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不交的话,沈酌绝对能使出一百种方法逼他就范。
所以,他还是宁可花点钱再去买一包,并不想听某人说教。
两人吃完这顿一言难尽的饭,沈酌终于是要走了,言少钱强忍着想说“你快滚吧”的心跟他挥手道别,沈酌上车前最后道:“记得按时吃饭。”
“知道了。”
助理非常识相地主动换到主驾,沈酌钻进后排准备眯上一会儿,前者通过后视镜看他,并问:“今晚要来接言先生下班吗?”
“不用了,昨晚闹得有点过火,他今天应该不会回家了。”沈酌说着摸了摸自己唇角,好像某人的温度还在。
助理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开始发表作死言论:“不是我说沈总,您追了言先生这么多年都没能修成正果,为什么还不放弃?明明追求您的人一抓一大把,何必……”
沈酌没立刻答,而是从西服内侧的口袋抽出一副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微笑抬头:“你刚说什么?没听清,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这眼镜一戴上,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改变,瞬间变成了貌似人畜无害、表面斯斯文文的社会精英。
助理浑身一抖。
他连忙改口:“我说沈总眼光独到,颜值又高,人还专情——总有一天言先生会被您打动,接受您的心意的。”
“嗯,”沈酌在宽敞的车里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叠搭在腿根,合上眼闭目养神,“这话我爱听,这个月给你涨两千奖金。”
“……谢谢沈总。”
助理刚要开车,忽看到言少钱不知从哪杀出来,冲他比手势示意他稍等,随即走到车旁,用指节叩了叩沈酌那边的车窗玻璃。
沈酌疑惑地降下车窗:“怎么,是舍不得我走吗?”
“不,你想多了,”言少钱说着递过来一张卡片,“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ETC卡落在食堂了,刚才被我同事捡到给我送过来的——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这样你下次过收费站就可以继续走人工。”
沈酌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
究竟是哪个同事坏他好事?
他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只好接过卡片:“那就麻烦你替我‘谢谢’他了。”
“不客气,”言少钱说着,忽然将胳膊探进车内,一把薅下沈酌那副眼镜,“我真的不明白你戴平光眼镜的意义在哪。还有,你现在这个坐姿,无论你凹出多么帅到惨绝人寰的造型,在急刹车的时候,你都会遵守牛顿第一定律,用脸和前面的座椅亲密接触——我想那对你的个人形象可能会有些破坏。”
沈酌:“……”
第3章
言少钱把眼镜还给他:“所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保持现在的坐姿和戴眼镜最好选择其一,毕竟你真出事的话,我会有些困扰。”
沈酌眼皮直跳。
他的余光已经留意到助理原地化身“我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表情包。
他深吸一口气,为了挽回尊严,一脸淡定地重新将眼镜架回鼻梁上,依然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伸手系上了安全带。
并说:“谢谢,我选C。”
“好的,”言少钱后退一步,公事公办地说,“请务必保存好您的ETC卡,路上注意安全,慢走不送。”
沈酌用力攥着那张碍眼的卡片,伸手关上车窗,命令助理道:“开车。”
“噗……好的沈总。”
车子缓缓驶离收费站,助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非常不怕死地问:“您昨晚到底过火到什么程度?这都大半天了,言先生还没消气?”
“也没什么,就是强吻了他,”沈酌说,“我想他现在生气恐怕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
沈酌从兜里掏出烟盒:“我刚刚没收了他半包烟。”
“……言先生居然还没戒烟吗?”助理有点惊讶,“他现在身体没问题?总是抽烟……不太好吧?”
