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阵符落下,白色的光将男子团团包围,他感觉到“他”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但这似乎只是个开始,“他”踏在岩浆上,不停地绕着沉睡的男人行走,更多的阵符被他屈指弹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光以男人为中心环绕,可能有千个,甚至上万阵符,直至后面,越来越慢,有时候甚至需要站在原地沉思一两个时辰,才会射出一个阵符,他能够感觉到“他”的凝重。
不知日月,不知冷热,时间流逝,直至整个岩浆洞穴里全部都是阵符后,这个时候“他”捏在手里的最后一个阵符却迟迟无法落下。
似乎,还有什么条件没有完成。
“他”在干什么?
“他”要对那沉睡的男人做什么?
这男人又是谁?
无数个疑问生出,却无法得到答案,他渐渐焦虑,只想从这禁锢住他的躯壳里挣扎出去。
直至这个时候,在原地站了许久的“他”终于动了,他用手指划破掌心,带着点点金光的液体汹涌地流淌而出,仿佛不要钱似的,边走边挥手洒向四周。
看似随意的抛洒,仔细看去,原来每一滴的血珠都落在一枚阵符上,沾了血液的阵符发出神性的淡淡金光,直至一万零八千个阵符全部发光,他终于将始终攥在手里的最后一枚阵符屈指弹出。
落处,正是那沉睡男子的眉心。
刹那间,阵法大成,金光涌动,整个空间都变得扭动了起来。
【封魔圣印】结成!
在阵法成形的那一瞬间,他似乎被未知的力量拉扯了出来,朝着沉睡男人的眉心钻去,那里好似一个吞噬天下万物的黑洞,他受到吸引,根本无法挣脱。
在进入沉睡男人眉心的一瞬间,他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人单膝跪在不远处,他面色惨白,嘴唇更是没有丝毫的颜色,一副疲惫至极,病入膏肓的模样,可也正是这般淡到的极致的颜色,让他那双眼眸黑亮逼人,眉心一点红更是浓郁的好似鲜血一般,似要流淌而下。
视线对上,“他”似乎也看见了他,“他”目光怜悯,而他满心诧异,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下一秒。
黑暗吞噬。
再一睁开眼,阮明池感觉到了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量,那手臂敦促有力,像是要将他的腰勒断了一般。
低头,努力地去分辨那个抱住自己的人。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阮明池看见的是那个梦中沉睡的男人,五官轮廓一模一样,就连那种压抑的感觉也别无二样。
刹那间的恍惚,好像自己有回到了那个熔岩山洞里。
但很快,他眨一下眼睛,记忆就变得浅淡了几分,那个沉睡的男人和望着自己的白衣男子面孔都渐渐变得模糊,被一双血红的眼睛所取代。
“该死的!”随着一声咒骂,自己的衣领就被人抓了起来,红着眼睛的男人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你就应该死掉!为什么还活着!为了躲开我,你连死都不怕,有本事就不要再醒过来!去死啊!死啊!”
视线被狰狞的面孔摄住,脑袋里一团迷糊,阮明池仿佛在空间的缝隙里被扭曲着,无法分辨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但是,随着男人歇斯底里的大吼,眼泪却又从那双眼底涌出来,透明的,不是血,所以很纯净,蜿蜒到男人的下巴,最后汇聚成滴,砸落在白色的被褥上,碎成了八瓣儿。
可惜没能看见更多的泪水聚合,自己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在他巨大的要把他脸拍扁的力度里,被抱紧的几乎窒息,他也感受到了他的微微颤抖。
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啊……
熟悉的人渣味道。
闭上的眼在下一秒睁开,阮明池在心里冷笑。
所以,我赌赢了吗?
季浩对我折辱,却又离不开我,一边咒骂着,却一边紧紧地抱着我。
是了,这世上,他再无亲人,只剩下我了。
果然,阮明池的苦肉计奏了效,季浩只是歇斯底里地询问他为什么眼瞎,看不见指示牌,竟然能在青天白日的从桥上翻下去,说他傻说他笨,说他被撞得红肿的鼻子丑死了,然后把他压在床上吻的喘不过气来,却绝口不提自己今天去“WB”工厂的事。
在季浩心里,“WB”的股份本就不值一提,更何况在他出事的前提下,这个人早就将其他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为自己转移“WB”的资产,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好不容易季浩不再亲了,阴阳怪气地怼了他两句,就控制着电动轮椅离开了病房,阮明池摸着发麻的嘴唇,低不可闻地骂了一句:“狗吗?”
