到甲板上的时候,萧世卿已经站在那了。向前眺望,能看到一只船舫缓缓地朝他们驶来。
赵栖问:“哥哥,李迟苏不是回南州封地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萧世卿道:“从京城回南州有两条路,其中一条路会途径江夏。”
“这么说是巧合?”
萧世卿戏谑道:“江夏饱受洪涝之苦,他李迟苏会不知道?明知此地艰险,还专挑此路,有意为之罢了。”
赵栖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船——哼,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都是在自投罗网。
睡了朕还让朕揣上了龙蛋,你李迟苏便是有十个蛋也不够朕拆的。
船在离龙舟前停下。这应该是李迟苏的私船,不大却很精致,有点像京中教坊司的风格,风花雪月,芙蓉帐暖。
李迟苏站在船头,一袭绛红色的长衫,手中一把折扇,浓墨般的长发随意地绑在身后,随江风飞扬。只看脸和身姿,确实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在他身后,站着两个身穿白衣的妙龄少女,一个俏丽可爱,一个艳丽冷淡,相貌均是不俗。
对上赵栖居高而下的目光,李迟苏探扇浅笑,眼中若含春水,“皇上,一别数月,别来无恙。”
赵栖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一百个洞,异常冷淡道:“朕与昭南王竟会在江夏相遇,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李迟苏眼中笑意更甚,“只能说臣与皇上很有缘了。”
萧世卿似笑非笑道:“王爷既然来了,不如上船同本相叙叙旧?”
贺长洲一言不发,但看李迟苏的眼神比刀子还要凛冽。
李迟苏笑道:“丞相相邀,本王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赵栖哼了一声,转身走进船内。
李迟苏看着他的背影,笑吟吟道:“怎么样?”
身后的两个侍女面面相觑,“什么怎么样?”
“皇上啊,”李迟苏眯着一双桃花眼,“是不是很可爱。”
“皇上确是好看,但是他身边的萧丞相更——等等,”小鱼瞪大眼睛,气急败坏道,“主人,您该不会是看上皇上了吧!那可是天子啊,您清醒一点!”
李迟苏悠悠叹气,“晚了,清醒不了了。”
小鱼急得直跺脚,“您真是要气死小鱼了!您要是真欠了天子的风流债,这辈子都得赔进去啊!”
另一个侍女淡淡道:“小鱼,别说了,没用的。”
“姐姐——”
“王爷舍近求远,又在江夏逗留数日,你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吗?”
李迟苏含笑道:“知我者,素华也。”
得到主人的夸奖,素华依旧面无表情,“王爷,恕奴婢直言,萧丞相满身的气度风华。有他在,皇上若是真断袖,没瞎没傻的,为何会看上你?”
“就是就是,”小鱼附和道,“您拿什么和人比啊。气势有他强,权势有他大,长得有他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