“我比你愁,”沈酌略显疲惫地把脑袋后仰,闭上眼睛,“虽然他现在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但……我是真怕三个月前的事情再次发生,才让吴宇帮我盯着他。”
他轻轻叹气:“这段时间……真是做梦一样……”
明明当时医院已经说抢救不过来了,但是宣布死亡后的半小时,人又莫名其妙地醒了。
他到现在也没搞懂是医院判断出错还是什么原因。
“沈总,”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总觉得……言先生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沈酌沉默下来,过了好半天才轻声道:“何止是‘一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沈酌的车终于滚出视野,言少钱长舒一口气,回收费亭继续上班。
正常来讲收费员上班时间是不能离开这么久的,不过他们这管理没那么严,不在的时候找人替岗,班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沙鸥市不是啥一线城市,不会隔三差五有上级领导过来视察。
而且……有沈酌罩着,根本没人敢动他。
言少钱一想起这个就莫名不爽——他并不喜欢被人罩的感觉,毕竟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他才是那个“山中霸王”。
……也就是山匪头头。
众所周知,他并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他生活的时代应该远在数百年以前,因为一次失败的“压寨夫人掳掠计划”意外身死,再醒过来的时候,就附在这具躯体上了。
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还保存在他的脑海里,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理清头绪,知道自己这种状况是现代人说的“穿越了”。
还知道原主人应该已经死了,这货因为受了刺激寻短见,一口气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
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没抢救过来,他应该算是“借尸还魂”。
至于沈酌……是原主人的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嗯,玩着玩着就不局限于“朋友”这个定义了。
但是。
有一点让言少钱非常在意。
现在这个身体长得跟他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模一样,让他没法不相信这是他转世,而沈酌……恰恰和那个害他身死的“压寨夫人”长得分毫不差。
当年的“压寨夫人”对他避之不及,现在的沈酌却对青梅竹马忠贞不二,这俩人顶着一样的脸,言少钱看着都觉得精分。
虽然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沈酌喜欢的应该是原主,而非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前世”。
如果就这么回应他了,对双方都不太公平。
下午,言少钱进行完交接班,独自回到员工宿舍。
他扯开衬衫领口,一脸挫败地倒在沙发上,心里第101次冒出想要跟沈酌坦白的念头,想冲到他面前大喊一句“老子不是你喜欢的人快点死心吧”,然后潇洒地转身走人。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三个月前他在医院醒来,护士跟他聊天时说起沈酌,说在“言少钱”被宣布死亡的那半小时里,沈总状态非常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医院变成殡仪馆。
如果直接告诉他真相,他怕是要当场崩溃。
万一再因为心情不好随便让哪个公司天凉王破,害得员工集体失业,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现在工作不好找,山匪已经不是正当职业了。
言少钱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决定暂时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从沙发上摸起一个四阶魔方,开始动手还原起来。
一杯茶,一包烟,一个魔方玩一天。
烟……
他悼念了一下被沈酌没收的半包烟,决定去楼下小卖部买一个它的“替身”。
他刚走到门口,宿舍门突然自己开了。
“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吴宇拖着行李箱冲他打招呼,“言哥?原来你是我舍友啊!”
“?”言少钱一脸莫名,“其他宿舍住满了?”
“是啊,他们叫我过来的,”吴宇傻笑两声,“可以进去吗言哥?”
“……当然,”言少钱往外走,跟他擦身而过,“右手的卧室还空着,你过去吧,东西别乱扔,我比较喜欢整洁。”
“没问题言哥!”
言少钱双手插兜,独自下楼,心说他可算是有舍友了。
隔壁宿舍住了八个人,他来的时候刚好住满,就被分配到了新的。
然后他就一人一个宿舍住了仨月。
奢侈,浪费,让人嫉妒。
迎来新舍友让他心情好了些,步子也就变得轻快许多。他盘算着是买三十的烟还是五十的烟,后者自然更好抽一点,但是再被沈酌没收的话也更心疼。
他走到小卖部门口,脚步忽然一顿。
借着过人的耳力,他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个闪身躲到墙后,就听里面有两个女员工正在交谈:“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来头?凭什么他可以不上中班夜班?我们这么多年都是三班倒,凭什么他例外?”
“谁知道呢……那个沈总好像跟他关系不一般,上次沈总过来,我还见咱们站长对他毕恭毕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