阮明池在医院里住了一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他必须在去见两次“WB”的股东,才能完成资产的全部转移,没有时间耽搁在医院的病床上。
但只是会投胎的季浩作为无业游民无所事事,晚上连宾馆也不回地守在他的病房里,阮明池别说出院,连离开病床都不行。
而且最让他觉得被侮辱的是他是否上厕所都需要得到季浩的同意,拿着尿壶的季浩挂着一脸变态的笑容,推动着电动轮椅来到病床前,说:“我来。”
阮明池气的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咬着牙配合。
他不是不识时务,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只是希望被人善待,他自然回以诚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似连个做人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整个过程阮明池几乎咬碎了牙根,眉心山峦叠起,眼底都是怒火灼烧,于是越发衬的季浩那乐在其中的笑颜格外刺眼。
季浩拎着尿壶控制着电动轮椅去了洗手间,当彻底背着阮明池后,季浩眼底的那种轻慢和讥讽便都消失不见了,满心都是愉悦的表情,几乎无法合拢嘴唇。
这样的阮明池真的从没见过,棱角太多,过于尖锐,但也张扬激进,就像在一片百合花田里绽放的一株玫瑰,艳绝至极,美艳无双。
真是……更想狠狠地欺负。
不过季浩深知张弛有度的道理,也明白对待这样的心机BOY,就要打一棒槌再给一个甜枣,否则又要逼得他鱼死网破。
所以转身回到病房里的季浩对着阮明池招手,说:“抱我上床。”
让出了车祸差点死掉的病号抱他上床,也亏他想得到!
虽然这样想着,阮明池还是乖乖地下了床,将季浩抱到床上,然后在他身边躺下。
私家医院的病床宽大,足以让他们在床上打一架。
季浩躺了一会,抓起了阮明池的手慢慢地把玩,嘴里说道:“你出事真的吓死我了,下次不让你开车了,你的人是我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自己都没有资格拿走。”
“好好保护自己,我不能没有你。”
说着,季浩将阮明池的手放在唇边,一次又一次的亲吻,表情肃穆,眼底都是装的满满的好似要溢出的浓情。
最后他将阮明池的手贴在脸上,打着哈欠说:“自从你出事就没有好好睡过,这次我估计睡得时间很长,这期间谁都不能打扰我,包括你,知道吗?”
正被这腻腻歪歪的戏码恶心的不行的阮明池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点头,后来反应过来,又压着声音说:“你睡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不能打扰你,所以我可以走了!
第50章 上仙是个心机BOY08
果然, 季浩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很沉, 却还紧紧地抓着阮明池的手,阮明池花费了很久的时间, 才将手拿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翻身坐起, 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却看见季浩眼下浓郁的青黑。
季浩身体不好, 所以睡眠向来很长,因而很少会有黑眼圈, 打记忆以来,除了季浩父母出事外,季浩虽然坐在轮椅上, 却始终气势不散, 看着人的目光明亮有神,用倨傲的气质撑起他脆弱的躯壳, 就好像永远不倒的“战士”。
他其实知道, 季浩不能不让自己“强大”起来, 季家太富贵了, 却偏偏只剩下他一个命薄的孤儿坐在金山上,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死去, 包括自己, 都如狼似虎的试图抢走他的财产。
所以的尖锐凶狠, 都是伪装。
至少在很久以前, 他也曾见过他快乐阳光的模样。
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阮明池不知道。
但作为受害者, 他拒绝使用自己的同情心。
拔掉手上的针,阮明池换好衣服,出门离开,这一次拦下计程车,在路上就开始联系股东说道:“季氏在WB的股权我们另有安排,我需要见你们一面,我会联系律师和总经理人,你说个地点,尽快,季先生的耐心向来不多。”
快速地联系有关人物,拿着鸡毛当令箭,季浩的孤僻和阮明池的贴身身份,让他的计划得以顺利地展开。
当这天晚上十二点,阮明池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医院的时候,季浩果然还在睡觉。
轻手轻脚地换上衣服,做出一切都没有变化的模样,阮明池躺在季浩身边,然后想起自己今天完成的那些事,顿时季浩的面目也不再那么可憎。
他侧过身子,低着头,将额头轻轻地放在季浩的肩膀上,疲惫地闭上了眼,很快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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